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真相
周玉娘道：“温公子道行的确高，我们师兄耿靖出手才勉强将其打败。耿师兄想让温公子立马离开，可是小师妹不愿意，说什么温公子擅闯绝情谷，要让龙夫人闭关出来处罚他。其实我们都知道，小师妹不想让温公子离开，借机相处罢了。” “小师妹是夫人养女，年龄最小，我们也最宠爱她。她苦苦相求，耿师兄不忍心拒绝，又想夫人闭关一年才出，便擅作主张将温公子留了下来。” “起先，小师妹还总甩脸色给温公子看，故意刁难，后来，小师妹与温公子便形影不离，二人一起在谷中游山玩水，我们也都是年轻人，虽处在谷中，但好结朋友，况且也好生仰慕温公子的为人，没多久，我们也与温公子成了好朋友，温公子邀请我们出谷游玩，说在这谷中，便以为天地就这般大……” “有天，温公子说是在谷南发现了挂瀑布，让我们一同去玩耍，我们哪像小师妹那没心没肺，眼里只瞧见温公子什么也不想了，我们还要修炼道行，便拒绝了。小师妹乐得开心，两人独自去了那瀑布。那天大雨，两人一夜未归。” 周玉娘顿了顿：“两人便在那天偷食了禁果，四个多月，小师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我们劝二人逃出绝情谷，小师妹是龙夫人最疼爱的人，龙夫人便如她的母亲一般，她舍不得离开，但又想起张悦两人遭遇的酷刑。其实，直在那天，温公子才知道我们有这么个谷规，他十分愤慨，也不离开，说要等着龙夫人出来与她理论理论。” 楚流月瞧了温静安一眼，心道果然是父子俩，一样地认死理，龙夫人能残忍到将自己的徒弟剥了半张脸，还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周玉娘道：“我们知道温公子还不清楚龙夫人的性子，再三苦劝，又去劝小师妹，小师妹也害了怕，要温公子带她走，温公子当时想了想，要先把小师妹带出去安顿妥当，然后再来向龙夫人请罪。” “两人商量妥当，便要离开，孰料龙夫人提前结束闭关出来了，现在想想，定是张悦告的秘。龙夫人看到小师妹大起的肚子，勃然大怒，要立时将两人杀掉，温公子软言相劝，龙夫人毫不受用，温公子无奈与龙夫人动了手，我们虽与温公子交好，不欲伤害其，但还有其余一众弟子，温公子寡不敌众。龙夫人本也要凌迟温公子，我们几个弟子苦苦相劝，龙夫人各打了我们一百杖，将温公子与小师妹一起关了起来。” “龙夫人回到房间，又是好一通打砸，我们知道她最疼小师妹，小师妹这么做，伤透了她的心。我们害怕第二天小师妹与温公子会遭受刑法，商议一番，夜里偷偷将小师妹二人放走，心想着法不责众，我们都是直系弟子，龙夫人不会如何处罚我们。到了第二天，我们个个胆颤心惊，龙夫人发现二人逃走，却是哈哈大笑，称她早就料到，令人暗中给二人喂了绝情丹。” “我们脸色大变，这绝情丹每到夜半月圆时便会发挥其威力，教人痛不欲生，如果不及时吃上解药，三十天后，身体便会从内到外开始腐烂。温公子不提，小师妹还怀着孩子，我们于心不忍，耿师兄下了主意，偷拿了解药，我们一众去追赶小师妹。” “温公子临走时，称要回东夏国，我们向着东夏国方向追去，直过了三天，方才一破庙内找到二人。三晚上，两人已被绝情丹折磨得不成人样，小师妹与温公子对我们很感激，知我们回去肯定会受到龙夫人责罚，让我们一同离开。可绝情谷是我们长大的地方，龙夫人只在这事上行为偏激，其他方面对我们很好，我们如何会背叛师门？” “耿靖师兄的妻子，楚琳师妹也有了身孕，当时温公子取了一片玉叶，一段为二，分别刻了‘耿’字与‘温’字，权作两个未出世孩子的礼物。” 楚流月心道温静安身上的玉叶原来是这般来的，耿靖确实对温家有再造之恩，怪不得温伯父要温静安立下那样的誓言。去瞧温静安，本以为温静安也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孰料后者浑不在意。 “我们一众与温公子与小师妹惜别，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魔教妖人，可彼时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魔教人，还道外界的人都与温公子那般善良。我们防范不周，着了魔教的道，一众与魔教混战，我与众人失散了去，当时受到五六人围攻，眼看要死于非命……” 周玉娘说着转过脸看了眼萧铭，萧铭道：“是我师父？” 周玉娘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原来阴厉的脸因彼时相遇的情境变得温和、流露出几分少女情态。周玉娘缓缓道：“那确是你师父。” “那魔教人认出你师父，让师父不要多管闲事。你师父一句话也未说，提起掌来便打，好一身道行，那魔教人全不是对手。有个小个子，见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一直拿剑抵在我脖子上，你师父让他住手，称他会放了那小子。但那小个子顾忌你师父道行高，非要你师父自己打自己一掌。其实当时我便想告诉那小个子，我与你师父根本不认识，你师父不可能会救我。你师父也说，谁会这么傻出掌打自己，你用她威胁我，我便先杀了她。” 周玉娘微微一笑，脸面亮了几分：“我见你师父向我出掌，以为我必死无疑，孰料这掌打在我身上浑若无事，倒是我身后的那个小弟子摔飞出去，后来我才知道，你师父用的这招是隔山打牛。” 楚流月瞧了萧铭一眼，心想当初在孤岭时，铭哥哥也舍不得伤我，用这招给我化险为夷。 只听周玉娘又道：“我当时瘫软在地上，你师父将我拉了起来，见我受伤严重，替我运功疗伤。”她脸色忽变得愤恨起来，“可恨那魔教妖人，有一个昏迷醒了过来，趁你师父不注意重重给了他一掌，当时他正给我运功，那小子又下了狠手，你师父气息一乱，回掌打死那小子，自己也忍受不住，吐了口血昏了过去。” 萧铭道：“前辈将先师救回了谷中？” 周玉娘道：“我当时还在犹豫，后来张悦赶来了，说服我将你师父带回了绝情谷。我们一同偷跑去送药的，刘师妹死了，耿师兄与楚师妹也失踪了，龙夫人带领十多人外出寻找，直寻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消息。” 楚流月心想耿靖与楚琳是被魔教妖人捉去了，要不然温媚柔怎么会在魔教呢？拿眼去瞅温静安，后者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楚流月暗暗奇怪，又有一丝庆幸，这般看来，温小哥还没有记起温媚柔，这倒是好事……不知温媚柔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是何反应…… 周玉娘讲到回谷后便没了下文，看了看萧铭，道：“后来的事，就如张悦说的那般，你也都听到了吧？” 萧铭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周玉娘苦笑道：“我之前看到小师妹为爱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跟着温公子离开，当时还在奇怪，她难道没见到张悦的下场么，难道不怕么……直到遇见你师父，我才发现，爱情，原来这般有魔力……”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布袋，张开手，倒出一堆纸屑来，声音凄凉无比：“古大哥，古大哥……这么多年，原来是我错怪了你。”右拳用力一握，纸屑如细沙般落了下来。 周玉娘神情恍惚，过了片刻，又看了看温静安，道：“小师妹与温公子过的好么？” 温静安微微一笑，道：“家父家母，一直以来恩恩爱爱，只是从未提及谷中之事，晚辈也未想到，自身与绝情谷还有这般干系。” 周玉娘道：“能教我在临死之前见到小师妹的孩子，又知道、知道古大哥未负于我……老天爷，已是开恩了。” 她说了这大半天，神色已是极为苍白，胸下鲜血流了大片，任谁都看出她生命已尽。周玉娘强撑起身子，转身萧铭，拿出一柄匕首递给他，道：“这匕首是当年你师父给我护身用的，你不是要替你师父报仇么，来，用这匕首杀了我吧！” 萧铭握了握匕首，沉声道：“这之间虽多隐情，但杀师之仇，不可不报。”正待刺下，沧兰闪了过来，道：“萧铭，放过夫人！” 萧铭看着她，心痛又夹着被欺骗的愤怒，冷笑一声，道：“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师父是你杀的，我也不会饶过你！” 沧兰身子一颤，只听周玉娘叹了口气，道：“可怜的痴情人，你们要走我我们的老路么？明明相爱，为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兰儿是受我指使，她不过一枚棋子，要动手，朝我老婆子动手！” 楚流月冷哼道：“前辈，你别多言了，沧兰杀了古首座，凭你几句我铭哥哥便会放过她？可笑！” 只听闷哼一声，原是周玉娘拿着萧铭的手将匕首刺入了身体。沧兰叫道：“夫人……” 周玉娘道：“兰儿杀了你师父，这一下，我替她还！”抽出匕首又待一刺，却发现萧铭手重如磐石，如何也动不了。 周玉娘道：“萧铭，你恨我么？” 萧铭道：“我知道了隐情，恨不起来。” 周玉娘道：“你恨兰儿么？” 萧铭咬了咬牙，一字未发。沧兰后退几步，扑通跪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夫人，古首座……古首座不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萧铭猛然抬头，道：“你说什么？” 周玉娘同样震惊，道：“兰儿……你，你是说……” 沧兰哭道：“对不起夫人，我违背了您的命令。我当初拿着发簪去寻古首座，古首座见到发簪，什么话也没说便将我留了下来，还亲自为我疗伤。我在峰上呆了数年，发现……发现古首座不是您口中那样，他平常话不多，经常看着绝情剑发呆，他几次想要问我您的近况，我怕说错什么，全都回避了过去。直到您又发来信息催我动手，我知道自己再也拖不下去，凭道行我如何不是古首座的对手，我给他下了药，举起剑来几次都下不了，后来我索性把发簪留下，又在墙壁上留了您的名字，把绝情剑也拿了来，想的便是……便是将他引来绝情谷，好，好让你们见个面……但我怕您责罚，所以回来时只说已杀了古首座……” 沧兰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趴在周玉娘膝上哽咽着。周玉娘怔怔发呆，萧铭一把拉起沧兰，急问道：“师父不是你杀的？！那外面的十多个师兄弟……” 沧兰推开他的手，道：“我拿了剑便下了峰，一个人也没有伤，你若是不信，便杀掉我吧！” 萧铭神色大异，胸潮起伏，他忽然想到那个前来提醒自己的神秘人。楚流月也大为震惊，心道若不是沧兰干的，谁会去杀古首座？楚流月看了看萧铭，又看了看沧兰，心中不是滋味，叫道：“铭哥哥，她唬你呢，别被骗了！”祭出猎魔剑向沧兰砍去，萧铭忙出剑相抵。 楚流月叫道：“铭哥哥，你不报仇了？” 萧铭道：“当然报仇，可杀害师父的……另有其人。”萧铭这么说，便是相信了沧兰，沧兰回头看他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话未来，泪却先涌了出来。 周玉娘长长吸了口气，仿佛一下看开，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她看了看沧兰，道：“兰儿，你爱这小子么？” 沧兰哪想到周玉娘忽然问起这个，疑怔间脸便红了。周玉娘哼道：“我周玉娘的徒弟，爱就爱，恨就恨，婆婆mama做什么？” 沧兰背转过身，轻轻点了点头，霞飞粉面。周玉娘哈哈大笑，又道：“萧公子，你爱我这个徒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