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秋殿

    子夜，长乐宫在一片朦胧昏黄的月光中，显得格外的神秘静谧。

    刘弗陵继位以后，鄂邑公主成了长乐宫新的主人。

    俗话说，长姐如母，姐以弟贵，鄂邑公主这个工于心计的jiejie，对刘弗陵这个弟弟的性格爱好了如指掌。

    钩弋夫人死后，她成了刘弗陵唯一可以倚靠的jiejie，她一面深深地爱着弟弟，另一面也利用弟弟的皇权，为自己谋取资本，捞取利益。

    长秋殿内，两排紫铜灯树蜜烛摇曳，鎏金香炉雾霭缭绕，一众侍女静待殿门左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大殿纱帐飘摇，熏香扑鼻，充满着欲望的味道，一场巫山云雨正在上演。

    首辅大臣趁着月色，急匆匆地穿过廊道来到大殿门口，吩咐其中一名侍女道：“我要面见长公主，你速去禀报”。

    “大将军，奴婢......奴婢不敢，长公主已就寝，明日再来吧”那侍女语气吞吐地说道。

    “速去禀报，老臣今天晚上再迟也要见到长公主，快去！”霍光大声喝道。

    “大将军，奴婢不敢，大将军请回吧！”侍女低着头难为情地说道。

    “放肆！你若再阻拦本大将军，小心你的性命！”霍光瞪眼怒吼道。

    霍光十分清楚，此刻长公主一定是和哪个宠男在殿内寻欢作乐，侍女不许进殿甚是理解，但事情紧急，已顾不了那么多，便推开殿门闯了进去，后面一众侍女大惊失色地跟了进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霍光环顾大殿四周，只见大殿正中，两幅落地帷帐围成一圈，帷帐外面腰带肚兜轻衫洒落一地，中间九尺宽沉香木大圆床上一对俊男俏女的身影若隐若现，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霍光不敢直视，便附身后退了两步站在殿内，说道：“臣有要事禀告长公主”。

    “大将军，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一声清脆而又沉闷的声音从帷帐里传来。

    霍光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老娘正玩的起劲，你这个时候来搅合，这不是瞎扯淡嘛，鄂邑公主大为不悦，但迫于霍光是父皇托孤的首辅大臣，今后诸事还需仰仗，心中虽有不爽，却也不敢直接表露。

    静候了许久，霍光轻轻抬头一看，只见鄂邑公主身披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掀开帷帐步步生莲走了出来，闪闪发亮的轻纱拖了一地，仿佛是大海中倒映的点点星光，华丽而不失优雅，露出的修长的脖颈，光滑的香肩以及胸前迷人的深沟，无不散发着一股冷艳而又高贵的气质。

    鄂邑公主缓缓走到长桌前席地而坐，透过薄薄的轻纱，嫣红白皙的肌肤，丰腴饱满的身姿，无不散发出一股诱人的体香，令人瞬间神魂意乱，鼻腔淌血。

    眼前的这位长公主着实太迷人了，霍光本能地暗叹一番，但他并不敢直视太久，便轻声说道：“长公主，臣有要事相商，请长公主辞退左右”。

    “你们退下去吧！”鄂邑公主右手轻轻一挥，两旁侍女以及帷帐里的男宠应声退出殿外。

    “长公主，燕王怀有不臣之心，恐对皇上不利，对我大汉江山不利！”霍光说道。

    “司隶府奏报，先皇病重时，燕王曾派人进京打探消息，今日臣在长安城中遇见燕王的人，四处散布谣言，中伤皇上非先帝亲生，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不敢独断，特来与长公主商量对策”。

    “大将军，不必惶恐担心，燕王乃是皇上和本公主的哥哥，绝不会有不臣之心，您就放心吧！”鄂邑公主淡然地说道，心里却暗暗地在骂，霍光你大晚上来见本公主，就为了打我皇兄的小报告嘛？

    鄂邑公主挑眉笑道：“大将军，今日新皇登基，燕王不但派来使者进京朝贺，而且还给皇上以及本公主带了许多礼物，其心向善，其行可赏，不必过多的猜疑”。

    “燕王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早有篡逆之心，不得不妨啊！”霍光沉稳且坚毅地说道。

    “大将军，燕王乃我皇家族兄，本是同根生，血脉相连，兄弟相煎之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您且先回去吧！”鄂邑公主不耐烦地说道。

    霍光沉思片刻，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是没有道理，鄂邑公主如此简单的想法和浅薄的见解，实在令人作呕。

    “臣还有一件事要告知长公主！”。

    霍光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的竹筒，上前走了几步，双手递了过去，说道：“臣刚刚收到手下暗探从玲珑山庄飞鸽传来的密信，请长公主一阅”。

    鄂邑公主接过竹筒，漫不经心地打开，抽出一张细长且薄的丝绢，凑到蜜烛旁边，借着烛光定睛一看，丝绢上霍然写着“云景天章现世”六字，不由得大惊失色，语无伦次。

    许久，鄂邑公主才平静地说道：“大将军，父皇在世时曾说过，云景天章一旦现世，就意味着天下大乱，对我大汉王朝百年基业不利，此事当真的如此吗？”。

    “长公主不必惶恐，臣对云锦天章若有所闻，先帝在世时曾令臣秘密追踪，整整追查了五年，才得知云锦天章是一副织锦，据说是戾太子刘据兵败自杀前留在世上的两件遗物之一，另一件便是蛟龙剑，它隐藏着一个绝世的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臣目前不得而知”霍光许许道来，却也面露惊色。

    “当初，戾太子刘据金鸡岭兵败自杀前，将云锦天章交给一名近身护卫保管，那名护卫跳崖未死，逃遁江湖，至今不知下落，如今，云锦天章出现在玲珑山庄，臣想必与玲珑主有关，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霍光继续说道。

    “皇上年纪尚幼，本宫又深居宫中，此事就有劳大将军了，权全由大将军处理，不必与本宫商量”鄂邑公主娇艳的脸上掠过一抹暗沉之色，刚才云雨过后的兴致与余味，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鄂邑公主手拿蜜烛点燃丝绢，一道火光过后，丝绢瞬间化为了灰烬。

    云锦天章的现世，令她感到了从来未有过的恐惧，作为一个刚刚被赐封的长公主，羽翼尚未丰满，此刻不敢有任何的骄矜，凡事唯大将军马首是瞻，才是明智之举。

    作为首辅大臣的霍光，此刻也需要长公主的支持，有了长公主的撑腰，朝堂中的那些左右摇摆的人，就会倾向霍家阵营，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朝堂之上唯我独尊的局面，指日可待。

    蜜烛摇曳中，鄂邑公主与霍光面面相觑，两人各怀鬼胎，虽然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却故作矜持，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霍光辞了长公主，一个人伫立在空空荡荡的长秋殿外，抬头仰望月朗星稀的夜空，心里一阵寒颤，看似平静如水的帝都长安，实则波云诡谲，暗流涌动，一场席卷长安城的血雨腥风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