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跟踪
这樵子看楚流月眸中露出杀机,并不惊慌,只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道:“我好心解你疑问,你却不识好歹,反而疑心于我,罢了罢了,我继续砍柴,你寻你的火莲去罢!” 说罢,扛起斧头,转身便走,毫不惧楚流月,甚至见楚流月祭出猎魔剑也丝毫不敢惊异。 楚流月握着长剑,看着那樵子背影缓缓消逝,隐隐,还有樵子嘹亮的歌声传来。 楚流月与樵子说话的这片刻,已感觉四下寒冷难侵,暗中运功暖身,而这樵子能在这极寒之地常居,说明其道行已是不低,况且其言语之间,对雪山派似乎颇为熟悉,又涉及了陆音羽,这人,绝不简单。 所谓山野之间,多有隐士。这樵子,兴许是一个遁世隐居的世外高人。楚流月虽然疑心他,但不敢轻举妄动,见这樵子行为又是坦荡荡,她不禁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些愧意。 依那樵子的意思,自己要寻到狐冰峰,先要寻到雪狐。她在这片兜兜转转了两天,哪见什么狐类?即便祭用召唤咒,召唤出妖灵问之,这妖灵对于这雪狐、雪山派、狐冰峰也只是听过未见过,别说为楚流月指路了。 楚流月没了法子,寻找雪狐又改成寻找那樵子,去了先前遇到樵子的地方,却再未见其,偶尔听其歌声传来,顺着声音急寻而去,那歌声又飘远了,如此几番,楚流月对那樵子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楚流月暗中懊恼不该冲撞了这樵子。无奈之下,对着樵子歌声方向大声道歉,又作了一揖。那樵子歌声一顿,忽有一截柴木飞来,楚流月忙掠了过去,刚刚触地,又有一截柴木飞来。楚流月寻着柴木前行,过了片刻,出了林子,又一截柴木飞来,楚流月顺着掠去,映入眼帘的一云封雾罩的深壑,寒气缥缈,楚流月一探头,全身被这寒气打得一激灵。 楚流月道:“老叔,你是让我跳下去么?” 回应她的,又是一截柴木,直滚到深壑中。 楚流月明白了意思,对着身后拱了拱手,“老叔,你说你给我指路现身不就得了,用这一截木柴一截木柴的,一路下来,你浪费了多少?” 话音未落,一物凌厉来袭,楚流月堪堪避过,回头一瞧,滚到地上的仍是一截柴木。楚流月哈哈大笑,道:“老叔,别生气,等我楚流月回来,帮你砍柴!” 再不多言,撑起结界,纵身向深壑中跳去。 陡崖深沟,楚流月甫一坠身,便感觉寒气来袭,即便有结界保护,她仍被冻得瑟瑟发抖,忙运功暖身。坠了片刻,但见身下一层厚厚云海,白茫一片,楚流月坠入其中,只听嚓啦声响,所布下的结界竟被冻裂开来,一股寒气霎时从四面八方袭来,楚流月只觉手脚一僵,全身血液似乎被冻住一般,整个人如石块直落下去。 就般落下,不冻死也要摔死。楚流月大喝一声,忙祭出猎魔剑,猎魔剑煌煌剑威,感应主人心境,不用催持,将四下一片冰冷云海扫空,又绕着楚流月坠落的身子急速悬转,剑煌煌亮,楚流月身子渐渐恢复知觉,忙运功暖身,待落地之时,楚流月身子已恢复知觉,持了猎魔剑,放缓身形,落了下来。 楚流月稳住身形,待看清眼前景物时,不由惊呼出声。 过了凛冬门,北冰国这极寒之地,劲竹郁松都被白雪覆盖,隐隐露出绿意,但这深壑之下,无一例外,所有的树木全都被薄冰裹着,即便是脚下的山径,也覆了一层薄冰,阳光暖暖流泄下来,这些薄冰并未融化,倒反射出熠熠光辉,明目闪耀。 楚流月不禁看呆了。近掠到一株古松前,灰褐的树杆裹着薄冰,郁结的松针、根根裹着薄冰,有雪落下,不融不化。 楚流月左掠右看,大是惊奇,忽地祭出猎魔剑,大喝一声,发出一道剑芒,数株树从中断裂,覆盖其上的冰层纷纷裂开,四下飞射。 楚流月忙掠开形身,手抓过一片断冰,这冰虽然看着薄薄一层,却有两寸之厚。 楚流月连声叹呼:“奇了奇了,冰层能结这么厚不说,这些树也冻不死。” 她挥剑击毁数株松树,破裂声响时,某处似发生一声奇异兽音。楚流月心思一动,忙掠了过去,眼前白影一晃,似有物快速逃离。 楚流月笑道:“你逃得了么?” 身子骤然加速,片刻眼前那物渐渐清晰起来,却是一只毛发雪白的狐狸,左跳右跃,时不时回头瞧着,漆黑如墨的眸子闪闪发亮。 “这、这便是雪狐?” 楚流月急忙掠上前去,伸手去抓那雪狐,那雪狐身子一扭,楚流月虽抓到了尾巴,但那毛发极滑,她并握住,反教那雪狐逃了。 同时,楚流月感到手掌一阵刺痛,张开一瞧,掌上多了密麻血痕,显是被那雪狐尾巴所伤。 楚流月暗骂一句,弄点落雪在手掌上擦了擦,四下张望,那雪狐已不见了影子。楚流月叫道:“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伤害你,只想你带我去个地方。”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那雪狐如何听得懂?楚流月追它,它出于本能,又能不跑? 楚流月跟丢了雪狐,一阵懊恼。眼下又有些饥馁,抓了把落雪填肚。她休憩片刻,又开始寻找雪狐踪迹。不知过了多久,雪狐没找到,却听到东南方向传来一阵阵异响,类似于斗法声音。 “这方既然现出了雪狐,那雪山派也在附近,难道是雪山派的人?” 楚流月循声掠了过去,未到近处,鼻中先闻到硝烟气味,隐隐又夹杂着一丝血腥气。她转过一片松林,见前方狼藉一片,断木枯烟中,一小男孩倒在其中,胸襟一片鲜红的血迹。 楚流月跳进圈内,观察一番,见四下角落纷纷压着符箓,已被灼毁大半,只露了黄色一角。 楚流月立下明白过来,并不是有人害了这小男孩,而是这小男孩布下结界自行修炼,结果修炼途中出了意外,结界破裂,自个儿也受了伤。 楚流月扶起小男孩,探探鼻息,查查伤势,知其并无生命危险,不过是气息有些紊乱。 百步内有一山洞,楚流月抱着男孩儿时了山洞。洞内燃着长明灯,灯光昏暗。四下桌椅俱全,还有些许食物。想来,这山洞便是男孩儿休憩所居。 楚流月给男孩儿运功疗伤,助其抚平气息,又给他喂了些雪水。她见洞内还有几块腊rou,也不客气,拿过来一阵狼吞虎咽。吃罢又喝了些雪水,饭饱之后,又瞧了男孩儿一眼,好奇这男孩儿身份。 她兀自坐了一会儿,不见男孩儿醒来。适才吃得急了,又喝了冷水,肚子受不了,咕咕叫着。楚流月只得跑出洞外,找了片树丛出恭。回来时,男孩儿已不在洞内,楚流月正要转身,忽听耳际传来破空声响,她身子一斜,轻而易举地避了过去,转过身,便见那男孩儿站在洞外,手里拿着柄长剑,警惕地看着自己。 楚流月啧啧道:“恩将仇报啊。” 小男孩狐疑道:“是你救了我?” 楚流月道:“你以为你怎么从那废墟中躺在这山洞的,兔子驮进来的?” 楚流月并不把这小男孩儿放在眼里,说话的同时,又抓起雪来搓了搓手。小男孩盯着她看了片刻,“你是外面的人?” 楚流月点了点头,“你呢,哪的人?雪山派的?” 小男孩儿脸色变了变,道:“不是。” 楚流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儿想了想,道:“我娘说,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别人。”顿了顿,“这地方一般人进不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流月道:“我在地上打了个滚,没想到这边有个崖,一下便滚了进来。” 小男孩儿神色讶异,“打了个滚,便进来了?” 楚流月本就是敷衍他,见他真当真了,忍不住笑道:“小呆子。”上下扫他一眼,“你对我这么戒备干什么,我又不吃你。” 小男孩儿道:“我娘说了,到这地方来的外人,都没有好意,千万要警惕。” 楚流月眼珠转了转,道:“我是来寻雪山派的,有个坏人要来雪山派找事,我是偷偷给雪山派报信的。” 她从小男孩儿的反应,推测出这小男孩儿即便不是雪山派的人,也与这雪山派有些干系。果然,小男孩儿听罢脸色一变,忙道:“什么坏人要来找事?” 楚流月故意皱了皱眉,道:“那大恶人,道行很高,要来抢什么火莲花。哎哟,”她忙站起身来,“你又不是雪山派的人,我不与你说话了,我得抓紧找到他们,否则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小男孩见楚流月要走,忙拦住她,道:“你、你有雪狐令么?我们雪山派,都会送给朋友雪狐令,你把雪狐令给我瞧瞧,我就带你去狐冰峰。” 楚流月心中大喜,这小男孩涉世不深,几句话便被套出了身份。楚流月听他提到什么雪狐令,知道这是凭证,但她没有啊。楚流月表面不动声色,“有有有,我给你拿。”在怀里摸索两下,叫道:“坏事了,我的荷包去哪了?啊呀呀,肯定是在哪个市集叫人偷走了。” 小男孩儿神情有些迟疑,“你没有雪狐令,我不能带你上山。” 楚流月劝了两句,小男孩儿仍是不肯。楚流月道:“这样好了,我在这等着,你去把你们派中大人叫来,我与那个谁认识,就是那个身材苗条,长的很漂亮的那个谁……” 楚流月故作沉吟,小男孩儿双眸一亮,道:“你说的是林jiejie?” 楚流月拍掌道:“对对对,就是林jiejie。我与她有一面之缘,你快去叫她,她见我,什么都清楚了。” 小男孩儿不再迟疑,让楚流月在这等着。御起仙剑,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楚流月见小男孩儿御起起势,暗中赞了一句。等那小男孩距离远了,也御起猎魔剑,悄悄跟了过去。 她并不是要去狐冰峰,而是想跟着小男孩到了狐冰峰,然后绕过此峰,直接去雪山之巅寻火莲花。 此方山峰层峦叠嶂,山势峥嵘。楚流月尾随着小男孩儿左拐右行,自十数座山峰穿行而过。有一柱香的时间,楚流月尾随小男孩儿来到一处山峰前。小男孩儿停身不前,楚流月紧贴着岩壁瞅着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身子突然掠起,在那岩壁上如飞燕掠水般踩了数下,片刻,忽见小男孩儿所踩的几点莹莹发亮,小男孩儿忽地身子一挺,直撞着岩壁撞了进去。与此同时,那几点光亮骤然消逝。 楚流月心中一惊,想不到此方还有这等密道。 她现出身形,也学着小男孩儿的样子,在适才几点踩了数下,数点光辉莹莹闪耀。楚流月试探地向其中岩壁碰了碰手,那原本坚硬的岩壁却软如水。楚流月双臂前探,也跟着吸了进去。 她被吸进山洞,害怕其中有什么机关,猎魔剑横持前身,警惕万分。山洞内光线昏暗,隐隐能看到眼前有数条洞道。这可愁坏了楚流月,她进来时,小男孩儿早就消失了,谁知道他走的是哪条道? 楚流月仔细观察了几个洞口,扣耳静听,中间那洞口隐有破空声响。楚流月吐了口气,“就赌这一个。” 身子一挺,跟着掠了进去。 她害怕有机关,并不敢冒然前进,小心翼翼,每每用石子探路。这番下来,她速度肯定慢了些许。过了片刻,前方隐隐透了光亮,想来便是出口,楚流月待前行,忽听前面传来急速破空声响,似有数人飞来。 楚流月身子腾起,紧贴着崖壁。听到一人道:“我从未离开过狐冰峰,怎么会有外人认识我?难道是凡儿恶作剧?” “凡儿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我看,八成是外面那人骗了凡儿。” 说话音,已有五六人掠来,俱穿白衣,在昏暗的洞内大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