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叶铭小心捏着草药，往实验大楼赶，走路带风。

    刚到实验室门口掏出钥匙，身后一声低喝响起。

    “叶铭！”

    他顿了顿，继续把钥匙插进锁里：“傅导师有什么事情找我？”

    “八点多才到实验室，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导师？”

    叶铭摸出手机看了眼，转过身，亮出手机正面：“傅喜元导师，现在是七点五十三。”

    面前的傅喜元双手背在身后。套着白大褂，脑袋有点地中海，许是缺乏锻炼，身材臃肿。

    因为个头偏矮，远远看去像个正方形。

    瞥了下手机，傅喜元扯着嘴角，把左手腕上的手表调快一整圈：“年纪轻轻怎么眼神就不行了。”

    “瞧。”他抬起左胳膊亮出表盘，“现在是八点五十三。”

    说完，傅喜元几步走到门前，在门边墙壁挂着的打卡表上给叶铭记了迟到。

    “这个月的补助没了，另外多注意身体，不行请个假去医院看看。”

    语气里含着嘲讽，他双手背着，往电梯走。

    “哼。”

    “喜欢充英雄是吧，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乡下来的屁小子。”

    人已经消失在电梯口，门将合之际，似乎是故意让他听见，这句声调抬的特别高。

    老东西从没这么早来实验室过，谁捅的我刀子？

    将一起进行项目的同事过一遍，叶铭心里有了数，他知道谁是老东西的狗腿。

    “补助，也就这点出息。”

    叶铭嗤笑声，转动钥匙开门。

    “师兄。”

    他下意识看过去，脸上露出微笑打招呼：“林妙。”

    走廊那头蹦蹦跳跳过来的黑长直姑娘登时皱起脸：“叫小妙。”

    “一样的。”

    “哪里一样啦。”林妙拿起弹簧绳系着的笔打卡，“师兄，你记迟到干嘛，还差几分钟呢。”

    叶铭没说话，耸了耸肩。

    她瞬间明白，脑袋埋进胸口：“对不起师兄，都是为了我……”

    “哪里话。”叶铭乐呵呵摆着手，“要不是打人犯法，我那天非一拳捶老东西三颗牙下来。”

    “嘻嘻。”林妙被逗乐，靠近些揪着他的衣袖，“应该叫老B登更合适，我在网上学来的。”

    乐完，她肩头一垮：“师兄，总是这样也不行，他肯定卡我毕业。

    干脆我退学算了，你陪我一起好不？”

    小丫头还挺会说话。

    叶铭笑笑，一個手刀轻轻劈她脑袋：“到时候再说。”

    “行，听你的。”

    “咦？这是什么？”林妙终于看见他手里的草药。

    “朋友托我帮忙检测下成分。”

    “那赶紧进去呗，我给你打下手。”

    “好。”

    ……

    异界。

    张牧从传送门走出，在原地冥想半小时补充魔力，然后大步到波特屋门前。

    先掏出兜里的肠，今天是玉米口味的，剥开丢给吐着舌头哈气的大黄。

    看着已经被自己稳稳拿捏，屁颠颠趴到边上去享用美食的大黄，张牧很担心波特家的安全状况。

    真来了贼，这玩意怕不是一秒投敌。

    “啧啧啧——”

    砸着嘴，张牧推开半掩着的门，蹬蹬上二楼，左转进屋。

    波特搬了把靠椅坐在灶台前。

    身上仍是那件，自相识后就没换过的黑法袍，也不知道究竟是没换，还是他备了很多套。

    “波特先……草！”

    波特转过脑袋，张牧看清他的眼睛，被吓的像是触电一样浑身抖着。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冷静下来，张牧惊愕地走近，盯着他眼睛：“发生什么了？眼球肿的跟灯泡似的，全是血丝。”

    “昨晚，想起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很久之前的事情？

    波特看外貌约摸七十左右，但魔法能延长寿命，实际年龄肯定只高不低。

    一个百岁老人能回忆什么？

    想到小说里洞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闭关出山后佳人已逝，亲友皆成一捧黄土的故事，张牧心中明悟。

    他沉着脸，脑海搜索表忠心的慷慨陈词：“公若不弃，布愿，不是，说岔了，波特先……”

    “停嘴！”波特脸色漆黑站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开始上课。”

    “哦。”

    张牧吭着头应声，对自己没来及表示忠诚十分遗憾，忽然想起魔法书的事，忙抬头：

    “波特先生，火球术我已经学会了。”

    在cao作台上扒拉草药的波特缓缓回身，盯他一阵，问：“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什么意思？”

    “如果你没睡醒，就是你在说梦话，要是我没睡醒，那就是你在我梦里说梦话。”

    合着梦话全都是我说的。

    翻着白眼，张牧摆出严肃脸：“我是认真的。”

    波特默然，心里琢磨，自己昨天给他一本魔法书是不是害了他。

    瞧，小家伙高兴过头，精神失常了。

    他这样肯定，还是那个原因，学习魔法书和修习冥想法是两回事。

    莱克王国的魔法师公会会长和波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会长两年半修习冥想法成功，波特摸着尾巴，五年。

    可两人在魔法的成就，进阶的速度上，波特远远超过会长。

    现在他们要是打一架，波特一只手就能把会长摁死。

    波特叹口气：“你说你已经掌握火球术了？”

    “是啊。”

    “那伱凝聚火球出来。”

    张牧右手虚握抬起，调动魔力涌向手掌，一簇火苗凭空出现，维持约摸三秒后“嘭”的声炸散。

    他神色稍稍尴尬：“刚学会，手有些生。”

    “恩……”波特眉头拧着，在屋里来回转。

    转了有几分钟，突然往地板上一趟，法杖丢一边，手掌交叠搁在胸前，眼皮合拢。

    张牧听了阵，呼吸平稳，已经进入婴儿般的睡眠。

    “波特先生？”

    蹲到他身边，张牧嘴抽抽：“请勇于面对现实，波特先生。”

    “滚啊！”波特狰狞着脸，“是我没睡醒，没睡醒明白吗！”

    “梦，这一定是场梦！”

    “睡觉，睡觉。”他恢复之前的睡姿，嘟囔着，“等起床，我就能从虚幻的梦境里清醒。”

    这老头怎么跟小孩一样。

    张牧摸摸后脑勺，用哄娃娃的语气：“好好，都是梦，我们就在梦里上课行不？”

    许久，约摸是明白逃不开现实的，波特终于慢慢爬起来。

    “你真的掌握火球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