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人间:十章
洪姝听了林母的述说，心里又慌又乱，如果林母知道林瑞在发廊店认识她，那会不会也瞧不起她？ 林母没有深究洪姝怎么与林瑞相识，她告诉洪姝，林瑞回来说他认识一个女孩，个子瘦小，但很勤快，应该是个踏实耐劳的人。 林母不放心，让俩女儿去打听。 得亏洪姝有点名气，村上人对她都是赞不绝口，又说她从小不被待见，在养父母家吃了不少苦。 可能是林母小时候的遭遇，产生相怜，她虽未曾见过洪姝，却对她已有好感。 这时，林母拉着洪姝的手，歉意地说:“娃呀，对不住，让你跳进这个坑，实在是害了你...” 原来林母听了洪姝在洪家受的委屈，觉得这个女孩能勤奋吃苦的精神，还是很符合她对儿媳妇的要求。 她立刻让林瑞上门提亲，即便洪母抬高彩礼，多要了订亲礼金，林母都一一答应。 反倒是林瑞忿忿不平，觉得洪姝是修了几世好运，其貌不扬，个头又瘦小，跟他往日谈的女孩天壤之别。 他心里不满，奈何林母满意，让他不要错过这么朴实勤快的女孩。尤其知道林瑞将洪姝睡了，她更是催促林瑞成婚。 林瑞也着急拿到林母手里的钱，马不停蹄筹备婚事。 刚结婚，林瑞就出让林母拿出一笔钱来还他外面欠的赌债，林父为了息事宁人，劝说林母答应。 林母担心林瑞对洪姝家里花彩礼的事心生不满，只得妥协拿出两万块钱给林瑞。 谁知他揣着钱就不见人影三天。 林母气不过，让俩女婿去县城找林瑞回来，这才有了昨晚那一幕。 洪姝听了婆婆的话，差点落泪，她泛红着眼眶，暗自羞愧。她自己也是没考虑周全，见钱眼开。一听林瑞会为她还了那八千块钱，她已经失去理智，这才上了林瑞的当。 而林母不知情，以为她是被林瑞花言巧语骗到手。 想想她为了钱也是自作自受，反而让林母心存愧疚，洪姝讪讪许久，竟说不出一句话，她实在没有勇气跟林母坦白自己当初的心思，以及在发廊店打工的事。 其实，林瑞有提过，但因他的劣迹斑斑，林家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以为他胡扯。 洪姝正不知如何回应林母的话，大姐炖了一锅老鸭汤过来，她进屋就招呼洪姝喝点。 洪姝心里恍恍惚惚，林母对她这么信任和疼爱，她感觉很对不起她。尤其林母还跟道歉，认为她着急让林瑞成婚，是害了洪姝。 洪姝见大姐一个劲地叫，婆婆也出声让她喝点汤补补，瞧她瘦的。 洪姝推辞不掉，只得接过碗，谁知刚喝了一口，她就反胃直呕。她慌忙解释:“可能有点油...” 大姐喂着林母喝汤，随口笑着说:“哟，我看着像是怀了。” 大姐话刚落音，洪姝跟林母都愣住，大姐感觉不对劲，问:“怎...怎么啦？” 林母侧脸正色对洪姝说:“是不是？真的有了。” 洪姝茫然摇摇头，低声说:“不知道，这几天总是闻不的味...” 大姐一听，欣喜地说:“那准是了，这样...我去请吕夫人过来把把脉！” 林母问了洪姝小日子，洪姝告诉她已经两个月没来。 林母怜惜地抚着她的手，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大姐赶紧放下碗，出去找大夫。 村子里的吕大夫是有名的中医，他一搭脉，十分肯定地告诉林母她们，洪姝已有三个月身孕。 林母大喜，忙让大女儿拿个红包给吕大夫。 林瑞睡到下午才起床，他下楼听见后屋喜气洋洋，探头看个究竟，却被林母逋了个着，让他进来。 林瑞还记着昨晚的事，很不情愿地迈进屋，林母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再这么混日子，已经三十五岁的人。现在娃也有了身孕，你是要为人父，总的有个样子，否则，孩子出生，你该怎么教养呢？” “什么？怀孕？”林瑞几乎跳起，他一点都不高兴，沉着脸色对洪姝说:“是不是我的？怎么我睡了那么女人都没怀孕，就你有了...” 洪姝惊呆，她难以置信看着林瑞，他的话让她好像吞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啪的一声，大姐的狠捶了一拳在林瑞肩上，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天天的闹，想不想家里有安稳的日子？简直是混账。” 林母也气的不轻，她瞅了瞅床边，想顺个东西打他，一时找不到，她对大女儿说:“打，给我狠狠的打，看他清不清醒？什么话都敢胡诌，是不是要气死我，这个败家子...” 林瑞被林母和大姐又打又骂，气焰一下子弱了，他不服气地嘟哝着:“我那里有说错，何况她当时在那种地方上班，虽然我睡她的时候还是处的，谁知道后来她有没有被别人...” 他嘴里的咕嘟还没埋怨完，又被大姐捶了一拳，顿时，嚷嚷起来:“够了，以前就妈会打我，现在爸也出手打，大姐，连你都瞧不起我...” 林母跟大姐也许没听清楚林瑞的话，洪姝却是一字不差落入耳朵，她心里又惊恐又愤怒。 他果然是混账，怎么能这么侮辱她？要不是怕事情说开让林母知道她在发廊店呆过，她真想找个东西爆了他的脑袋，教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可她不能，也不想让林母伤心，难得有人这么疼她怜她，她打心里感动，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疼爱。 既然婆婆和大姐这么向着她，她只能忍下这口气，低着头，咬着唇没有说一句话。 “打你怎么啦？我都想把你送进牢里，改造改造，让你知道怎么做人！”林母怒捶胸口，懊恼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 大姐忙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回头怒喝:“滚边上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在熏了这屋，让妈透不气...” 林瑞哼了两声，瞪了洪姝一眼，灰头土脸地出去大厅，打开电视和音箱，播放流行歌曲。 大姐将门关上，对洪姝说:“弟媳呀，你别放心上，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洪姝知道林母特别注重培养孩子，林家俩姐都读了不少书，大姐初中毕业，二姐和林瑞都是高中文凭。 这还是林瑞跟她炫耀的说:“我们林家的人在村上，那是个个才高八斗，我俩姐夫也是高中生，尤其二姐夫当年只差两三分数上大学的料。只有我爸大字不识一个，又是个闷葫芦，不爱讲话。你呀，才读半个学期的初一，比我爸略胜一筹，以后你俩就是一类人。” 当时，洪姝满心满眼都是他，架上眼镜，一副彬彬斯文的模样，没去深想他言语之意的贬低。 如今想想他那时候的嘴脸，洪姝恨不得搧自己两巴掌，怎么当时鬼迷心窍，不，应该是财迷心窍，蒙了心又糊了眼。 洪姝被大姐这么一说，沉默地摇摇头，心里一个劲地怨忿自己，哪里还有理回应大姐的话。 如果不是她贪心，怎么会落入林瑞的手里？ 林母见她半天没出声，怕她心里难过，招招手，拉到身边，安慰着说:“娃，咱不气，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要动怒，有什么难过，跟妈说，妈给你作主。别怕，他只是秋后的蚂蚱，看他能蹦几天。等兜里没钱了，蔫了吧唧就知道低头，那时，咱再狠狠训他，让他长点记性。” “妈...我...我...”洪姝再也忍不住掉出泪，她俯身扑到林母肩上抽泣。 “乖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是我没管教好他...”林母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叹气，很是自责。 她越是这样，洪姝心里越难受，啜泣许久，收不住泪水一直涌出来。 大姐在一旁也红了眼眶，她心肠软，见不得这样场景。 这事之后，林瑞倒也安分在家半个月。林母让他照顾洪姝。早饭后，洪姝要洗衣服，林母不让，叫她将衣服放洗机。等洗好了，她又叫林瑞帮忙晾晒，不肯洪姝动手，拉着她在屋里叨嗑家常。 午饭后，林母不让林瑞吵着洪姝，说要好好午休，胎儿才会长的好。 晚饭后林母却让林瑞陪洪姝在自家围墙内散步，说是多活动活动对胎儿有益。 总之，林母想尽一切办法促进林瑞对洪姝的感情。 洪姝心里暗暗纳闷，他这些天怎么变了？丝毫没有违背林母的吩咐，而且对她也很有耐心。 后来，洪姝想明白，林瑞肯定又是手头紧，而林母趁机提出条件。 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婆婆，洪姝感觉上天总算待她不薄。 这一段时间后，洪姝的肚子开始显出来，人也圆润了不少，所谓心宽体阔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