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相渐出

    高梁和陈利明在石义强的叙述中，态度一点点起了变化；到了深夜，三个人甚至相谈甚欢。

    高梁尤其兴奋，又是烟，又是茶，还买了一份排骨米饭，总算是和石义强聊的火热。

    根据石义强的说法，他在云雷公司负责的是医疗产品和服务，是医疗部的总经理。虽然他没有几年文化，但是胆大心细，敢忽悠人，能言善道，会做买卖，所以徐云雷对他一直是很信任。

    云雷公司的“医疗产品和服务”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卖一些医疗机器或者纱布剪刀之类的消耗品，也不是常规的体检项目，而是提供特殊的医疗服务，包括提供器官移植的信息。

    听到这里，陈利明和高梁心里一惊。这与他们的猜测几乎是一致的！可是，他们又不敢相信，这样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敢做这么大、这么黑心的买卖！

    高梁貌似十分热切地说：“那我的老领导，是不是也可以从你们公司购买器官移植的服务？”

    石义强像是看着土包子似的眼光盯着高梁，“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只要你们愿意不再追查下去，你领导的事情都包在我的身上！高大队，本来我是很相信你的能力和实力，可是你很幼稚，非要自己搞事情，闹得这么大场面！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帮得了你！”

    唉……高梁叹了一口气，态度非常谦卑，“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这样，咱们各自拿出诚意来——你告诉我，你怎么才愿意帮助我的老领导完成手术；我想办法让你顺利的离开这里！”

    陈利明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有些惊讶地看着高梁。他不敢相信高梁就这样放弃追查真相，但是这样的语气实在太诚恳了，让他又不得不相信！

    石义强有些得意，“早这样多好！你把你的老领导这段时间的诊疗记录给我，我来想办法！告诉你，我可以通过他的诊疗记录，帮他去配型。到时候如果有肝源，我会立刻通知你们！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不过，要记住，如果找到肝源，手术必须得在三到六个小时完成，要不然回天乏力！所以，明天之后，你的老领导必须去我指定的地方等着！”

    高梁看了看手表，“我现在就派人去拿诊疗记录，争取在天亮之前让你带回去！你说的指定地方在哪里？”

    “你不要多管！我必须离开了这里才会告诉你们！”石义强还是有些保留，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铐，“那现在可以把这个放开了吧？我们都得拿出诚意来！”

    高梁掏出钥匙，“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还得委屈你在这等一会儿！”

    陈利明彻底清醒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高梁解开了石义强的手铐，失声叫道：“高梁，你在干什么？！”

    高梁起身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天大地大，没有人命大！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石经理知道！你最好别让第四个人知道！”

    “你是不是疯了？”陈利明怒不可遏。

    “你有时间跟我说这些废话，不如现在去把老罗的诊疗记录拿过来！”高梁的声音也提高了，“我猜老李那肯定有一份！如果没有，现在赶紧去医院给我拿回来！”

    “老李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陈利明觉得眼前这一切不可置信。

    高梁根本就不像在演他们之前“串通”好的戏！他仿佛就像是被石义强刚才那番话给洗脑了一样，已经无条件的相信这个人！

    “这里我还说了算！”高梁似乎也上来脾气了，“如果你还是我的兄弟，如果你还有点儿良心，想想老罗对咱们有多好，想想那个孩子，你现在赶紧去找老李！如果他不同意，你就把诊疗记录偷出来或者去医院拿出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我既然承诺石经理，天亮前让他我走，我就不会食言？”

    陈利明看高梁一脸严肃，似乎什么不会再更改他的想法，突然很是泄气，只能认命地说：“好！高梁，我把你当成朋友，希望你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高梁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老罗的性命攸关，肝脏移植迫在眉睫！老罗的人是你我的领路人，我不管别人的死活，我也得管他的死活！”

    陈利明闭了闭眼睛，“好，你等着！”

    说罢，他转身出去了，并且狠狠地把门摔上了，似乎非常的失望，又毫无办法。

    审讯室里只剩下高梁和石义强。

    高梁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烟，递给石义强，“喏，来一根！”

    石义强接过来，看了看，“什么呀？竟然是阿诗玛呀？你们警察这么穷吗？”

    高梁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已经是我兜里揣的最好的烟了，你就别挑了！”

    石义强有些看不起他，“算了，我也不挑了！看你们两个这样子，不会翻脸吧？”

    “如果能看见老罗安然无恙地从医院走出来，我想他也会改变主意的！你说是不是？”高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道。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我跟你说，人不能和命争！”石义强得意洋洋地吐了一个烟圈，“赵龙克就是一个教训！”

    高梁的心里有些波动，不过脸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对了，我一直在问你，赵龙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石义强得意地笑了，“他那个人就是不知道高低深浅！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发现了我们有渠道寻找器官，竟然拿这件事来跟我谈条件，要和我一起做买卖，分一杯羹！可是他是什么人呢？他哪里配和我在一起做买卖？要知道，我是用了多少年的时间才成为徐云雷董事长的左膀右臂！赵龙克一个草根贱命竟然也妄想攀上高枝，真是太可笑了！”

    “于是你就杀了他？”高梁试探地问道。

    “不不不不不……”石义强连连否认，“我跟你说过，我没有杀他！你要是现在找证据，杀他的人是王五松！”

    “对对对，你曾经跟我说过。”高梁似乎才想起来的样子，“这事儿怨我失言了！不过，赵龙克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杨伟民的餐桌上？我还是很好奇这件事！”

    “哈哈哈……”石义强被他的形容给逗笑了，“高大队，你说话可太风趣了！赵龙克出现在杨伟民的餐桌上……真是太有意思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个样子！要不怎么说，我的这群兄弟们真的是一群太有意思的人了！”

    高梁陪笑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那你跟我讲一讲！”

    石义强笑容未减，语气更加得意，“赵龙克这个家伙拿到这点儿消息，就想跟我平起平坐，我怎么会容忍他？徐董事长更不会容忍！不过，徐董事长还是比我有智慧的多！他跟我说，人各有命，像赵克龙这种不认命的人，活该没命！所以，我按照徐董事长的指示，开始安排他入职；并且告诉他，想要做买卖就得正规，把自他以前那些脏事儿、破底儿都洗掉，当一个堂堂正正的生意人。

    “赵龙克这个傻子，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于是，他欣欣然地到我们云雷公司投资的医院做了体检。就这样，我们拿到了他的血型，而且在客户的资料里找到了不少和他一致的！真是天助我也呀！正愁没有来源，赵龙克自己送上门了！”

    “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让赵龙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高梁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技巧，让石义强很是高兴！

    “高队长，你实在太会讲话了！赵龙克的确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告诉他，他的身体是有问题的！我在云雷公司可是负责医疗部的，很有权威！赵龙克在监狱里蹲的那些年，没少挨欺负，身体有些毛病也是很正常的。他听了我们这话，心里怕极了！我当然很快就给他安排了治疗的流程！”

    “治疗的流程其实就是摘取了他的器官，是吗？”高梁神色未变，像是在说眼前的排骨米饭是否好吃一样。

    “没错！”石义强非常得意的笑道，“不过，这种事是不会在这里完成的！你们这群人呐，有的时候思想就是不够开放，把这件事当成一种罪恶，却没想到，让这群下贱的人救活高贵的人性命，是多么大的一件功德！所以，我们安排他在别的国家完成了这次手术！”

    高梁脑子转了转，云雷集团这些年可是一直打着日韩医疗的旗号做广告、打名声，看来这手术大概也是在那两个国家完成的！

    可是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赵龙克的尸体又怎么会回到这里？

    高梁想本来想继续问下去，可是这时候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石义强突然闭上了嘴，不再继续往下说，悠闲地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不动声色，眼中却露出了焦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