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黎明枪响
阵阵轻风吹来,让人浑然忘忧。 突然,平静被一阵汽车的轰鸣声打断了。 叛军的两辆汽车驶入森林,十几分钟后,它们穿过森林,进入了崎岖难行的山路之中。山路绕来绕去,车辆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两侧是峭壁和悬崖,峭壁之中,不时闪过持枪戒备的叛军。 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塞。 再前行不远,就到了埃弗亚的大本营。 埃弗亚的大本营位于群山环绕的一处盆地中,三面靠山,只有一个出口。因为地形有利,埃弗亚的大本营从来没有被人攻击过,不管是政府军还是别的叛军,都知难而退。因此,埃弗亚的势力才得以逐渐壮大。 埃弗亚在一处空旷之地打靶,他先是用手枪开了几枪,又用冲锋枪扫了一气,然后扔掉枪,坐在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大口大口地喝茶。 没错,这个残暴的叛军首领是一个狂热的茶叶爱好者。 巴布鲁站在埃弗亚身后,看到了飞驰而回的汽车,忙说:“老大,他们回来了。” 埃弗亚动也没动,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巴布鲁,下一步该怎么办,你说说看。” 巴布鲁呵呵一笑:“要么绑架徐行,要么绑架何遇,不管绑了谁,都相当于有了筹码。” 埃弗亚没说话,他已经看见回来的车上不但少了几个人,而且还有伤员。知道事情没有办成,他起身怒气冲冲地来到车前:“怎么回事?” 领头的是一个十分强壮的黑人,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村民不肯说出何遇在哪里,突然就来了中国救援队的人,双方打了起来。他们有无人机支援,我们打不过……” 埃弗亚大吃一惊:“无人机?有无人机支援你们还能活着回来?” “可能是中国的无人机不够先进,不能发射导弹,只能开枪。” “开枪?”埃弗亚迷糊了,他不是没有见过军用无人机,可以直接发射导弹,一发导弹就能干掉几辆汽车,哪里有开枪的无人机,又不是武装直升机,“多大的无人机?” “这么大!”领头的黑人双手一比,又举起冲锋枪,“飞这么高。” “笨蛋!”埃弗亚大怒,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是民用无人机,不是军用无人机,谁都可以买到。被一个民用无人机吓成这样,死了算了。” 埃弗亚抽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又一脚把他踢开:“快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一群人连忙飞快地跑掉了。 埃弗亚气呼呼地坐回座位,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徐,我觉得我们应该见面谈谈,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埃弗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子弹。” 徐图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镇定之中又有几分轻松,此时他正坐在车内,汽车沿海滨大道朝东驶去:“埃弗亚先生,你想谈就谈,想打就打,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没问题!” 埃弗亚听出了徐图话中的讽刺,哈哈一笑:“徐,我们合作这么多年,说话就不用夹枪带棒了。这样,我只要三分之一的货物,至少能保证这帮兄弟渡过眼下的难关。他们要是造反了,我也没有办法。” 徐图停顿了片刻:“可是,货物我已经答应全部捐献给中国救援队了。” 埃弗亚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我的意思是说,货物已经不属于我了,它们是救援队的财产。如果你能说服救援队分你三分之一,不,就算是二分之一,我也没有意见。”徐图开始祸水东引。 “你不怕我连你也绑了?”埃弗亚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下手?逼急了,我连你也杀。” 徐图风轻云淡地笑了:“枪在你手里,你想杀谁就杀谁。反正货物我是没有了,命还有一条,想要随时来拿。” 挂断了电话,徐图对司机兼保镖的方容常说道:“容常,仓库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徐总,很安全,都是自己人在看管。”方容常方脸浓眉,长得很忠厚。 “好,记住,除了我和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仓库的位置。” “包括小姐和陆大牛?” “包括。”徐图下定了决心,事情必须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够确保万无一失,“这件事情关系到这一战的成败,不能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徐总。”方容常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跟随徐图多年,是徐图最信任的手下。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迅速上升,徐图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小妹。 “小妹,怎么样了?”徐图一脸关切,之前埃弗亚打来电话时他就猜到埃弗亚失败了。 “何遇和艾慕何救回来了,两个人都没事。埃弗亚屠杀了塞波帕村民,现在何遇正在抢救重伤的村民。”徐行站在驻地外面的树屋下,左右无人。 “救援队有人伤亡吗?埃弗亚的人死了多少?”徐图面露喜色,终于按照他的计划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救援队和埃弗亚交火了。 一旦交火,救援队和埃弗亚就势同水火了。 “救援队没有人受伤,埃弗亚的人死了几个,重伤几个。”徐行有点担心,“哥,要是埃弗亚真的不顾一切地进攻救援队怎么办?救援队的火力不足,打不过叛军。” “埃弗亚只敢绑架和半路拦截,他不敢直接进攻驻地。驻地有许多国家的救援队,如果几个国家的救援队联合起来,消灭他不过是小菜一碟。”徐图很清楚,不同国家的救援队联手对付埃弗亚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埃弗亚真敢到驻地挑衅,“所以只要中国救援队不出驻地,或是出去的时候避开埃弗亚,就会没事。” “知道了。”徐行信了大半,又问,“货物什么时候运来?这回何医生又救了我一次,我们把货物无偿捐献给我们自己国家的救援队,是报恩,也是理所应当。” “我会尽快安排。”徐图揉了揉额头,假装疲惫,“最近风声紧,很多人都盯着这一批货物,我得想个办法偷偷运过去,否则很容易引起公愤,觉得我不高价卖给他们反而无偿送给中国救援队。毕竟中国救援队救援之后就回国了,我们还要继续留在索苏刚和生意伙伴打交道……” “让哥哥为难了。”徐行心里有几分愧疚,“我总是添乱,帮不了哥哥什么忙。” “小妹,你平平安安对哥哥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在哥哥心中,你才是无价之宝。” “哥哥真好。”徐行收起电话,一转身,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正是云锦书。 “徐行,有哥哥真好。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小一个人孤单地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兄妹情。”云锦书挽住徐行的胳膊,抬头看了看树屋,“能不能陪我上去看看星星?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徐行有几分犹豫,说实话,她很想回到何遇身边。何遇为了她差点儿丢掉了性命,回来后一刻也没有休息,又忙着为受伤的村民治疗,让她无比感动。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哪里有什么星星?不过看云锦书的样子,仿佛真的有话要说,她也不好拒绝:“来,我拉你上来。” 二人上了树屋,云锦书朝下面看了看,又抬头看向了天空。阳光明亮耀眼,天空湛蓝。远处是茫茫的草原和荒野,再远处是群山。 云锦书不以为然地说道:“还以为上面的风景有多好,也不过如此,艾慕何还和何医生看了半天星星,真没有品味。” 徐行看出了云锦书眼中的不甘和落寞,安慰她道:“很多事情不必强求,云医生,你本身也很优秀,肯定也明白很多道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云锦书苦笑:“道理谁都懂,可是事情发生在谁身上,其中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我以前总觉得何遇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是因为他性格如此。现在他对艾慕何却……我不明白,论长相、身世、能力,我哪一点比不上艾慕何?为什么她能够后来者居上?” 徐行多少明白云锦书的不甘和委屈。一直以来,云锦书就很喜欢何遇,而何遇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她没有放弃的原因是何遇本身就是偏冷的性格。她以为何遇对谁都一样,而且她也相信以她的温柔和执着可以融化何遇。可是她没想到,当何遇遇到同样冷漠的艾慕何时,两座冰山的相遇并没有引发一场地震,而是同时融化了。 徐行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云锦书,她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尽情地吹进树屋:“我以前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当时觉得他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为了他,我愿意牺牲一切。后来不爱了,回想起当时的心态,真的很幼稚。云医生,你是医生,肯定知道从医学的角度来讲,爱情不过是动物为了繁衍后代分泌荷尔蒙,然后产生多巴胺让人产生的愉悦感。说到底,不过是体内的一次化学反应……”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 “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否定爱情,就像医生天天做手术,对人体构造研究得非常彻底,却还是会迷恋一个人。她明明知道这个人和其他人完全一样,不过是同样的血肉之躯,却觉得他独一无二。”徐行微微眯起眼睛,慵懒地笑了笑,“爱情的奇妙就在于在茫茫人海中,你发现了一个人的与众不同,并且愿意和他时刻在一起,想着他的一切,为他牵肠挂肚。爱情既奇妙又不讲道理,因为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先来后到,不讲谁好谁坏,只有合适和不合适。” 云锦书点了点头:“我也想过我是不是和何遇不合适,现在看来,是情深缘浅了。有时我也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非要喜欢何遇?何见不也挺好,而且也挺帅。再不济,庄能飞既幽默又好玩儿,除了不帅之外,也没太多不能容忍的缺点。可我就是放不下何遇,是不是女人在感情中都是容易受伤的那一个?” “也不是,在感情中,谁投入最多谁就受伤最多。完全不投入的一方,也谈不上受伤。”徐行忍俊不禁,“要是让何见和庄能飞听到你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有什么好伤心的,能当上备胎也是他们的幸运。”云锦书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哼了一声,“喜欢我的人多得很,又不缺他们两个。他们要不是工作原因离我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认识我都不可能。” 徐行乐不可支:“何遇和艾慕何在一起出生入死,联手作战,这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对呀,所以我想要是制造一个我和何遇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不定他又会移情别恋,喜欢上我。”说到这里,云锦书的声音又低落了下来,“你是没看到何遇和艾慕何的伤,一个在左肩膀一个在右肩膀,而且还是对应的位置,明显是抱在一起的时候受的伤。哼,抵死浪漫!” “抵死浪漫?这个词用得好,准确、到位,有创意。”徐行试图逗云锦书开心,“何医生也不容易,他是在用生命撩妹。艾警官也让人尊敬,她是在用鲜血书写浪漫。” 云锦书还是没笑:“徐行,你帮帮我,你哥都说要帮我拿下何遇了,你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徐行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我哥要怎么帮你拿下何遇?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他说让我在救援队去坦干亚机场的时候通知他,他来安排我和何遇单独相处的机会。哎呀,说漏了,我答应你哥不告诉别人的。”云锦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别人,我可是他的亲妹妹。”嘴上这么说,徐行心中却闪过一片乌云,哥哥到底要做什么,她试探地问道,“他有没有说怎么制造机会?” “没有,他没有告诉我。”云锦书还是不放心,“这件事情我告诉你没事吧?徐行,你会不会告诉你哥?” “不会。”徐行亲热地抱紧了云锦书的肩膀,“我和他是亲兄妹,和云医生就是亲姐妹。” “嗯,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和你特别投缘。” “怪了,我想不明白,我哥明明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帮你拿下何遇?难道他不怕你和何遇真的开始了,他连当备胎的机会都没有?”徐行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多。 “你哥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他说了,他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何遇,所以愿意制造一次我和何遇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还说,如果在这次机会之后,我和何遇还没有结果,就说明我和何遇是真的没有可能,他希望我能给他一个机会。”云锦书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不安的想法,“我现在也有点混乱了,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人,会为他喜欢的女人出谋划策帮她追她喜欢的另外一个男人吗?” “我不是男人,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徐行的心情有几分沉重,虽然她并不知道徐图的真正意图,但她却能猜到徐图是在利用云锦书。她悲哀的不是哥哥对云锦书的欺骗,而是对自己的隐瞒,哥哥在谋划一件大事,而她对此一无所知,“你可以去问问何见和庄能飞,他们和哥哥一样,都是你的备胎。” “也不是啦,何见和庄能飞只是对我有好感,谈不上有多喜欢。你哥就不同了,他是真心喜欢我。”云锦书心思浅,存不住太多心事,又笑了起来,“就说你,徐行,你对何医生是不是也有好感?” “当然有了,我是一个看脸的人,他那么帅。”徐行掩嘴一笑,“我同时还对何见、庄能飞还有李院长都有好感。何遇的帅气、何见的稳重、庄能飞的幽默、李院长的智慧,他们四个人的优点如果综合到一个男人的身上,那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极品男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你哥就是一个既帅气又稳重,幽默又不乏智慧的极品男人。” 徐行勉强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四个优点中,只有帅气是天生的,稳重、幽默和智慧都可以学到,也可以装出来。” “云医生、云医生!” 外面传来庄能飞焦急的声音:“云医生,你在哪里?何医生找你!” “啊,何遇找我?”云锦书一脸惊喜,忙探出树屋,冲树下的庄能飞挥手,“我在这里,庄能飞,何医生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庄能飞仰望树上的云锦书,见她穿了裙子,把手放到额头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云医生,来,我接你。” 云锦书呸了一口:“滚!流氓!离远点儿,别想偷看。” 徐行穿了裤子,她先下了树屋,将庄能飞推开:“备胎要有备胎的觉悟,偷看女神裙底的事情太低级了,你怎么是这样的庄能飞?” “啊?偷看裙底?我想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单纯地想扶她一把。哎呀,谢谢徐小妹提醒,又学了一招。”庄能飞嬉皮笑脸地凑到徐行面前,“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 徐行呵呵一笑:“谢了,我暂时不需要备胎。” “庄能飞!”远处传来何见急切的声音,“找到云医生没有?” 徐行感觉到了一丝紧张气息:“出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庄能飞双手一摊,“何帅只让我叫来云医生,并没有告诉我原因……”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回身一看,驻地中许多人都在神情紧张地跑来跑去,李不言和夏明远、顾不厌几人也是脚步匆匆地朝实验室奔去。 庄能飞转身就跑:“不好,出事了。” 确实是出事了。 实验室门口,徐行被艾慕何拒之门外,不只是她,所有无关人员都不得入内。徐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发现所有参加了营救行动的人都进了隔离室。 夏明远身穿隔离服从实验室中出来,拉住艾慕何和徐行:“你们也要去隔离室。” “我不用。”艾慕何摆了摆手,“何遇已经帮我查过了,我没有感染。” “艾警官,你现在没有感染,不代表不会携带病毒。”夏明远不由分说地拉走了艾慕何,“现在不确定到底有谁感染了h病毒,不能有任何差错。” “好,好。”艾慕何架不住夏明远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事先声明,我只在隔离室待一小时,然后就要出来维护秩序。万一出现混乱怎么办?” 实验室内,所有人都一脸肃然。 何遇对换上隔离服的云锦书说道:“虽然到目前为止,救援队还没有检查出一例h病毒的感染者,但不排除已经感染但还没有检测出来的可能。” 云锦书已经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何遇为受伤的村民救治时,意外检测出其中一人竟是h病毒的感染者,这让何遇大吃一惊。随后他为几名受伤的村民重新筛查了一遍,结果又发现一位携带h病毒的村民。 h病毒是比叛军还恐怖的存在,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毕竟来到索苏刚以后,虽然遇到过几例h病毒的患者,但都是在送来的时候就按照标准流程处理,而受伤的村民送来时,大家都急于抢救,一时疏忽,以致忽略了对h病毒感染检查的这道程序! 事态严重。 医疗队全体成员都行动起来,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何遇找云锦书时发现她居然不在,顿时大怒,让人赶紧叫云锦书回来。现在每一个人都可能是h病毒的携带者,接触的人越多,排查的难度就越大。 云锦书还好,身为医生,她对疾病有充分的认知。徐行着实吓了一跳,她自始至终都跟着队伍,被感染的可能性极高。庄能飞现在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想起自己被子弹擦伤,查看了一下伤口,一把拉住徐行的胳膊:“徐妹妹,我快要死了,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当我一秒钟的女朋友……” “好呀,没问题。”徐行头往庄能飞的肩膀上一靠,“好了,超时了,你可以走了。” 庄能飞转身就走,才走几步,又被徐行叫住了。 “庄……”徐行有几分迟疑,欲言又止。 庄能飞一喜:“后悔了?是不是想当我长时间的女朋友?” “去你的。”徐行脸色一变,“我是想问问你,如果确认感染了h病毒,真的就没救了吗?” 庄能飞严肃而认真地回答:“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一个国家正式研制出有效的治疗药物,也就是说,感染了h病毒,基本上等于被判了死刑。” 最终经过系统的检查并且复查,确认感染了h病毒的村民共有三人。比起上次处置感染女孩时的情景,何遇、云锦书等人沉稳和从容了许多,将三名感染者安置之后,他们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如何进一步控制病情。 上次提出的阻碍剂的想法,研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但问题是缺少一种关键的材料g。这种关键的材料目前只有国内才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不言当即拨通了国内的电话。 “领导,现在的形势十分危急,如果能从国内调来g材料,阻碍剂就能研制成功。阻碍剂并不一定能够有效治疗h病毒的患者,但至少可以阻止h病毒的进一步扩散,对h病毒药物的研制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李不言开了免提,“我请求从国内紧急调动g材料,请领导批准。” 何遇、云锦书、夏明远和顾不厌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等领导回话。 停顿了一会儿,领导的声音才缓缓地传了过来:“不言,我刚刚收到情况简报,是谁……命令维和小队开的第一枪?” 强烈的质疑口吻让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结。 李不言几乎没有犹豫地答道:“是我下的命令。” “李不言!”领导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加重了语气,“中国应急救援队赶赴索苏刚是为了帮助索苏刚民众。出发之前,我再三强调,维和小队只付责保护医疗队的安全,不介入政府军和叛军之间的战争,也不负责地方治安,不是分内的事情,不要多管。你们倒好,居然还开枪了,你们是去索苏刚救援去了,还是打仗去了?” 云锦书、夏明远脸色都变了,何遇却一脸若无其事地盯着李不言。 李不言顿时脸色涨红:“领导,当时情况危急,不开枪我们的队员会有生命危险。” “会有生命危险?是你做出的判断还是谁?”领导的声音依然充满了质疑。 “是我,何遇。”何遇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当时叛军在屠杀无辜的村民……” “何遇,你有什么权力命令维和小队开枪?”领导的声音无比愤怒,“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开枪杀人的凶手。” 何遇一字一句地说道:“领导,我是医生不假,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当时有许多无辜的村民惨死在叛军的枪下,我不下令开枪,是不是要祈祷叛军枪法不准或是一时心软不打心脏只打肩膀,然后再等他们走了之后,救下受伤的村民?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村民被屠杀而无动于衷,更不能把村民的生命寄托在叛军的枪法不准上。医生站在手术台上开刀是救死扶伤,在战场上开枪也是救死扶伤!方法虽不同,但我受国家的托付来索苏刚救援,我要承担我的使命,我要履行我的职责!” “……”领导沉默了一小会儿,“你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何遇答道:“叛军先是绑架了我,后来又差点儿打死艾警官,维和小队在搜救我和艾警官的时候遇到了叛军对村民的屠杀。叛军因为村民收留了我和艾警官而报复村民,见到维和小队后,叛军率先朝维和小队开枪……” “啪”的一声,话筒中传来了清晰的拍桌子的声音,领导勃然大怒:“叛军绑架了中国救援队的医生,还朝维和小队开了第一枪?出国之前,我再三强调,中国人民是爱好和平的,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也不会开第一枪,但中国人民也不能任人宰割。中国人民相信,和平有时只能建立在必要的武力威慑之下。” 何遇和李不言对视一眼,面露喜色:“领导,您的意思是不追究我们开枪的责任了……” “你们抢救病人救助伤员,要追究你们什么责任?”领导似乎不明白何遇在说什么,“你们要研制阻碍剂的思路非常好,阻碍剂所需要的g材料已经空运过去,明天就会到坦干亚机场。” “领导,开枪的事情怎么办?”何遇还以为领导没明白他的意思,强调说道,“当时李院长不在场,开枪事件和他没有关系。” 李不言朝何遇连使眼色并且摆手,何遇视而不见,还说个没完,领导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说过多次了,我们永远不开第一枪,你那里是不是信号不好,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喂,喂,喂,确实是信号不好……” 通话断了,话筒中传来了盲音。 李不言拍了拍何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何医生,有时候和领导说话,要及时领会领导的意思,不要问个没完。” “什么意思?李院长,您说清楚,我不明白。”何遇拉住了李不言的胳膊,“还有,刚刚明明信号很好,领导怎么非说信号不好?” “你呀你……”李不言无语了,“让我怎么说你好?除了治病救人和见义勇为之外,在别的方面你是不是都不开窍?” “哪些方面?李院长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何遇见李不言想走,非不让他走。云锦书、夏明远和顾不厌都笑了起来。 “太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李不言挣脱何遇的魔爪,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 何遇转身问云锦书几人:“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我哪些方面不开窍了?” 顾不厌笑道:“领导已经不追究责任了,你还问个没完,是故意捣乱不是?李院长不想理你了,你还不让他走,是让李院长下不来台不是?云医生喜欢你那么久了,你也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是让云医生当备胎不是?” 一连串的疑问让何遇有些应接不暇,愣了片刻才嘿嘿一笑:“最后一个问题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从来没有让云医生当备胎的想法。也请云医生明白一点,爱情这件事情,不讲道理,不分先后,甚至可以说,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直到那个人出现的一刻,我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云锦书没想到话题会变得如此快,瞬间就过渡到了爱情上。何遇突如其来的话让她芳心大乱。她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艾慕何?是不是从头到尾对我都没有一丝感情?” 何遇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是一名好同事,但不是合适的恋人。对艾慕何,我对她可能不仅仅是喜欢,应该是爱上她了。” 云锦书的泪水夺眶而出:“何遇,你好狠的心!”说完,她冲出了会议室。 何遇回身看向顾不厌:“我、我从来没有当她是备胎,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承诺,怎么就狠心了?” 顾不厌摇了摇头:“何医生,你这么不懂女人心,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你?你一定要珍惜艾警官,除了她,估计别的女人都会被你的性格打败。” “顾医生你别走……”何遇想要拉住转身离去的顾不厌,“你说说清楚,我的性格怎么了?别的女人怎么就不会喜欢我了?” 顾不厌加快了脚步。 何遇回身又想去找夏明远,转身的工夫夏明远已经不见了,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愣了一会儿神,摇头笑了。 次日一早,何遇、云锦书、徐行、何见、庄能飞、夏明远几人在艾慕何、吴平生一行的护送下,驱车前往坦干亚机场。除了调运过来一些必需的医疗器械和药品,还有至关重要的g材料。 何遇亲自开车,副驾驶座依然是艾慕何,后座坐着云锦书和庄能飞。后车由徐行开车,副驾驶座是何见,后座除了夏明远,其他几人全是维和小队的成员。最后面还有一辆维和小队的护送车随行。上次绑架事件让整个维和小队提升了警戒程度,只要出行,就必须全副武装保护。 出发前,艾慕何偷偷将她的防弹衣塞给何遇,何遇不要,艾慕何不肯。最后何遇拗不过她,只好听话地穿上。 初升的朝阳洒下的阳光铺满大地,汽车一路向南,不多时就来到了滨海公路。眼前的景色绚丽多彩,左侧是蔚蓝的海水,右侧是五颜六色的花草,车行其中,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要不是战乱,索苏刚也是个旅游的天堂。”庄能飞发出了由衷的感慨,他将头探出车窗,眯起眼睛,任由海风吹乱头发,“海水、沙滩、蓝天、草原,多漂亮,可惜都被战争破坏了。我现在越来越怀念祖国了,以前在国内,总是听说国外怎么怎么好,现在出来了才知道,中国现在既和平安定,又繁荣昌盛……” “打住,打住!说点正事,别夸了,自己的祖国自己夸,外人听了以为我们是王婆卖瓜。”艾慕何此次出行是全副武装,一长一短全部带全,长的是95式自动步枪,短的是92式手枪,当然,88式狙击步枪也带了,放在了后车上。 “听艾警官的话,跟何帅走。”庄能飞打了个哈哈,“行,说点正事,我真怀念国内宽阔的高速公路、飞一样的高铁,还有随叫随到的外卖,真是太便利了。你看索苏刚,硬件设施先不说了,外卖都没有。” “还外卖呢,手机连信号都没有。”云锦书无精打采地坐在后座,正在看手机,手机却一格信号也没有,不由沮丧,“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 何遇好奇地问:“你很着急打电话吗?” 云锦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是,不打电话,闲得无聊,上网看看新闻。” “我有信号,你的怎么会没有?”庄能飞拿出手机晃了晃,“我在国内的时候最爱一种饮料,上面注明喝前摇一摇……来,借你用。” “你开个热点给我。”云锦书没接庄能飞的手机,“我要上微信,不打电话。用你手机上微信不方便。” 庄能飞也没多想,打开了热点:“密码是你生日……别多想,是‘你生日’的全拼。” 云锦书愣了愣,不无幽怨地看了何遇一眼。何遇正在开车,没有注意到云锦书的不满,更不知道云锦书连上网后打开微信,向徐图发了一个消息。 徐图在书房中全神贯注地看书,拿起手机一看,意味深长地笑了。 王那厮推门进来:“徐总,陆大牛说他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要不要派人跟着他?” 徐图摆了摆手:“不用,随他去。”他又冲守候在一边的方容常说道,“容常,你和那厮一起,随巴布鲁一起去5号公路,等救援队回来。” “是。”方容常并不多问。 “那厮,你一定要记住。第一,小妹的安全比什么事情都重要。第二,主动权现在掌握在我们手中,不能让巴布鲁说了算。第三,告诉巴布鲁,他要的东西我会给他,救援队的东西,全部归我。” “明白。”王那厮点了点头,“我会配合巴布鲁,让救援队以为他们被抢是叛军的所作所为。” 徐图微微一笑:“你办事,我放心。” 又想起了什么,徐图问道:“陆大牛去做什么了?” “他没说。”王那厮扶了扶眼镜,“最近他和敦老大来往密切,不知道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黑市第一枪敦老大?”徐图想了想,“陆大牛本来就爱枪,也是一个制枪高手,他和敦老大交往也正常。他一直想改造出一把称手的狙击枪……算了,现在顾不上他,等忙完了眼前的事情再收拾他。只要巴布鲁取代了埃弗亚,巴布鲁也不会放过他。” 王那厮和方容常出了书房,二人来到楼下的停车场,上了车,打了几个电话,车队就开出了徐宅。 方容常开车,王那厮坐在了副驾驶,车出了徐宅,提速,一路向南。 “容常,不知道徐总为什么不早早收拾了陆大牛。我感觉陆大牛现在越来越难以把控。”王那厮一脸忧色,“尤其是中国救援队来了之后,他每天脸色阴沉,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样子。” 方容常淡淡地笑了笑:“徐总肯定有他的打算,这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知道……”王那厮加重了语气,“我知道!可是我总是觉得徐总既想拿小姐当诱饵,又要求我们保护小姐周全,太冒险了。现在又让我们联合巴布鲁去狙击车队,小姐也在车队里面,万一误伤了小姐怎么办?” “徐总肯定早就想好了办法。”方容常永远不会操心不该自己操心的问题,他奇怪地看了王那厮一眼,“那厮,你不会是喜欢上小姐了吧?” 王那厮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小姐漂亮又大方,谁会不喜欢她?我只是担心徐总的计划,万一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全盘皆输,损失就大了。” “小姐在中国救援队很安全。”方容常说道,“我更愿意相信中国人一些,不管是埃弗亚还是巴布鲁,我都觉得不可靠。” 一辆车迅速从左侧超车过去,车速极快,一闪就消失在了视线中。王那厮盯着汽车的尾灯愣了半天,忽然一拍车门:“刚才开车的人很像陆大牛。” 方容常很是不解地看向王那厮:“就是陆大牛又有什么不对?那厮,你今天有点奇怪。” “这个方向是往坦干亚机场的方向,陆大牛去坦干亚机场做什么?” “要不你开一会儿车?”方容常受不了王那厮的疑神疑鬼,“胡思乱想也挺累的,开车可以放松放松。” 王那厮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闭上了眼睛:“你先开,我休息一会儿,等下换你。” 陆大牛通过后视镜看着方容常的车队逐渐消失,他嘴角一斜,一抹笑意泛起。他回头看了看,后座上赫然放着一把改制的m110狙击步枪,枪的旁边还放着几盒弹头涂了红色的子弹。 陆大牛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仪器,仪器上有一个红点正在不停地移动,他嘿嘿一笑:“何遇,这次你真的别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