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陷入死局

    吴常宇在裤子上抹了抹手心的汗，拿起笔，在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又战战兢兢地问：“警察同志，我家里都被这个杀千刀的小偷偷光了，我老婆也被他杀死了，你们一定要抓到他呀！”

    高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清单推了过去，“你刚才罗列的损失财物，是不是这些？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或者是记差的！”

    吴常宇拿起清单，又抹了抹眼泪，“没有了，我俩结婚时间不长。这些东西都是刚刚置办的，肯定不会记错！”

    “好吧！”高梁收起笔录和清单，笑着向对门邻居道谢。

    邻居紧张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谢！谁家遇到这种事情，都心里难受。你们借个地方，也不费我什么功夫……”

    在傍晚时分，勘察结束后，高梁和李永秋带着吴常宇清点了现场的财物，罗列了损失清单。

    按照吴常宇所述，家里损失总额高达数千元。从这种情况来看，对方取财的目的性非常强。

    可是，高梁和李永秋都对那个没有被拿走的戒指和钱包里的钞票仍然觉得有些在意。

    吴常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个问题：“警察同志，我今晚能回家吗？”

    高梁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你先找地方将就一宿吧！这地方的现场勘察还得一段时间，再说了，刚死过人，你也不嫌晦气……”

    吴常宇点了点头，又抹了抹眼泪，“行，那我就去厂子将就一宿！”

    周清宇带着看守现场的民警和辅警已经过来了，向高梁打了个招呼；又向李乐峰保证：“请放心，现场的状况我们一定会维护好，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辛苦了！我们明天一早还会过来的。”李乐峰转过头问杨东升，“死者已经被尸检中心带走了，你和市局法医联系了吗？”

    杨东升答道：“都已经联系过了，我们明天早晨八点钟去尸检中心进行验尸？”

    李乐峰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对周清宇说：“周所长，我先带着刑警大队的同志们回去，向王局汇报这起案件。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系！”

    周清宇和众人握手告辞。

    回到分局大院，李乐峰看见王青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怔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王局，您还没走吗？”

    王青琪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我也惦记这案子，情况怎么样啊？”

    “我们现在要开个碰头会，请您参加！”李乐峰向窗口挥了挥手。

    “好，我现在过去！”

    在刑警大队的小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是一脸疲色，可是眼神却丝毫没有放松。

    王青琪刚刚已经听完了案情的汇报，说道：“案件的基本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现在你们讲一讲，都在现场发现了什么，确定一下侦查方向！”

    高梁首先发言：“我先说吧！我和永秋给死者的丈夫，也就是报案人吴常宇做了笔录，内容主要涉及两个方面——首先是清点他家的损失财物，其次是他讲一讲两个人的生活情况和当时案发的细节。

    “吴常宇和赵成香是二婚夫妻，三个月前刚刚结婚。吴常宇今年四十岁，是造纸厂的采购员；赵成香原来是化纤厂的工人，但是因为厂子改革，她就下岗了，暂时没有工作。

    “吴常宇在两天前被单位安排到沈阳出差。在沈阳留宿了两个晚上之后，他在今天早晨乘坐五点的火车回到了家里，到家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左右。一进家门，他就发觉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他本以为是家里遇贼了，可是却不见妻子的踪影。随即，他给他的岳父岳母，也就是赵成香的父母打电话，得知妻子并没有回娘家。他以为妻子因为几天前的矛盾离家出走，于是想拿些钱找岳父母一起去寻找妻子。一开衣柜门，他发现妻子被藏在衣柜里，满身是血。由于那衣柜是下沉式的箱体，所以血液并没有渗出来。

    “他们夫妻俩作为二婚的夫妻，因为现结婚时间尚短，时常有些矛盾。矛盾点比较集中的就是由于两个人都和自己的前夫、前妻仍有联系，而且这三对婚姻目前都没有孩子。所以我认为侦查的方向可能是财杀，也可能是仇杀，还有可能是情杀。”

    王青琪听着有些迷惑，“不是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大部分的财物都被拿走了吗？怎么还有可能不是财杀呢？”

    高梁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李永秋，“你来讲一讲情况！”

    “因为在现场，我们发现在客厅的电视柜上有一个钱包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有几百块钱的大钞；另外还有一个首饰盒，装着戒指。看那样子是凶手想要带走的，可是却没有带走。”李永秋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番，“更奇怪的是，现场大部分的痕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些遗留在现场的财物就显得尤为突兀。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被伪造成入室抢劫的仇杀现场……”

    “我还是不同意！”陈利明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死者是一个身高一米六八左右的女性，而且体型较为壮硕。她是被人用匕首一刀插入脖颈，失血过多身亡的，身上并没有其他试探性伤痕或者是报复性伤痕。凶手的手法干净利落，我不认为一个下岗女工会得罪这么专业的歹徒。至于现场的痕迹被清理，我还是认为，此人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

    王青琪和李乐峰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争论。

    这时候，高梁出来“主持大局”，抬手压下了众人的争论，“这样吧！咱们听听东升怎么说？”

    杨东升拿出现场勘验笔录，“现场的痕迹虽然清理得非常干净，但是在门口我还是提取到了半枚脚印。这是比较完整的是前脚掌脚印，脚印的头是尖的，后边还有一个模糊的、较细的压痕——这应该是一个细跟高跟鞋的印记！”

    “细跟高跟鞋？！”所有人都异口同声惊呼。

    “对，而且这个高跟鞋大概只有36码，明显是一个女人穿的！”杨东升再次扔下一个“炸弹”。

    所有人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痕迹，几乎否定了之前所有的讨论。一个女人无论是谋财，还是复仇，都不会穿着细跟高跟鞋完成犯罪！

    “那会不会是激情犯罪？”曾茂也有自己的猜测，“也就是说凶手和死者两个人是认识的，在交流的过程中产生了口角，在激情之中杀死了死者……”

    “不会的！”高梁否定了他的想法，“凶手的杀人手法干净利落，这绝对不是激情争吵中能实施的犯罪。两个人如果已经进入到敌对的情绪中，死者不会没有防备的。而且，一个穿36码细跟高跟鞋的女人，你觉得她的身材会是什么样？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矮小纤细的女人；而相对于死者一米六八身高和壮硕的身材比较起来，不可能没有打斗和争执的痕迹！更不可能占了上风！”

    “或许现场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就是为了掩盖他们争打的痕迹……”黎麦也有猜测。

    “不会，不会，因为死者的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这也是咱们在考虑谋财还是复仇之间最大的争议点！”陈利明再次提醒众人。

    一场讨论，把现场几个突出的特点都和常规的想法是不一致的，一时间大家的讨论陷入了死胡同，

    李永秋提出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这个高跟鞋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误导我们！”

    “也不太像，因为这个鞋印明显是被破坏过的，也就是说凶手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是对这个鞋印进行过清理，但是没有清理彻底。如果是故意留下的，不会产生这种效果！”杨东升再一次否定了李永秋的想法。

    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就连王青琪一向乐呵呵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侧过身去，悄声问李乐峰：“乐峰，你怎么看？”

    “先查一下死者的丈夫吧！”李乐峰也没有更多的意见。“按照惯例，死者的近亲属通常是第一被怀疑的对象，咱们先投下一部分警力去查一查这个人，其他人顺着那一双高跟鞋印去查一下吧！”

    高梁听了这话，点了点屋里的几个人，“那我安排一下，从明天开始思宇和曾茂你们两个就去排查一下死者的丈夫，包括他出差的痕迹，他跟死者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的经济状况！”

    刘思宇和曾茂点头答应。

    “利明，你、小丘和东风派出所的同志对死者周围的女性进行全面的排查，无论跟她关系好与坏，都要排查！”

    陈利明点了点头，“好！”

    高梁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和东风派出所的同事还有一条线要查，就是他们居住的这个居民楼附近一定要走访齐全，看看有没有陌生人曾经出现过。我看了一下这个小区，是营口比较早的封闭式小区。如果出现陌生人，一定会有人警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