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安稳过夜

    午夜十二点，这场案件碰头会终于解散了！

    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睡眠。对此，李乐峰着实有些不忍心。在散会之前，他告诉大家：“明天不用在乎单位的上班时间，可以睡到自然醒，只要午饭前赶回来就行！”

    众人一阵欢呼。

    虽然这起案件涉及的人员不多，但是由于每一个环节都是独立的，而每一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动机，所以到现在无法拼凑一个完整的事实。

    为了查明真相，他们简直就要累到爆炸，可是收效甚微。

    李乐峰的这句话着实让大家感激不尽。

    只有高梁，看着自己的师傅眼神微动，没有说话。

    走出局大院，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高梁并没有想回家。他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提前和派出所的同志们打好了招呼，也和自己的父母做好了沟通，让他们加强防备。

    走到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后墙，他熟门熟路地从太平间旁边的矮墙一跃而入，躲过了住院部大厅门口已经熟睡了门卫大爷，摸到了二楼，找到了李永秋的病房。

    按照医院的规定，像李永秋这种情况，晚上是不必有家属陪床的。所以，整间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高梁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里面，见李永秋睡得安稳，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安心了几分，转身摸到了外床。

    由于这张床没有病人，所以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床垫，既没有被褥，也没有枕头。

    现在已经是夏天的尾巴，晚上还有一点凉。高梁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了一件薄夹克衫，就这么和衣躺在了上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酣声响起。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本来睡得好好的李永秋觉得“梦里千军万马来相见”，梦中的自己一个人和巨大的兵团血战到底，既疲乏又烦躁，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失焦地看了看医院棚顶，想起自己受伤在医院；也想起医生告诉他，他的伤情恢复得还算不错，大概再有个三两天就能出院了，不过出院以后还是要好好休息。

    此时，一个“婉转悠扬”带着升调的酣声在耳边炸开，把他吓了一跳——怎么？大晚上还安排病人入住了？

    他强忍着头晕，挣扎着下了地，穿上拖鞋，走到外床一看，躺着一个长长的人！

    这个人身上盖着薄薄的夹克衫，睡得正酣，口水都打湿了硬邦邦的床垫。

    李永秋头也不晕了，只剩下生气！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赶忙踢醒那个人，“老高，醒醒！”

    高梁懵头懵脑地清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人，傻笑了一声，“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永秋语气冰冷。

    “我跳墙进来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平间旁边有个矮墙，一跳就能过来……”高梁东拉西扯。

    李永秋急了，“我是问你这个问题吗？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在住院，你在干嘛？”

    “昨天晚上开会太晚了，我回家还得吵醒我家俩老人，干脆上你这里睡一晚上。”高梁语气理直气壮，“我知道你这个病房一直没安排别人，我睡得挺好！”

    李永秋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觉得自己这事干得挺有理，是吗？赶紧起来！这里是内科病房，医生查房比较晚，七点半。你再不起来，就会被医生撵走！”

    “撵我干什么呀？我就说是今天早上才来呗！”撒谎可是高梁的强项，“医院要是怕这一晚上住院费白瞎了，我补给他就是了！”

    李永秋气急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在头晕脑胀，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有病？这是住院部，不是宾馆！你赶紧的，给我起来滚蛋！一会儿医生进来了，看见你，我就该受埋怨了！”

    高梁被他掐的直翻白眼，“松手，松手！我起来，我马上起来！”

    李永秋气哼哼地松开了双手，端着肩膀，看着眼前这大个子顶着鸡窝头，揉了揉脸。

    “我想洗脸，哪里可以？”

    李永秋指了指身后一道小门，“这间病房自带洗手间，你赶紧进去洗脸吧！”

    高梁撇了撇嘴，“贪图享受的资本主义者！连病房都自带洗手间！我告诉你啊，这些可不给报销，超过最低标准了！”

    李永秋冷笑一声，“不用你提醒我！我也没想着单位能给报销，我也不会占单位的便宜！你赶紧去洗脸！”

    高梁跟他吵架，从来是没有赢过的时候，只能灰溜溜地钻进洗手间。

    等他刚进去，管床的陈医生就推门进来了，笑眯眯地问道：“永秋，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我看了一下你的病历，明天大概就能出院了。如果你想要多休息两天，也是没问题的！”

    李永秋赶紧拒绝：“谢谢陈医生！不过我想尽快出院，一是在医院里实在很担心单位的情况，二是不想浪费医疗资源，我得把病床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陈医生笑着说：“果然是个好孩子！行吧，我今天争取把病历给你写出来，明天就让你离开医院，好不好？”

    “好的，谢谢陈医生！”李永秋笑着送走了他，这次查房就在两个人愉快的对话中结束了。

    李永秋接下来哼着小曲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反正就剩最后一晚了，马上就可以离开了！这三天的住院时光实在把他憋得够呛，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让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突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高梁端着一脸坏笑看着他，“呀，能出院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投入到工作岗位上？我们很需要你！”

    李永秋这才想起来卫生间里还有这么大一个人！

    “你最好庆幸陈医生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没有仔细巡查一下房间。要不然他发现你这么大个人，是不是又要找到单位告状。你忘了，医院可是很正式地批评过你的‘违法行径’！”

    高梁被戳到痛处，有些心虚，“嘿嘿”傻笑了两声，不敢在言语上造次。

    这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李永秋的mama夏永泽端了一锅热粥走了进来，看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吓了一跳，惊声叫道：“你是谁？”

    李永秋难得看见自己端庄优雅的mama如此失态，也不禁笑出了声，“妈，这是高梁！两天前刚刚来看过我的。昨天晚上他担心我，所以就提前潜伏在医院里。刚才，您看到陈医生了吗？”

    夏永泽放下锅，“我在走廊里看见陈医生了。他还跟我说，你很快就会出院了。不过，他可没说病房里还有别人，吓我一跳！”

    高梁尴尬地问了一声好，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

    李永秋的白眼都快翻出天灵盖了，“他当然不会说了！那时候这个傻瓜正在洗手间里假装自己是马桶！”

    夏永泽没忍住笑，不过很快又板脸，“不要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这么粗俗呢？！”

    李永秋也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

    高梁苦着脸，敢怒不敢言。

    他只能讪讪地说：“夏老师，既然您已经来了，我就不担心了。我得先走了，单位的上班时间已经到了！”

    夏永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好孩子！等着永秋出院以后，欢迎你到家里做客，到时候就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

    高梁脸色涨的通红，客气了几句，落荒而逃。

    到了单位，他看早饭时间已经到了，直接钻进了食堂，拿了两个包子，乐乐呵呵地走进刑警大队小楼。

    路过一中队的办公室，本以为紧锁的大门却已经开了。他钻了进去，看见曾茂和刘思宇两个人早就坐在那里，一人手里捏着一个包子，一口包子，一口案卷，好像这包子吃完了，案子也就破了一样！

    “你们哥俩干啥呢？怎么来的这么早？”高梁笑着问道。

    两人一起抬头，看见他，异口同声地问道：“高大队，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高梁不敢说自己猫在医院一晚上的光荣事迹，只能含糊过去，“睡不着，所以来看看！我说，这案子真要是查下去，必须得借助缉私部门的力量。如果单纯以赵龙克被杀一案结案，似乎有些可惜。”

    曾茂也是认同他的想法，“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早晨，梅江姐给了我们一个反馈，说是出入境记录已经拿到了。现在我和思宇哥正在把这些人出入境记录和他们的口供进行比对，我想很快就会看出端倪。

    刘思宇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接下来应该去提审一下石义强。只不过，我和小曾前期没有对他审讯，怕他心里有所轻视。所以这件事……”

    高梁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新的资料是你们整理的，你们对情况更为了解，更能击中石义强的弱点。这样，你们先整理，争取下午去把他提出来，好好问一问！”

    曾茂和刘思宇对视了一眼，没想到高粱竟然决定把这么重要的审讯交给他俩，一时间压力山大，只能继续埋头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