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侠刘季
春来夏往，白驹过隙。 公元前228年，秦军破赵都邯郸，俘虏赵王安，秦置邯郸郡。 公元前227年，荆轲刺秦王，王翦、辛胜攻燕。 公元前226年，秦军破燕，王贲攻楚。 同时，不出孙公所料，公元前226年，韩新郑发生了重大叛乱。 尽管新郑叛乱很快被镇压，但因为波及韩王安的迁徙地陈县，进而引发了以陈县为中心的楚国地区爆发更大规模的反秦叛乱和秦楚之间新的战争。 项燕策动昌平君反秦成功，在陈县大败秦军将领李信和蒙恬所指挥的二十万攻楚秦军，避免了楚国早早灭亡的命运。 可见韩国人执着于故国、仇恨秦国的民情，始终根深蒂固。 或者说，六国之人执着于故国、仇恨秦国的民情，始终没有改变。 再加上秦自身的政策问题，越来越多的游侠策士隐藏在六国之地中，暗流愈发涌动。 现在的陈兮不关心暗流，因为他忙着生存。 可能在后世眼里，秦王是千古一帝，但是在陈兮以及千千万万的六国子民眼中，秦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短短三年，阿父添了不少白发，阿母长了不少皱纹。 陈兮原来是个小贵族，来到户牖以后，虽然不像吴羽、谯端等人是小地主阶级，但好歹也是个自耕农，不需要“耕豪民之田”。 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子过得也非常苦，吃得好是奢望，吃不饱是常态。 在秦国，绝大部分自耕农则愈来愈贫困，甚至有重新恢复到奴隶地位的可能。 因为封建制的秦国一切沉重负担，主要地都压在他们身上。 自耕农所受的剥削压迫，主要来自封建国家，他们直接承拒封建国家的赋税和徭役。 秦国的赋税和徭役，大致有四种，分别是以人头取税的“口赋“、按田亩收税的“田租“、军役、各种杂徭。这些负担是十分沉重的。所谓“田租，口赋，二十倍于古“，“一岁屯戍，一岁力役，三十倍于古“。到底多少财富被“敛“去 从“收泰半之赋“这样记载，可以推知∶每个自耕农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劳动产品，被封建政府以“赋“的形式掠夺而去。 其实，封建政府的赋税徭役剥削决不仅限于上列几项，各种各样名目的苛杂赋税是很多的。在秦律中可以看到各种名目的罚款∶“赀一盾“、“赀一甲“等等。这一切负担都落在自耕农身上。 当然，自耕农也可以上升为地主。 自从秦确定了“黔首自实田”制度，承认土地私有化，土地可“民得买卖“之后，一大批有识之士便能趁机起势，即便他们没有社会地位，但起码能吃的饱穿得暖。 诚如如秦国的法律文书中所举的案例，就有一个“士伍“，既有“家室、妻、子“、又有“臣妾、衣服、畜产“。可见，这个无爵的“士伍“，经济地位早已超过自耕农，至少成为一个小地主，达到“庶人之富者累巨万“。 只是这些和陈兮一家毫无关系，从后世陈兮一家只剩下四十亩土地可以看出。 不要以为四十亩土地很多，在统治者看来，一百亩土地才能勉强调动劳动人民的激情。 秦的农耕制度促使秦统一六国，苛刻的法制又让秦二世而亡，真是成也法家，败也法家。 …… 坐标定位在遥远楚国的外黄县张府。 张府的主人是外黄县县令，这些年混的风生水起的张耳。 张耳是魏国首都大梁人，他的偶像自然是魏国的全民偶像信陵君魏无忌。 他从小耳闻目睹，心向往之，在魏无忌合纵击秦之后，景仰慕从，进入信陵君门下做了宾客，攀附龙尾，在信陵君去世以后，张耳失主，成为游侠，并离开大梁，来到了外黄。 在外黄，张耳遇到影响他一生的贵人。 外黄城里有一位心高气盛的奇女子，她的父亲是外黄当地有名的富豪，本人更是绝色佳人，在发现丈夫是位平庸不堪的俗汉子以后，女子离开丈夫，投靠父亲之前的宾客，并在宾客的介绍下嫁给了张耳。 张耳娶美人在外黄安家落户后，外有女家重金后财的资助，内有心高美人的督促，张耳如鱼得水，继承信陵君之流风遗韵，以英雄后人自任，仗义疏财，网罗游士，摇身变成门主。 如此一来，张耳在民间社会的影响深，势力愈强，进而一身三变，在妻家以及宾客们的声援下进入政界，被任命为外黄县令，成为贯通官府和民间、跨越黑白两道的要人。 张耳的名声，不但超越外黄县、及于魏都大梁，进而超越国界，成为各国声闻遐迩的名士，外黄张宅也称为远近游侠向往的高堂。 “这里是外黄张宅吗？” 小何抬头一看，是一位陌生男子。 男子鼻梁高而眉骨隆起，胡须很茂密，虽是陌生人，听口音好像是从楚国来的，但小何并没有任何的轻视，因为他知道自家的门主是什么样的性格。 “外黄君当初真的是信陵君的门客？”见小何连连点头，面前的男子毫无掩饰的哈哈大笑，“乃公果然没有走错，你快去告诉你主人，沛县刘季来访。” “沛县？刘季？” 小何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里，自家门主好像没有去过楚国，更别提沛县，但这位陌生男子怎么一副认识张耳的样子，莫非，是在大梁相结识的？ 小何没有多想，匆匆走进张宅，很快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相貌堂堂的男人，正是外黄君张耳。 “你便是外黄君张耳？” “我便是，你为何人？” 按照往常，刘季这番无礼之言早就引燃张耳，但是张耳仔细打量刘季相貌之后，见他高鼻宽脸，须髯飘逸，不像等闲之辈，不由得敬重起来，高声问道。 “你可见过信陵君？你可见过他的窃符救赵？” 如同后世的狂热粉，得知张耳的身份之后，刘季顾不上客套，连声追问道。 “哈哈，我自然见过信陵君。窃符救赵当时我还不是信陵君的门客，但我听过其他门客讲述。”张耳豪爽大笑，“刘兄，何不进入宅中，听我娓娓道来？” “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