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雾海之行（一）

    无念海距离中州遥远，云汐和影念绫足足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方才赶到越州的边域，在岸边驻足，云汐取出地图辨别方位。

    天灵没有导航，想要认清一个地方的路，除了问当地人外，只能看地图。

    影念绫看着云汐手中的地图，上面的线路弯弯绕绕，蓝色的一片是海域，可为什么海域上都有那么多复杂的线条，看的她脑阔昏。

    「那边。」

    云汐很快便辨别出了她们如今所在的方位，并指出她们所要去的方向。

    「根据堂主给的消息，那只海兽只会在凌晨时分出动，袭击来往的船只。如今那附近的海域已经禁止通行，我们只能租船过去了。」

    「云汐会开船？」

    影念绫瞪圆眼睛。

    「不会。」

    云汐摸着下巴说道：「不过如果只是租一艘快艇的话，操作起来应该不难，很快就能学会。」

    「喔。」

    听到云汐这么说了，影念绫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云汐说能学会，那肯定就没问题，跟心智无关，她一直都很相信云汐。

    前往海边的港口，港口湾船只排列，时不时都能看到出海的船，生活在海边的人，不少都以大海中的各种资源为生，为了生计，即便明知海上危险，他们依旧不得不冒险前往。

    云汐不会做出让普通人作为诱饵这种事，因此直接前往一个租借快艇的店铺，租界了一艘快艇。

    正常情况下，即便有钱，租借快艇也必须有驾驶员陪同，以防出现意外。不过当云汐亮出自己的天灵令后，对方便识趣的没有安排驾驶员。

    快艇的驾驶并不困难，云汐的记忆力很好，很快便了解了快艇的驾驶方法，而且既然海兽要凌晨时分方才出动，那她就还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如何驾驶快艇。

    从正午到日暮，云汐已经完全能够在海上自由的行驶。

    「出发吧。」

    她对着副座上的影念绫说道。

    「嗯。」

    影念绫打着哈欠，脑袋轻点，她不像云汐，对零食之外的东西也充满着兴趣。

    快艇在海上疾驰，第一次驾驶着游艇的云汐没有任何意外的超速了，但即便如此，这速度和她本身的飞行速度比还是不值一提，不过从体验上来说，依旧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白色的浪花在游艇的尾部绽放，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线，依靠着出众的方向感，即便夜色降临，云汐依旧能够辨别出她们此行要去的地方所在的方位。

    海上的天空澄澈，晚间也是如此，皓月当空，星辰稀疏，皎白的月光洒在大海上，愈发衬托海洋的深邃黑暗，光照不清海面下的模样，漆黑的大海像是无边的巨口，容易给胆小之人带来恐惧。

    云汐不怕黑也不怕海，但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不由得觉得瘆得慌。

    「每一个航海者都值得我们敬佩。」

    云汐默默说道。

    远离了岸边后，云汐将速度放缓，此时距离凌晨尚早，没必要着急赶路。

    她收敛着气息，一边驾驶着游艇，一边透光玻璃窗四处张望，无念海不愧是旅游胜地，每行一段距离，云汐便能看几座岛屿，虽然天光暗淡，可依靠出色的视力，云汐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灯塔和信号塔。

    只是随着她们越行越远，四周的岛屿已经逐渐变少，直至一个都见不到了。

    影念绫不是一个会交谈的人，因此两人一路上更多的是沉默。

    嘭！

    一声炸响，是薯片袋炸开的声音，影念绫吃了一片，再将薯片伸过来：「要吃吗？」

    云汐取出两片薯片塞进嘴里，随后皱了皱

    眉：「你这什么味的？怎么又甜又酸？」

    「百香果味的，好吃吗？」

    影念绫眨着眼睛问。

    「……居然还有这种味道的薯片。」

    云汐有些汗颜，至于好不好吃，不评价已经是最好的评价了。

    时间渐移，明月当照。

    「我们快到那片海域了，注意警惕周围。」

    云汐出声提醒影念绫。

    「嗯。」

    影念绫收起零食，身子前倾，透过前提的窗户向外看，绯红的眸子忽闪忽闪，那模样与其说是在警惕，不如说是在寻找。

    云汐笑了笑，驱艇驶入这片需要调查的海域。

    大海幽静，两人的耳边只有游艇发动机传来的噪音，四周一片祥和。

    云汐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深夜子时。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云汐看了眼油表，剩余油亮正在告急。

    「应该提前备好一些油的。」

    云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干脆将游艇停下，就在此等候。

    也不知道那只海兽智商如何，说不定它会察觉到云汐和影念绫的异常，直接不出面，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会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因为她们不可能直接入海去搜捕，那会惊动海中其他的海兽。

    呜呜~~

    当游艇停下，海风呼啸的声音便代替了发动机的运转声，陪伴着云汐和影念绫。

    「我去外面吹吹风。」

    「我也去。」

    两人走出驾驶舱，来到船板上，船不大，两人站在护栏边，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深邃幽暗的大海。

    「小影。」

    「嗯？」

    「回想起什么了吗？关于你自己。」

    云汐望着大海问。

    当年佛尊秘境出来之后，影念绫说她见到了自己的爹爹，可是她的父亲在影念绫还很小的时候便死在了山中的那个小村庄里。

    那个时候，不管是云汐还是影念绫自己，都意识到了她的身世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但这是连天灵盟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所以除非影念绫自己发现问题，否则其他人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影念绫转头看向云汐，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害怕吗？对于可能存在的未知记忆。」

    云汐也转头看过来。

    「不怕。云汐会帮我的对吧？」影念绫很镇定的说。

    「那当然。」云汐竖起大拇指，咧嘴笑着说，「尽管相信我就完事了。」

    海风带着湿气，吹动着两人的长发，风中的寒气足够将体弱之人一口气吹倒，两人沐浴着这样的风，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从子时到寅时，远方的天蒙蒙亮，月光不再清晰，森白的雾气将这片海域遮挡。

    「起雾了。」

    云汐看着逐渐浓重的晨雾，柳眉轻蹙，难不成这海兽真的发现了她们的与众不同，不打算露面了？

    「云汐！」

    一声呼喊，云汐立刻转头看向大雾之中，影念绫虽然境界已经不如她，但灵识依旧敏锐，两人都发现了大雾中的一丝异常。

    响亮的呜声从雾中传来，一道深色的轮廓在雾中出现，向着她们靠近，而随着这道影子穿过晨雾，它的全貌便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那是一艘巨大的渔船，渔网挂在甲板，网中装了无数海鱼。

    「喂，你们两个，怎么在这种地方开游艇？还不快回去！这附近危险的很！」

    船板上，一个长者胡茬子的大叔看到了云汐二人，扯开嗓子喊道。

    云汐和影念绫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出现的不是海兽，而是渔船。这附近的海域被禁止进入，正常来说不应噶有渔船来这里捕鱼才对，这些人明知道这附近不安全，居然还跑到这种地方来，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云汐大声回道：「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大汉对着他们挥挥手：「你们的油够用吗？要不要借点油给你们？」

    不愧是经常出海的人，仅一看到游艇便判断出她们油可能不够用，可惜这两人是会飞的。

    「谢谢你的好意，够用，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大汉再次挥挥手：「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吧，现在雾大，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面对大汉的好意，云汐想了想，还是没有接受，毕竟她是为了任务而来。

    「多谢……」

    轰！！！

    危机来的格外突然，在云汐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的瞳孔骤然一凝，前方的渔船，在她的眼前瞬间崩碎，刚刚还在与云汐这个陌生人挥手的大喊满脸惊恐地被振飞起来。

    一只巨大的影子从渔船的中间破船而出，将整个渔船撞击成了两半，船板飞舞，无数海鱼在空中翻腾，向着海洋落去。

    「小影！救人！」

    不需要云汐提醒，影念绫已经冲了出去。

    云汐站在游艇上，游艇此刻正因为海面的波动而剧烈摇晃，但云汐依旧站的格外平稳，她朝着大汉伸出手，轻轻一握。

    天地灵气动荡，无形的力量将大汉拖住，送到了游艇上，随后云汐身形陡转。

    「霓裳羽衣舞·繁花！」

    三道分身从云汐的体内分出，向着断裂的渔船飞去，穿上惨叫声回荡，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援救。

    红影在雾中闪过，影念绫站在断船的一端，看着那道出现的如此令人猝不及防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头海兽，它身躯庞大，浑身长满着青色的鳞片，拥有两个巨大的头颅，一个似鳗，一个似蛇。

    影念绫眉头一皱，这是一头劫灵境的海兽！

    海兽的两个头颅同时看向影念绫，两对幽森的眼睛中透着愤怒，显然是对于这个阻碍它捕食的人类感到不满。

    它张开嘴巴，一声怒吼。

    轰！！

    海浪翻滚，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朝着影念绫直冲而去。

    影念绫双手成印，森白的符印于自身脚下成型，一头白龟兀然凝现。

    嘭——

    水柱冲击在白龟之上，白归剧烈颤抖，无数裂痕蔓延开来。

    即便是影念绫，也无法以化灵之境硬撼劫灵妖兽。

    她紧要牙关，双手再度结印，红色符印于其身后凝聚，像是一个竖起的轮盘立在她的身后，轮盘运转，一头烈焰凤凰振翅而出！

    锵！

    刺耳的凤鸣声在海上回荡，火焰喷发，将水柱淹没，白色的蒸汽升腾，与晨雾相融。

    簌簌簌！！

    蒸汽之中，一道白净无垢的绫布宛若利刃一般飞射而出，刺向这只海兽。

    看似柔软的白绫在触碰到海兽身体的瞬间便刺破了鳞片，穿进了海兽的体内，带起鲜红的血液。

    「吼！！」

    海兽发出怒吼，浑身一震，将白绫从体内震出，血红的鲜血如细雨散开，一条巨尾破海而出，它破开晨雾蒸汽，向着影念绫猛拍而去。

    破空声如雷，四周的空气都在爆裂！

    「若！」

    一声轻喝，如同远方传来的

    古老梵音，一道巨大的金色佛印出现在了影念绫的身前，佛印流转，金光成型，竟是将海兽的巨尾生生挡住！

    海兽四目震然，随后猛地转头，看向了晨雾之下，那道站在游艇船板上的纤柔身影。

    云汐抬着头，眸光宁静地望着海兽，十指交叉成印。

    在进入劫灵境之后，云汐愈发领悟了万佛经的神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