第九十九章 坦白从宽 (求打赏月票推荐票!)
“所以就算是到了今日,陛下也不敢大放儒生入朝堂,想来陛下也是看出来了,这帮书生到了秦国的朝堂上就是笑话。治国要的不是靠仁义礼智,而是靠一石米、一石粟的收缴,押送,入库,最后分发!每一步都有讲究。” “在这样的时候,兄长更是难得的重臣,陛下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把兄长咋么样的。退一万步讲,除非脑袋不好使,谁会把这种事情摆在台面上说。护军都尉是陛下亲自拜设的,难道短短一个月,陛下就要因为这种小事就罢免都尉吗?” 章邯听了,却坚决的摇头: “不!你不明白!在陛下眼中,这不是小事!这就是为什么朝中许多显贵都不愿意为他效力的原因。和我们这些公卿大夫相比,陛下更在乎庶民的利益。你还记得那个萧何吗?陛下竟然提拔他做了陈郡郡守。我一直怀疑,就是这个萧何,他学了什么邪术,蛊惑了陛下,所以陛下才对儒学着了魔。” “可萧何不是学道家之术的吗?” 章邯狐疑: “道家?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萧何曾经被先帝召到面前,对先帝阐述道家之学。陛下还因为这件事惹了先帝的厌恶,说他不会用人。” “不是萧何,那就是张苍。” 章邯思忖着: “先帝倒也并不喜欢张苍。他是荀卿的老师,也是李斯的师弟,但是他似乎更偏向儒学。不知道是不是大名鼎鼎的荀夫子晚年又悟出了什么新道理,他对孟说非常推崇。” 两人话正说着,仆人又通传章平过来了。 章邯非常不情愿的看着他走了进来。 “你过来作甚?” “兄长有难,平不能见死不救。” 章豨道: “什么见死不救。话不能这样讲。如今我们章氏三兄弟正是备受重用的时候,为什么你们却一副自危之相。” 章平看向章邯: “还就要看大兄到底在愁什么?” 章豨盘腿坐着,压低了嗓音道: “大兄是担心,隗吉不通人情世故,把账目如实交给陛下。这样的话,陛下对兄长的信任不复从前,猜忌肯定是免不了的。” 章平只是个五校,平时难以见到皇帝。朝中的事情他也懂得不多。 “为什么陛下忽然这个时候查账目?” 章邯缓缓道: “户部新设,需要有人主管。咸阳虽然人才济济,可是放眼朝中,只有做过少府的人才对这些了如指掌。可是先丞相已经病逝,我被拜为护军都尉。所以陛下派人去请了老隗相。” “这隗吉自幼就跟在他父亲屁股后面管粮草、管赋税、管户籍,所以他也对天下户籍赋税之事了如指掌。陛下这个时候召见隗吉,可能是想让他负责户部。” “说起来,这个政事堂、尚书台,倒是有些意思,他们虽然上不了朝堂,但是却比我还要更容易见到皇帝。权柄在他们手里,现在的朝堂倒像是个空壳。听说太学的人要入朝议政,那些投机者一直都在等儒生上朝堂闹笑话。” “不过,我恐怕儒家的人还没成为笑柄,我这个都尉却先成了天下笑柄,为世人讥笑!我被拜为都尉,不过才一个月!诸将本就不服。唯一可行的途径本来就是立军功,可是陛下却不让我参与九原战事!” 章豨听了却发笑: “我说为什么兄长此番高升,但是却又连庆功宴就不敢开设。原来是担心无功啊。我以为兄长完全不必担心这个。兄长为人处世都无可挑剔,朝中上下都对兄长是称赞有加。至于这查账的事情,就算陛下查出来了,陛下也绝对不会明着公示朝堂。这事情牵连太广,陛下担不起责任的。” “我虽然才被拜为咸阳令不久,终于有了机会得见二世,但我却觉得二世此人也是十分谨慎小心的人。我倒是觉得兄长风声鹤唳了。” 章邯却道: “丞相此时还尸骨未寒呢。我必须得谨慎。” 章豨听了,又道: “前些日子,尚书台侍郎与宫人通奸,事后败露自杀。蹊跷的是,他是在丞相死后自杀的。” 章平听了,自然诧异: “你怎么知道?” “司寇负责此案,大理寺的仵作为我故交,是他告诉我的。” 章邯知道宫里的血腥,忙道: “就此打住。以后也不要同他人讨论这些。这是为官的大忌!” 两个弟弟听了这番呵斥,自然都不说话了。 “我心里搁着这样一件事,此番却要因公外出,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章平思索了一下。 “我有一计,可助兄长。让兄长为难的事情,其实有三。” “第一,兄长没有军功,无法在军中立威,众将不服兄长这个护军都尉,不过这个,陛下应该比兄长还要心急。毕竟真正想收纳六军的人,是陛下。所以这个,兄长用不着担心。” “第二,兄长其实是白手起家,虽然有我们两个兄弟,但是我们两个却都是靠着兄长才跻身官位。没有什么杰出的能力,也不能在朝堂上帮助兄长。兄长没有强大的世家在身后,所以只能靠功绩站在丞相身后。” “但是现在,丞相病故,御史被更替为蒙恬。九卿更是被罢免了两位。一时间曾经威名赫赫的人物都被二世接连收拾了,朝臣虽然不明讲,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害怕,担心陛下下一个就要收拾自己。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对陛下服服帖帖的。” “兄长的担心,其实本就基于此。兄长或许以为,陛下不比先帝就是因为没有容人之雅量。但是究其根本,两位君主侧重点完全不同,先帝是征伐四方,威震天下。可是陛下自幼就被人称赞有仁者之风。在虎狼之秦,没有实绩,空有仁名,根本无法慑服群臣。”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想着征服世家大族,而是把目标放在庶民身上。但是兄长却可以利用这第二个难处去解决第三个难处。” 章邯眸中闪着光,问道: “此话怎讲?” “这第三,我这样的人都明白,二世不可能把查账的事情公之于众。但是兄长却担心少府隗吉对兄长不利。这其实是因为兄长担心陛下即便明着不说这件事,却在私下里对兄长生了厌恶。” “兄长担心的是,即便兄长仍然官拜护军都尉,但失去陛下信任的护军都尉,无异于一个过夜的马桶。一旦陛下功成,就会抛弃毫不留情的抛弃兄长。这君臣之间一旦开始互相猜忌,是根本停不下来的。” “但兄长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人,否则会弄得朝臣上下风声鹤唳。” “再次,兄长应该寻找机会,主动向陛下请罪。把这件事挑明。” 章邯勃然动怒: “这怎么可能!” “不,兄长,恰恰相反。其实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陛下的信任。” “此话怎讲?” “因为陛下从来就不信任兄长。” 一句话戳到章邯痛楚,章邯久久无言。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明月,脑子里想的都是先帝。 “你的意思是,让我借此机会,主动说出实情,向陛下坦白心意,由此取得陛下的信任。” “臣弟正是此意。若是兄长主动坦白,陛下一定会从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