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所谓明心
天色未明，离日出之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不远处的山峰在夜色中显得朦朦胧胧，山下平地众修齐聚。颜木兮二人此时已恢复原貌，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站立在青岭宗弟子较多的一处空地中，丝毫不起眼。日出之时便是阵法失效之时，此时还尚早，不少修仙者相聚一起，言辞之间也有提及灵药园灵树争夺之事。 对于那棵伪天元神树，颜木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因而听到也只是悄悄瞥了负手而立的李胥一眼。 “你可知此为何地？”李胥似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转头朝她微微一笑，神色略带追忆。 颜木兮微微一愣，诧异的看向他：“此处不是明心阁吗？” “那你又可知明心阁所为何用？”李胥笑笑，再次问道。 “明心阁不是藏书之所吗？”颜木兮此时也觉察到，李胥所言似另有深意，她微微思索，还是将自己所认为的说了出来。 李胥听言并未言语，只是看向明心阁所在山峰的目光越发深沉，良久，他才微微叹道：“尔等都错了，灵云宗的藏书之所可另有他地，此地就是明心阁，仅仅只是明心阁。” “那此地……”颜木兮心中顿时惊疑不定，她瞪大眼睛看向李胥。 此时的李胥，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色，像是在追忆往昔，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心，明心，明心见性。明本心，见本性。” 幽幽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在低喃，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叙述。颜木兮一时间无言以对，李胥的情绪她似懂非懂，大概是极不好受吧，她心中微叹，视线也不由自主的投向山峰处。扪心自问，若是无尽岁月后，青岭宗已成为过去，独留她一人而活，那她会是何种心绪？ 颜木兮面色染上些许苦涩，这般场景，不可想，不敢想！此时，她突然有些怜悯李胥了。 “明心阁内功法、法术的确不算少，被误认为藏书阁也无可厚非。”正在沉思之际，李胥又挂上了温和的笑脸，方才的落寞仿佛只是颜木兮的错觉。 “那明心阁究竟是何用处？”到了此时，颜木兮也不再矫情，直接开口问道，有个老古董在身边，怎么说也得多了解些。 李胥左手轻抬，往明心阁方向遥遥一指，语气竟有带上了些许肃杀：“那楼看似玲珑别致，其内却步步杀机，这杀机不会导致身死，而会让人道心蒙尘。它因明心而存在，不明心，便蒙心！” 颜木兮震愕，为李胥所言，也为明心阁的极端。可为何，李胥口中的明心阁，竟与外界所记录的明心阁相距如此之大。像是知晓她内心的疑惑，李胥继续说道：“我亦知外界传闻，不过那都是，明心阁篡改了未明心修士的记忆，从而造成的假象。” “篡改记忆。”颜木兮喃喃自语，外界所认为的，竟不过只是假象。 “明心阁已孕育出灵，这不过是些小手段，也算幻术的一种。” 李胥轻描淡写的说道，颜木兮却是不大平静，能骗过外界之人这么长的岁月，就算是小手段，那也已成了大手段。而明心阁之灵，会不会是与壹壹相似的存在？思及此，她不由立马沟通壹壹。 “这也说不准，到时进入那处，小爷才能得出结论。”壹壹沉吟道，微微眯起的眼睛透着一丝雀跃。 颜木兮微微皱眉，此趟明心阁之行像是披上了一层迷雾，摸得着，看不清，掀不开。而再问李胥，他已不愿多说，只言到时便明了。无奈之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不由眼神微沉。李胥的余光瞥过颜木兮，见到她虽面色平静，眼中却偶尔掠过浮躁，他嘴角微微勾起，显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一个时辰转眼便过，光暗交替间，旭日东升，朝霞满天，如同蕴含无尽的希望。颜木兮心头戚戚，若事实如李胥所言，明本心，谈何容易？而练气期便能明本心者，又有几人？ 阵法失效，修仙者御剑之下，不过短短几息便已至山峰顶端。顶峰有暗红阁楼沐霞光而立，玲珑别致，沧桑气息扑面而来，其上牌匾书有三个古字，繁复莫名，在所见之时却能直接明其意。 “以往之人都言此地为藏书之所，却不知其内具体是何光景？”恒罗宗一位练气九层的男弟子洒然一笑，轻轻推开木门，人已步入其中。 带头之人出现，其余修仙者也纷纷步入。 “凡入阁之人，有五层的希望可得到功法典籍，不过好坏不一，愿颜小友能明悟本心，日后大道有望。出阁之时，依照约定，定助一臂之力。” 脑海中突然响起李胥的声音，颜木兮微微一怔，他已飘然踏入清心阁。大道有望！想到这活，她不由心头嗤笑，就算明悟本心，也依旧离大道遥遥无期，况且，如今她不过一练气修士。眼见众修皆已入阁，颜木兮坦然一笑，所闻并非全然为真，所见亦并非全然为实，事实如何，还是得自己走一遭。这般想着，她的心绪颇有些无所畏惧。 “此乃一道器，灵性倒是有，不过尚未成型，思维也僵硬的很，与小爷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刚步入明心阁，还未看清周边景象，壹壹略显稚嫩的声音便响起。 道器！这名称可是闻所未闻，颜木兮打量着空旷的厅堂，大多数人已不见踪影，她脚步微微一顿，略有些疑惑，便又恢复了平常。 “道器是何等存在？” 她下意识的问道，选择一个方向走去，视线掠过厅堂内雕工精湛的暗红木柱，却迟迟未听到壹壹的回答，她皱皱眉停下脚步，却倏地发现身旁已别无他人，只身行走在一条灰色过道中。 “壹壹！壹壹！”她拳头紧握，又急急的唤了两遍，依旧是毫无声息。 “问心路，明本心，见本性！前进者，生！后退者，死！” 宏亮威严的声音响彻过道，言辞中威慑力十足，颜木兮虽心中早有准备，却也不由一阵悸然。须臾过后，回音刚散，场景突然一阵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