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想要
飞白沉默了片刻,知道自己迟早要坦白,到底还是原原本本地跟洛予森说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瞟洛予森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洛予森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能让小孩儿这么纠结,都不敢跟他说,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算复杂的一件事,再加上来龙去脉也用不了太多解释的时间,飞白很快就说完了,他忐忑不安地望向洛予森,等待对方的回应。 洛予森摸了一下他的腰,给他把衣服放下来:“起来说。” 飞白用胳膊肘把身体撑起来,一个腰软又差点倒回去,洛予森没说什么,把他的手绕上自己的脖子,抱他从桌子上下来。 “师兄,我不是想跟你分开,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奶奶……”飞白嗫嚅着说。 他看不出洛予森是不是生气,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很没底。 “我知道,”洛予森看着他,“你怎么想?” “我……我不知道。”飞白实话实说了。 洛予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耐心地问:“飞白,你有没有想过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同意你交男朋友?” “因为……因为不能接受我是gay?”飞白懵懵懂懂地说。 洛予森看了他一会儿,又换了个问法:“如果说非非长大了,领回来一个女朋友,你会想什么?” 飞白想了想说:“会想非非能不能被好好照顾,她们以后老了怎么办,如果没有孩子谁给她们养老……” 洛予森“嗯”了一声:“最重要的呢?” “最重要的,”飞白重复了一遍,“最重要的应该是她开不开心。” “现在明白了?”洛予森捻了捻飞白的耳垂。 飞白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头绪:“师兄你是说我应该向我爸妈证明我现在很开心,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 洛予森纠正他:“不是不用担心,每个人的未来都是不确定的,跟你交不交男朋友没关系。” 飞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就回去跟我爸妈说,只要我死得早,谁也别想照顾我。” 洛予森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小孩儿说:“但是我爸妈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 “先试试,”洛予森揉了揉小孩儿的肩膀,“不行的话还有师兄。” 离过年还有一周的时候,洛予森给二环别墅里的人放了假,自己带着飞白搬回去照顾非非。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三个人,飞白反而自在了很多,可以肆无忌惮地躺在沙发上吃东西,一条腿翘在靠背上晃荡,就像真的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这么跟洛予森说的时候,洛予森瞥了他一眼:“这里就是你家。” 飞白“唔”了一声,忽然说:“那我得去买彩票了。” “为什么?”洛予森问。 “因为我之前来的时候想,买彩票中八百万的概率都比这儿变成我家高,现在真成我家了,八百万呢,拿来吧你。”飞白笑眯眯地说。 洛予森哑然失笑:“这么想要八百万,师兄给你就行。” “那不一样,中八百万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飞白煞有介事地说。 “对,辛苦买彩票的努力,”洛予森抬了抬眉,“真是够努力的。” 飞白听出他的揶揄,气鼓鼓道:“怎么了,我就做个不劳而获的梦不行吗?” “没说不行,小师弟坚持下去,总有倾家荡产的一天。”洛予森走过去坐在飞白旁边。 飞白轻轻地用脚踩他的腿:“我倾家荡产,不是还有师兄救我么?” 洛予森抓住他的脚踝:“师兄救你可是有条件的。” 飞白眼珠一转,假装单纯地问:“那师兄想要什么?” 洛予森探身过去,手撑在飞白身侧,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什么都想要。” 飞白勾住洛予森的脖子主动地亲了上去:“那现在就给师兄,好不好。” 飞白本来想过年那天回家里吃饭的时候把洛予森一起带过去,但洛予森说不急在那一天,先让他跟爸爸妈妈好好过个年,其他事情可以缓一缓再说。 飞白觉得他说得对,如果那一天没能说服自己爸爸妈妈,可能会给在场所有人都留下惨烈的记忆。 而且洛予森和非非也不是孤孤单单没地方去,他们可以像从前一样继续去颜妍家里吃饭。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师兄,我好羡慕非非啊,我也想跟你一起过年。” “等你回来再补过一个。”洛予森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飞白仍然想在他们过年的时候留下一点参与感,于是从网上买了很多福字对联一类的东西,想要把二环别墅装饰得热闹一些。 这个时候很多快递都停运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愿意发货的,终于到要收货的那一天却没等到快递员联系他,他打开手机翻了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货了,收件人是——水池子? 飞白愣了愣,换了鞋跑到院子里,看见池塘里的假山上卡着一个箱子。 冬天池塘里的水会结冰,洛予森怕飞白带非非出来玩的时候滑倒,早就让人抽干了,虽然如此,但这快递员是猴子吗…… 就算业务忙等不及他出来,随便丢地上就是了,还挺有责任心,非得找个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地方。 飞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箱子从假山里抠了出来,抱着回了家,把里面的装饰品一样一样拆了出来。 除了他买的小灯笼小红包福字对联之外,卖家还送了他几张空白的红纸,飞白拿着去了洛予森书房,拿着笔想了半天,最后按照财迷本性写了个“钱”字。 他把这张“钱”字倒着贴到了门上,晚上洛予森回来的时候看了半天,然后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钱到了啊。”飞白理所当然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洛予森会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原来是这个意思,”洛予森打量了一下飞白写的“钱”字,慢条斯理道,“师兄还以为是倒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