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山
此刻的李知山，眼前的景物与脑海中的记忆在不停地撕扯，对撞，他从地上站起身，突然拼命地想要向外冲去。 绾察觉到了李知山的意图，抬手朝着李知山的方向按去，时空锚再次开始运转，绾的力量进一步得到提升：“锁言①·楔②·空门③。” 一道道无形的束缚缠绕在李知山的周身，在这一刻，他的rou体与思维尽皆被固定，无法前进，无法后退。 绾刚刚松了口气，就见李知山被束缚的身躯周围出现了一缕缕紫色的火焰，在绾的感知下，短短两秒就将自己制造出的禁锢从法则概念之上给烧成了灰烬。 这并不是李知山的行为，而是他所觉醒的紫色火焰在自主行动。这一幕看的绾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就在她将要全力出手直接重创李知山，使其失去行动能力之时，她看见刚刚挣脱束缚的李知山并没有继续想要往外跑去，而是站在原地，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火焰，他回头看着绾说道：“这就是李知山觉醒的第一个灵契？” 木砚的灵魂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在来到锚的覆盖范围，彻底找回力量后的木砚完全能够实现对李知山灵魂的压制，毕竟自己已经轮回了近百亿年，而对方只是一个刚诞生18年的第二灵魂。至于这18年间木砚在干什么，他在睡觉。 绾盯着木砚的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钟，这才确定了这具躯壳中的灵魂此刻确实是木砚。在她将适才发生的一切讲给了对方后，两人不约而同都陷入了沉默。 “你有办法稳定李知山的精神状态吗？”绾率先开口打破寂静：“25级的上限，我们对这个领域的了解完全是一片空白，在灵契的体系中，每多出一个灵契，战力就完全是质变，而同样，他要承受的压力也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我在锚的范围内能够获得全59种灵契的使用权限，虽然仅仅是能够使用，无法理解，掌握，但那时我就有过无数次差点被绝望与那种未知的恐惧感吞噬的感觉。仿佛这片世界的真理与我所知的一切都是相悖的，我做的一切都完全失去了意义。我想，刚才李知山的痛苦应该远超那时的我吧。” 木砚盯着手指间缠绕穿梭的紫色火苗，脸上少有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的离言完全覆盖了我的离言…前期我还能压制一下他，但如果他觉醒到了8级…不，恐怕7级，我就无法压制了，甚至还有被他同化的风险。” “一个人短时间内接受到太多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信息，也会需要大量的时间消化，更别说他一个普通人去接收整个世界的奥秘了，就算是我们在当年觉醒25级的上限，恐怕也不会比他好多少。”说到这儿，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拧在一起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要不干脆就让他的灵魂留在曼灵之地如何？既然他短时间内无法接受如此数量与质量的信息，那么就让他去上面慢慢适应，等他在那片本就与这片世界完全迥异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接受这些世界本源的信息了。” 曼灵之地，也就是木砚刚才与见夕、启明交谈的世界。那里是一片完全还原先古界的精神世界，先古遗民们通常都在曼灵之地补充战斗消耗，同时也会使用它进行长距离的联系。在曼灵之地的先古遗民们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形体，位置，状态等各种属性，并且也只有他们能够进入这片世界，最重要的是，这片世界的法则是已经被确定的，在其中也无法使用灵契，不会引起那种窥探世界隐秘的恐怖感，无论对李知山还是木砚，这都是最安全最好的处理方案。木砚点了点头，赞赏道：“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把他的灵魂送上去，正好还能给咱们那些在海底守了几十亿年锚的同胞解解闷。” 见找到了事情的解决方法，两人也就不再那么紧张，木砚给自己接了杯水，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说起来，我还以为李知山的觉醒会是在很久之后自己觉醒的呢，没想到你直接就给他觉醒了，虽然他用着我的身体，不存在血脉方面的问题，但是你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 绾此时已经恢复了她淡雅温婉的气质，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她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海族中极个别的一些强者最晚已经在4年前突破封锁并且与人类开始联手，猎杀我们的同胞，常柳就是栽在了他们手里，不过目前没有收到她轮回的消息，应该没死。” 听到海族有人突破封锁来到现世，木砚原本懒散的神色顿时锋利如刀，他回忆着适才李知山的那缕紫色火焰，对着绾认真地开口：“绾，用因果门帮我看看白血有没有突破封锁，如果他也来到这片时空，帮我找到他的位置。”绾惊讶地看着木砚，正色道：“木砚，你真的要去一个人找他？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木砚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一世代的人类文明异常地难缠，我们已经损失不起任何一位同胞了，如果白血与人类联手，那么我们在真古王庭的布锚进度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只要白血来了，他就必须死。” “凭什么？李知山吗？” “对，就是他，动手吧，事不宜迟，海族对时空封锁的抵抗性非常弱，就算他们真的来到这里，也一定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我们越早出手，他们恢复的程度就越低。” 绾站起身，看着墙边的摆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她没有再多问，这是出于对木砚的信任。她来到适才为李知山觉醒灵契的地方，轻声开口：“因果门④。”在绾开口的瞬间，就见离地面半米的空间中，凭空出现一扇泛着淡黄光泽的小门。 光彩流转，因果门之中各种画面闪过，其中有与白血明显有关的画面，例如白血坐在深海修炼rou身，亦有看似与白血毫无关联的场景，如60亿年前的机械文明中的成员于废土之中搬运着刚出土的矿石。 关于白血，其人的各种事迹与情报数不胜数，而其中最具分量的一条，则是：白血是先古遗民高层唯一一个要求必杀的存在。不仅战斗力超绝，连领导力和头脑都与先古遗民中的一些同领域的天才不相上下。他的存在，比数十上百个与他同样战斗力的海族人都令人忌惮，有不少战役都是在此人的指挥下大胜先古文明，使其死伤惨重。 因果之门不停推演运算，其中闪过的画面数不胜数，最终，变化停止，因果门里出现了盘坐在一处海滩之上静静修炼的白血的影像。 而其背景，正是一座城市的夜景。 木砚眼前一亮：“他果然也来了。绾，能确定白血的准确位置吗？”“步门⑤·箭矢⑥。”绾没有多说，开启了另一扇门。 一座跨越百里的传送门，就这么精准地出现在了距离白血所在地一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地之中。 “你要去，我不拦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李知山很可能是我们计划的关键点，一个能够随身携带25个灵契的存在有多可怕，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战死还能够轮回，但是他能否被世界胚胎认可还是未知数，打不过就跑吧，输给白血，不丢人。”绾并没有打算劝阻木砚，只是在向对方阐述一个事实，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不要死战到底。 木砚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他苦笑道：“能不能不要把不信任表达的这么明显啊，就不能鼓励我一下？” “别废话了，再这样下去门就要关了，你到底去不去。” “唉，真是…你这种性格，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部落里那么多人追你。” 说道这里，绾的表情稍显黯淡，她顿了顿，叹息道：“那就拜托你帮他们报仇吧。” 木砚没有再说话，挥了挥手走进了步门之内，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2010.7.620:16 沿海城市越户市的一处海滩之上 白血正盘坐在沙地之上，面朝海浪的方向，似乎是在吸收着什么，突然，他的感知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进入其中。白血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原地淡淡开口：“你们的行动效率还不低，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想轮回的话，完全用不上找我吧。” “狼言⑦·残杀⑧。”回应白血的是张不可见的血盆大口。 无形之狼张口咬下，却只命中了对方的残影，下一刻，白血的身影出现在木砚的身后，一拳挥出。 势大力沉的一拳，却如同刚才的无形之狼一样，命中的只是虚影。 “幻术啊，刚才的是幻语⑨·暗箭⑩吗？确实很隐蔽。”白血一击未中，但是瞬间就判断出了木砚所使用的灵契与附魔。 不远处，木砚的身形出现，他看着白血高大的身形，脸上无悲无喜。 “无蓄力使用附魔，你是常柳？白马？折玉？还是扉？”白血似乎并不着急结束战斗，反而开始悠闲地跟木砚搭着话：“不想说话吗？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冷淡啊，被我杀掉的那些也好，从我手中逃走的那些也罢，都这么讨厌我。那告诉我你的名字总可以吧？” 木砚的表情更加冷漠，他淡淡开口：“等你快死的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狼言·如是。” 木砚的身躯顿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两头无形之狼与木砚同时出现在白血的身周前后两个不同的方位。 “放心轮回吧，人类杀了摩窟，我是不会与他们合作的。”白血神色如常，一拳挥出，打散一头无形之狼。 木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这次你猜错了。刃言…” 砰！ 白血瞬间转身出拳，速度快到木砚连言术都没来得及释放，便命中了他的腹部，将其打飞至二十米开外。 “你们有的时候真是蠢得令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总是想要与我们近身rou搏呢？”白血说着，抬起比成年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舔了舔上面的鲜血：“已经近百亿年没有尝到这令人愉悦的味道了。希望你能抗揍一点。 木砚起身，看着自己的腹部，中间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鲜血直流，前后通透。 见木砚没有理会自己，白血再次上前，试图快速斩杀重伤的木砚。二十米的距离对于他来讲就和面对面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木砚来说却不一样，在对方来到自己身前时，他可以使用一发附魔灵契。 “时门·刈。” 木砚释放时门的目标，不是自己，也不是白血，而是第三头没有被白血击溃的无形之狼，五秒前，它正好处在自己与白血之间的位置。 附带绝对锋利属性的狼牙精准咬住了白血挥击而出的手臂，但他却并不在意，正当他要震散这头咬住他手臂的无形之狼时，木砚的第二发附魔言术出口：“离言·知山。” 木砚是绝对的天才，换个说法，目前存活下来的136位先古遗民各个都是天才，而木砚则是其中天赋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若果说觉醒灵契是“发现自己制作工具的能力”那么开发灵契与附魔则是发明工具的过程，在数亿年探究世界奥秘的过程中，先古遗民们发明的灵契只有70-80个，而附魔也堪堪过百，任何一个新诞生的附魔和灵契，都有可能对先古遗民的作战体系造成颠覆性的影响。 第一位在锚内觉醒灵契的人，李知山，无疑激发了木砚这位天才的灵感，与李知山同名的附魔应运而生。 下一刻—— 咬在白血手臂上的狼口瞬间凝实，化作一头被熊熊紫色烈焰包裹的一人高巨狼，它灵活地躲开白血的一拳，而后又咬住了对方挥来的第二拳，紫色的火焰从白血手臂的伤口处汹涌而入。 木砚先是使用幻术诱导对方在自己的第二轮攻击中果断进攻自己，以自己重伤换来敌人的追击，并提前调整狼言的位置，使其准确地阻隔在自己与白血之间，最后使用自创的附魔，使白血同样陷入了劣势。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木砚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