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见唐余
颜靓靓日日在书房研习，并无更多休息。颜四爷感女儿辛苦，日日在饮食上多下功夫，只是颜靓靓却颇感饮食单一，但困于每日修习，能量消耗颇大，只好胡吃海塞。爹娘看她胃口大开，更是正餐加餐不断，五个月过去，颜靓靓已不再那样黝黑干瘦、形容枯缟，虽仍丑陋异常，但体力得到很大精进。 时间一转就到了六月六，繁花大陆罗曼国的余香城内，香气喷鼻、花木繁茂。在这余香城内有一余湖，湖岸曲折蜿蜒，亭台轩榭不一而足，柳枝轻摇，花香弥漫，人山更是人海。 今年的才选就在余湖畔举行。 颜靓靓从未见识过这繁花大陆之繁华。一大早，她穿上娘给她新做的浅蓝长纱裙，带好文房四宝，随爹出了家门。娘步步相送，直送出颜家所在的颜府街才依依不舍留步挥手。随着马车的远去，娘身影也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了一个小点淹没在人流中。 “余香城人真多啊。”颜靓靓打开车帘，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说道。 “余香城是罗曼国最有名的花木大城，这里得益于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培育的花木在整个繁花大陆都堪称顶级，故而生意兴隆、人气旺盛。今天又当才选之日，万人空巷，都往余湖而去，人显得更多了些。”颜四爷解释道。 “四爷，前面马车不能进去。” “就此下车吧。靓儿，只有你和红袖可入内，爹在此等你，不必紧张，沈先生说以你所学通过才选绝无问题。”颜四爷拉着颜靓靓的手耐心地鼓励道。 “嗯。”颜靓靓这半年来习字研词已得心应手，造句作诗也浅浅接触。根据沈先生所讲，才选的试卷主要是字、词，占到六成，造句作诗占四成，而无论字、词、句、诗都是初级阶段，掌握千字左右便可得心应手，虽颜靓靓起步晚，但她聪慧异人，习字过目不忘，半年时间早已掌握千字有余，词、句、诗更是过目成诵。 过了检录口，颜靓靓和爹告别，与红袖一起进入考场。这余湖风平浪静，繁花似锦，人山人海，彩旗招展，像过节一样热闹。参加才选的人非常多，但多是稚嫩孩子，像翠屏那么大已算是大的了，也有小的像初雪那样，颜靓靓站在人群里真是独树一帜，非常显眼，倒是方便了她四处观看。 “看那个姑娘，罗曼城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 “吓死宝宝了，当门神都能辟邪了。” “这么大了还参加才选，丢人现眼。”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活宝，没听说过啊。” “不会是颜家的病秧子吧？” “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 “丑成这样死了算了。” 颜靓靓所过之处，众人议论纷纷。从来没有成为过众人的焦点的颜靓靓，一时有些不能适应，更何况是这样指责恶毒之语言，长得丑就要死吗？这什么逻辑，太以貌取人了吧。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息着内心的波澜起伏，尽量把持住不怒不忧。 正因了这深呼吸，她脚下迟疑，慢了一拍，竟没听到身后响起的喧嚣的马蹄之声，等她回过神来，那几匹骏马已翩然来到，为首的那少年猛勒马索，马长啸一声悬蹄落下，马上少年显然有些重心不稳幸好他动作极快自马上一跃而下，身后几匹马上的鲜衣少年也跃身下马，身量齐长，神采飞扬，拥上前来。 红袖扶住颜靓靓的胳膊一紧。 一个紫衣少年冲上前来：“你耳朵聋了吗？敢惊了唐公子的马。” 颜靓靓并未听到马蹄之声，大概是她大意了，满眼只看见这繁华世界，满耳只听到了讥诮之语：“我确实未听到马蹄之声，还请见谅。” “呵呵呵……”那少年冷笑着，右手持一柄折扇，敲打着左手手心，头慢慢摇着，满是戏弄，“你没听到马蹄之声？意思、是、怪我喽？” 那群少年立马哄笑起来。 “这里是考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那紫衣少年身边一蓝衣少年厉声呵道。 红袖刚想回答，颜靓靓冷哼一声，手指纤纤指向检录处：“问他们喽。” “哈哈哈哈……”那紫衣少年都笑得要喘不上气来了，他显然没想到这丑八怪还有股傲气，更没想到这丑八怪也是通过检录来才选的，只见捂着肚子，满脸讥诮，“大哥，她们说是来才选的，你信吗？皮如柴黑如碳，身高早超一米半，这个世界真是不够看啊不够看。” “既然是来才选，为何不好好走路，挡了唐公子的马？”那蓝衣少年眼神凌厉，并无紫衣少年半点活泼。 颜靓靓也是眼色一凛：“这个，要问你们喽。我在前面好好走路，请问你们为何骑马惊了我的路？” “人虽丑了点，牙很尖俐嘛。”那紫衣少年也严肃起来，“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你就不对了，看在你也是参加才选的份上，马上跪下给唐公子道歉，这事就算了。” “给他跪下道歉？”颜靓靓眯起眼睛，看着那称唐公子的少年，神经却一下子抽了。虽则这人着一袭古装，青丝飞扬，但那张脸，那深邃轻狂的眼眸，那高挺峻秀的鼻梁，那玩味讥诮的薄唇，那刀劈斧削的俊颜，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一时有些恍忽，呐呐着：“唐余？” “哈哈哈……，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唐公子。”紫衣少年狂笑起来，“大哥，花痴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看那呆痴痴的小眼神，哎哟喂，就长这样也敢花痴啊，癞蛤蟆想吃天鹅屁呢。” 那唐余也轻薄地微笑着：“看本爷看得如此痴情，也算是花痴一枚了，既然是本爷的追随者，那就饶你这次，好好参加才选吧。”一副你大爷我心情好不跟你这蝼蚁计较的神情。 “唐余，你不是应该跟陈灿烂在一起吗？”颜靓靓微皱着眉头，双目如炬，呐呐地说。 “有病。”唐余瞪了她一眼，甩了一下袖子，转过头去。 “大哥，这呆子不光丑，脑子也不灵光，我们还是走吧，跟白痴对话只会把自己也变成白痴。”那紫衣少年对唐余说。 一行人很快离去。 颜靓靓呆呆地看着远去的一行人，不知是清醒还是在梦里。直到周围人的议论把她拉回现实。 “呵，白痴又花痴，竟然敢直称我们城府大人公子的大名。” “眼神直勾勾，唐公子都被她吓跑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唐公子可是罗曼城神一样的存在，居然把他跟陈灿烂放在一起，真是笑死了，脑子进水了吧。” “赶紧投到余湖死了算了。” 颜靓靓呆呆地看着红袖，红袖显然又急又尴尬：“小姐，我们快去考试吧。” “唐余是谁？什么时候来的这罗曼城的？还有陈灿烂也在这里吗？”颜靓靓问。 “小姐，唐余是罗曼城城主唐一鲜之子，打小就在这罗曼城长大，至于那陈灿烂，陈灿烂她是河东菜场卖豆腐的。” 哦，不是穿来的啊，那唐余看见自己时显然不认识。 不对，即使是穿来的他也不认识自己吧，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他倒是没变呢，潇洒轻狂，风度翩翩，带着傲慢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