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夜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风有些凉，秦青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就像韩默时常告诉她的，在危机关头，其实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秦青警惕地注意着那群男人，在他们逼近她，欲对她动手时，她抓起手里的包，狠狠砸向第一个伸手的男人。 包包表面的金属砸中男人的鼻子，使得他惨叫一声，连忙弯腰去捂着自己的脸。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溢出，急速低落在地上。 “臭娘们，居然敢砸我？”秦青的行为无疑激怒了男人，他怒气冲冲抬去拳头就朝她砸去。 秦青见他写满愤怒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脸色隐隐一变，瞧见他拳头落下来，她慌张闭上眼前，打算承受他的这一拳。 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秦青死死咬着牙齿，本能地扭头避开他的拳头。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拳头落下来，于是她小心翼翼睁开眼前。 不看还好，一看，就傻掉了……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握住彪汉拳头的大手，顺着手臂缓缓望去，她瞧见了一张……无比邪魅、轮廓十分清晰、每个部位好似刀削般精致的脸颊，主要还是她朝思暮想的。 与记忆中一样的棱角分明的下巴，一样性。感完美的嘴唇，一样高挺的鼻子，一样深邃迷离的黑眸，一样……深深拧着的浓密剑眉…… 哥哥！！ 秦青仿佛被雷击中，全身宛如石化了般，僵硬站在原地。 彪汉的拳头被秦君扬死死拽住，他咬了咬牙想要把拳头砸过去，可是使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法移动分毫，反而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好似快被他拧得粉碎了。不得不承认，他的手劲很大，大的他根本吃不消…… 痛苦地哀嚎出声，他双脚一软，整个人无力往地上跪下去。<> 秦君扬一把甩开他，趁着所有人还没缓过神的时候，一把拽过同样呆滞错愕的秦青，拔腿就朝小巷子里窜。 耳畔的风呼呼狂吹，秦青直勾勾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着秦君扬完美英俊的侧脸，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四年不见了，他一点都没发生改变。 小巷子里的光线不好，时不时有一两束路灯光线投射过来，从他的俊脸上一晃而过，秦青却恍惚起来。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跟着他这样狂奔过了。 那时的她，有些小任性，经常去招惹学校里留级的坏学生，秦君扬就是这样拉着她一次又一次避开那些人的追捕。 那时的她，追求者很多，时不时有些迷恋她的男同学在回家的路上堵她，有的很疯狂，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而秦君扬也会牵着她跑。 秦青移动着眸子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拳头，他的手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暖，可是，她心底却寒了起来，那寒气一点点从胸口蔓延开，最后一点点将她吞噬包裹住。 莫名的，她眼睛湿润了、模糊了，她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拼命奔跑着想要借着风把眼里的泪水吹干。 她的哥哥，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她的哥哥，已经不再守护她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她不应该再让他有任何的负担。 秦青穿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跑着跑着，她脚一崴，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没事吧？”秦君扬扶着她，看着后面快要追过来的彪汉，他眸子一转，扶着她躲在垃圾桶旁边，将她整个瘦小的身子都罩在自己的怀里。<> “追！！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几个彪汉喘着粗气从他们身旁跑过。 秦青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连呼吸一下都不敢。 她害怕再次嗅到他身上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味。她害怕自己再沉溺在他替她编织的虚假世界里。 等了好一会儿，秦君扬见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才连忙把秦青从角落里扶起来。 “青子，没事吧？”还是那么温柔的声音，还是一层不变的关怀，秦青听了却想哭。虽然什么都没变，可是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他变了的是自己的心，是内在的，最最最灵魂的东西…… 早在四年前，那个夜晚，她就告诉过自己，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掉一滴泪水，所以，她仰起小脸，笑得无比灿烂地摇头：“哥，我没事！” 秦君扬俯瞰着眼底的小脸，她的个子似乎比四年前高了许多，可是在他面前，在他心里，在他眼里，依旧很娇小。 从后方投射过来的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映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一半的小脸，另外半张在灯光的照耀下，笑容显得格外明媚好看。 秦君扬见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哥？！ “还能走吗？”秦君扬蹲下身，忽略掉心底涌出来的淡淡感伤，蹲身欲检查她的脚。这些他都习惯了。 而秦青却缩了缩脚，“没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秦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慌乱。转身离开的时候，脚还没走一步，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疼，整个人不稳地往旁边倒去。<> 秦君扬见了，飞快上前扶住她，皱了皱眉头，语气低沉带着责备：“我都说让我检查下，你在执拗什么？！” 她在执拗什么？！ 呵呵~！她很想问，他到底在执拗什么。 他们之间不是早在四年前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吗？现在又突然出现，到底是要怎样？！ 秦君扬脱掉秦青脚上的高跟鞋，刚轻轻揉捏一边，秦青就痛得大叫一声，听到她的叫声，秦君扬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脚扭伤了，去医院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医院。” “那就去我家吧！”秦君扬并没有征询秦青的意见，就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趴在他宽阔温暖结实的后背上，秦青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让他背，还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所以，她有些拘谨。 犹记得，刚去到秦家的时候，她很认生，几乎不让人靠近，除了秦君扬，她几乎把所有人都隔离在她那小小的世界之外。 整个人随着他极度富有节奏的步伐声，秦青有一些恍惚，好似回到小时候。 那时，她经常让他背着，偷偷回凤阳山。那时他们都很小，不敢跟秦华年讲，所以就偷偷去。两人坐公交下车后，还要走很长很长一段山路，那时，她走几步就会让秦君扬背。 那时，漫山遍野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分外好看，分外可爱，分外馨香，伏在他的背上，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是放烟火，五彩缤纷一片。 ** 去到秦君扬的居所，秦青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深怕把这里的一点点东西给漏掉了。 秦君扬背着秦青，从包里掏出钱夹，拿出门卡，刷了一下，又扫描了一下指纹，房门才开。 走进去后，秦君扬直接把秦青放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说，去厨房端来了一盆冷水，又拿来了急救箱，还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冰。 细心的帮她把脚上的灰尘洗净，秦君扬检查了下她的脚伤，在确定的确是扭伤后，才拿冰敷了好一会儿，才涂了药给她缠上厚厚的绷带。 这过程中，秦青一直缩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直直看着秦君扬。 “饿吗？”秦君扬淡淡地问道。 秦青习惯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瞧见他钻入厨房，紧接着就是一阵锅碗瓢盆偶尔撞击的声音。 秦君扬的别墅有些阴冷，空气很潮湿，看来这里很少有人住。秦青将自己缩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出神…… 第二天，秦青被秦君扬送到琳琅楼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秦青从车子里钻出来，见秦君扬在解安全带，她急忙阻止道：“哥，你不用再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秦君扬手一顿，犹豫了一阵子才点头，“那我看着你上去。” “嗯！”秦青笑着点头转身就上楼。可是在她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了，原来某些东西，一旦消失不见，就真的不存在了。 在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秦君扬的声音再次传来：“青子！！” 秦青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你恨我吗？”秦君扬平静而大声地问道，秦青真的无法从他这句话里得到任何讯息。 她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然后大步上楼。 躲在楼梯出，借着镂空的墙壁花纹，她久久盯着秦君扬的车子，直到他把车子开走，秦青才顺着墙壁无比滑坐在地上，整个人把头埋得低低的，用手捂着脸，不让自己难过的表情让任何人看见。 在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秦青就感受到一股强大到让人魂飞魄散的寒气。 她并没有抬头看向那愤怒的源泉，而是脱掉鞋子打算去休息。昨晚，她其实一直没睡着。 “昨晚去哪里了？”韩默冷得足够令空气瞬间结冰的声音，沉沉响起。 秦青像没听见一样，直接钻进房间。 自己被完全忽视，韩默真的愤怒了。他倏然从沙发上站起，冲着她就发出一声仿佛被激怒的雄狮般，狂吼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要关机？！！！” 秦青身子一僵，心情本来就很沉闷，被他这样一吼，就更加不好了。 她抬起头，愤愤瞪了一眼韩默：“我没必要把自己的行踪完全报备给你吧？我有我自己的人身自由。” “我只是问你，昨晚去哪里了？”韩默脸色铁青，额头上情景突兀，眼里不满血色，头发乱糟糟的，嘴皮上没有打理长出青色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既阴森，又恐怖，还很狼狈。 秦青不知道他到底又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懒得跟他解释，转身去房间休息。可是韩默却箭步冲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秦青，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极限，更不要挑战我的脾气。” 双肩传来好似快被宁碎的疼痛，秦青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吃痛的低呼出声，她抬起头，愤愤瞪向韩默：“别一大早就发疯好不好？韩默，你要弄清楚，我秦青不是你的谁，你没权利干预我的一切，少管我！” 推开他的手，秦青走进房间，无力倒在床在。 韩默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真的有股冲动就是奔进去一把掐死那女人。昨晚无端关机，害的他找了她一个晚上，居然用这种态度对他。 想要发怒，很想发怒，但是目光却扫到她左脚上面缠着的厚厚绷带，他脸色一变，走进 秦青蹙眉，从他手里抽回脚，身子一缩，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船上，她不舒服地大声说道：“你别问了好不好？不要再烦我了，我很累，想要休息。” 对于她极不耐烦的态度，韩默真的很想摔门一走而之。要知道他韩默风靡万千少女，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是谁都想巴结的对象，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了？在她秦青眼里，他就像一只哈巴狗，只能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希望能博得她一点点怜悯。 可是想到她受伤，他又狠不下那个心。他韩默可以对谁都狼心狗肺，对谁都可以狠心绝情，却唯独对她，他真的一丁点心都狠不起来。 憋着怒气，他关上房门，走到太阳上掏出手机，冲着电话那头的陆维大声咆哮道：“我命令你马上、立刻、迅速替我查昨晚秦青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半个小时候给我答复，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务，就把你的脑袋拎着过来受死。” 韩默不容陆维回复，已经重重挂断电话，整个人来来回回极度不安在阳台上徘徊。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很强烈。具体是什么不好的预感，他自己又说不上来。 烦躁抓着头发，韩默在阳台上等了许久才进去。 而秦青睡是睡着了，可是却极度睡得不安慰。 她哭了，在梦里哭得一塌糊涂。 她梦到自己站在田野上，看着mama站在水里，说让她好好一个人生活，而她站在那里，不管怎么哭怎么喊让她回来，不管自己怎么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可是mama怎么也不肯回到她身边，而她的双腿又痛又重，移动不了分毫。 她又梦到自己坐在秦家后院一棵大树下，看着秦君扬领着他喜欢的女孩子阮芯离开，把浑身是伤的她丢在那里不闻不问，不管她如何哭喊，哪怕哭破嗓子他也不曾回头。 她在梦里哭得很伤心，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