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生气
楚韶不止一次从药里吃到花瓣,自然知道自己喝的药里有一味花。 “是天山雪莲?”他问淮祯,“你说的花是天山雪莲吗?” 淮祯一愣,述律澄辉陷入更深的沉默——皇嫂当真是对凤凰花一无所知啊。 楚韶追着问:“我听香岫说,药材都是京里送来的,里面是不是有一味天山雪莲?” “是啊。”淮祯顺着他的猜测说下去,“北游...每年都会进贡六株天山雪莲,都送到岐州了。” 不出楚轻煦所料,他点点头道:“那还得谢谢岱钦。” 淮祯:“.......”他不动声色地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 “公子大喜,陛下大喜!”司云飞奔进来,手中拿着明镜司的线报,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最后朝淮祯道:“最重要的一份证词拿到了!这下可以证明文氏一党死有余辜,公子终于不用再背负污名了!” 淮祯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你说真的?!” 他接过线报细看,确认证据已经送至京中,此时此刻,镇国公已经拿到所有证据,只等淮祯下一道定罪的圣旨昭告天下,文氏一党的千古重罪就板上钉钉,天下再无人敢有质疑,不仅不该质疑,还该感激当年楚韶快刀斩乱麻,除了中溱的大奸臣。 “韶儿!!”淮祯走过去抱住楚韶,兴奋不已,“三年了,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楚韶也为他高兴,“这下百姓都知道,你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君主。” “不。”淮祯纠正道,“朕要让他们知道的是,楚轻煦不是妖后。” 楚韶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提醒他:“你岂不是要立刻回宫处理这件事?” 就算有述律和淮暄做幌子,淮祯也无法在岐州久待。 要把三年前的“大清洗”翻案成“诛杀奸佞”,皇帝不能不在京中坐镇。 纵使才短暂地团圆过一夜,淮祯也不得不先回京。 淮暄也答应同述律回西夷,两方人便打算在同一时间离开岐州。 第二日一早,楚韶便去厨房亲手给淮祯蒸了一屉红豆糕,用牛皮纸包好,在上面扎了个蝴蝶结。 淮暄闻着香味寻来,见皇嫂将这包红豆糕塞进皇兄手里,“拿着路上吃。” 淮祯一闻就知是红豆糕,“我以为你不会再给我做红豆糕了。”他抱住楚韶说,“文氏的罪名一定,你就是我中溱的贤后,朕要重新下旨,册立岐州楚家的楚轻煦为中溱的国后,朕要风风光光地接你回宫。” “...淮祯。”楚韶慢慢推开他的拥抱,迎着他炙热的视线,凉声道,“你可能误会了,这三年,我从未想过要回宫,也不想再做皇后。” 淮祯眼里的光暗了暗,“韶儿,你在奏折里喊朕夫君,你明明还爱着朕。” “我爱你,跟我回宫做你的皇后,是两回事。”楚韶理性地称述利弊,“九顾,分居两地,对你对我对整个中溱都好。” “哪里好了?!”淮祯反问道,“哪个国家不是帝后双全?哪个国君没有皇后在身边?!” 楚韶避开他的视线道:“你也可以立别人为后,我不介意。” “楚轻煦!你是存心来气朕是吗?!” 淮祯要是真有纳他人入宫的意思,这三年早纳了,何必等到楚韶来提? 他以为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足以让楚韶明白自己对他的钟情与心意,没想到今日还能听到“立别人为后”这种话。 真是让他气得心口疼! 听到皇兄吼了皇嫂一句,躲在角落偷听的淮暄也吓了一跳,生怕这两人打起来,还好这时张里玉冲了出来。 “陛下!不好了陛下!”张里玉急声打破两人僵持的气氛。 “什么事?!” 淮祯把对楚韶的怒意全部宣泄在无辜的张里玉身上,张里玉吓得浑身一哆嗦,得看着楚韶才敢把话说全,“渝州爆发了瘟疫,现在情况很不明朗,陛下要尽快回京做决策啊!” “瘟疫?”楚韶拧眉,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两日,渝州的官员刚刚报上来!” “渝州真是多灾多难。”楚韶与淮祯说,“你快回京吧,朝政要紧!” “哼!”淮祯眼眶红红的,哀怨地瞪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甩袖走了。 等到了城门口,淮暄发现皇兄和皇嫂之间还是不说话,心中不安至极。 “述律澄辉。”等淮暄上了马车,楚韶叮嘱述律,“好好对阿暄,不要再有下次了。”? 述律就差当场起誓:“皇嫂放心,我不会再让阿暄受委屈。” “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后果自负。”楚韶沉声警告了这一句,看向阿暄时,眼中又含了温柔的笑意。 淮暄心道皇嫂要是能这样温柔地待皇兄就好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身影倍显寂寞悲凉的皇兄,于心不忍,真想现在就把凤凰木的事全盘告知,但楚韶还需再服一朵花才能续命成功,这个时候说了,只会坏事。 只能忍了又忍,出发前,抓着楚韶的手说:“皇嫂,你不是想知道凤凰木吗?我回西夷后,摘一朵给你看。” 楚韶淡淡一笑,“好。” 他只是单纯好奇这花长什么样而已,前两日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淮暄如此放在心上。 等送走了淮暄和述律澄辉,楚韶才转身看淮祯。 这人昨日恨不得和他黏在一起,这会儿要分离了,却站得离他有十步远。 “立别人为后”这句话,确实是伤淮祯的心,楚韶后知后觉想着道歉,刚要走过去,城门口忽然来了一群进城的百姓。 看衣着不像是岐州本地人,楚韶原也没在意,淮祯却听出他们说的是渝州的方言。 忽然有一个十岁的男孩在楚韶身边摔了一跤。 楚韶见了,上前想扶,手要碰到孩子的肌肤时,被淮祯抢先一步,他抓住了孩子的手腕,小孩攀着淮祯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怯生生地道了句“谢谢”。 淮祯一听口音更确定这是渝州来的人,下意识把楚韶推得离这群人远了一点,自己也立刻松了手,发现手心已经黏糊一片,像是被小孩的手汗沾湿了。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心,叫来秦知州,为防万一,让知州把这群渝州人先隔离安置。 做完这些,他转身往马车走,全程没有回头看楚韶一眼。 楚韶被他无视得难受,在淮祯上马车前,终于出声叫住他:“九顾...你...” “我会好好考虑立别人为后这件事。”淮祯赌气一般,扔下这句话,上了马车。 楚韶怔楞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在冷风中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