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众所周知谢聿扬的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 大儿子谢行止出任谢氏总裁,凭借惊人的商业嗅觉和铁血手腕为谢氏开辟新航线，是凌驾于这座精英帝国上的王。 小儿子谢行舟自幼味觉异于常人，是被称为“神之舌”的美食界教皇,一句话便能够轻易左右一间餐厅的未来。 只有谢家人知道,他们还有一位深得全家人喜爱的小公主,尤其谢行止对她的宠爱几乎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 出名华而不实的甜点龙吟草莓，做法本质是草莓变草莓，只是过程极其繁杂,单叶片的处理就需要6小时。复杂的工序和大厨人力成本使得完成一道龙吟草莓需要耗时一整天,然而有段时间陆南枝喜欢草莓点心，谢行止就专门请来顶级日料主厨，连续一个月只为每天做一道龙吟草莓哄她开心。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无一不证明这位小公主在谢行止心中的地位。 而最近,这位小公主，即陆南枝本人,爱上了让谢行舟教做菜。 业界都知道谢行舟对待料理极其严苛,尤其他与生俱来的“神之舌”注定了他的绝对话语权，他做出的评价会迅速被整个美食界周知。一旦得到差评,无论对餐厅还是厨师本身都是接近心灵毁灭程度的打击。 既是美食的成就者,也是恶魔般足以毁灭一切的男人。餐厅和厨师对他又爱又恨，却也坚定认可他的评价。 再加上谢行舟不仅味觉超人一等，据说本身也是至少能取得二星评级的厨师,所有餐厅都将他视为头号关注对象，并私下称之为——devilxie。 devilxie和小公主蹲在厨房嘀嘀咕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研究什么不得了的菜式，坐在沙发上远远看他们折腾的谢行止好笑地摇摇头——陆南枝的三脚猫厨艺能学什么，番茄炒蛋而已。 谢行舟本人性格懒散不羁,和媒体上儒雅沉静的形象相去甚远，随手剥了个用热水泡过的番茄，懒洋洋在陆南枝面前展示一圈：“看见没，就这样。” 陆南枝看了眼手里皮肉粘连的番茄，嘟囔：“我脑子说它会了，但是手说没有。” 非常基础的料理技巧，面对家里这位小妹妹谢行舟却相当耐心：“十字两面都要划，你底部十字划太浅，再试试。” “喔……”陆南枝照着谢行舟的指点又来一次，终于剥出一个完整的番茄。 剥完还不算，陆南枝专门拿着这个番茄跑出去，在谢行止面前扬了扬：“我剥出来了哦！” 这副两眼小星星求表扬的模样看得谢行止忍不住笑，点点她的小脑袋：“枝枝真棒，不过这才第一步，做完再来。” 陆南枝点点头，嘚啵嘚啵又跑回厨房。 切番茄和打蛋的步骤都算顺畅，最难还是热油炒蛋的过程。看谢行舟做了一遍，再到自己做的时候，刚倒入一点蛋液，听着锅里噼里啪啦的热油声，陆南枝立刻吓得端着碗往谢行舟身后一躲，颤颤巍巍：“油、油它跳起来了！” 虽然知道刚学做菜的人可能过不去热油下菜这一步，谢行舟仍是被陆南枝宛如受惊小松鼠一样的神态和动作逗笑，关火往客厅喊了一声：“哥，枝枝她害怕。” 这样的情形在谢行止预料中，放下杂志走进厨房，摸了摸躲在谢行舟身后她的头，毫无原则：“害怕就别做了，想吃什么都可以让餐厅送。” 谢行舟立刻“啧”了一声：“平时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宽容。” 谢行止懒得理他，只垂眸看陆南枝的表情。谁料小姑娘像下了决心，小手手握拳替自己打气：“我可以的！” 她都这么说了，谢行止也不再阻止，往后靠到中央流理台上看他们继续。 有谢行止陪着陆南枝胆子大一些，又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完成炒蛋。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谢行舟直接用最简单的方法教她，让她就着余油翻炒番茄，再加入调料。炒至番茄汁渗出再将鸡蛋倒回，浇少许生抽，起锅前洒一点小葱，熄火盛盘。 刚装好，陆南枝就迫不及待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们，满脸期待地捧着番茄炒蛋叫他们尝。 除了谢行舟这种级别的厨师，番茄炒蛋这种简单的料理当然是炒不出什么花来。味道中规中矩，谢行止尝了一口，夸她：“比家里做的好吃。” 轮到谢行舟尝，他本来也不想打击小朋友积极性，更不要说还顶着谢行止如有实质的目光：“好吃。” 如果让食评协会和三星主厨们知道谢行舟对着这么一盘番茄形状都切得大小不一的番茄炒蛋说“好吃”，恐怕会发疯。 陆南枝不知道这些，只当自己努力的结果得到了真心夸奖，开心得小脸红扑扑的：“那下次我再做其他东西给你们吃哦。” “好。”谢行止笑着答应，只是他没料到这个“下次”来得这样快。 谢行止的生日在1月，天气已经转凉，谢家也用上了地暖。 对于“生日”，谢家人向来是没什么概念的。小时候无非是谢聿扬夫妇给予的大笔零花钱，顾叔偶尔准备的蛋糕。长大后，这一天便几乎都是自己度过，家人的祝福也没那么紧要。 谢行止原本计划在公司再处理一份收购案，抬腕看一眼时间，想到陆南枝叫他今天早些回去，便同许听风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 街上的行道树已经落叶，光秃秃站在声色霓虹中。行人都穿很厚，呵出来的空气在半空中氲出一片白色。途径街道转角处一家甜品店，谢行止心念微动，叫司机停车，去买了一份栗子巧克力蛋糕。 陆南枝喜欢坚果类食物，他时常记得带些点心投喂她。 提着蛋糕进门，没见陆南枝过来接他，谢行止问顾叔：“枝枝呢？”顾叔记得陆南枝和他说过的话，咳嗽一声：“应该在你房间。” 谢行止没注意顾叔的小动作，径直上楼。推门而入的刹那，耳边响起轻微一声“砰”，漫天彩带金粉洋洋洒洒落下，陆南枝从门后戴着顶小帽子跳出来：“happybirthday！” 她特意打扮过，柔顺的微卷黑发在肩头散开，一些金粉落在她眼角，更衬得她眼中似有星河流转。 谢行止愣住，好半天才回神，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金粉，笑意忍不住顺着眉梢蔓延：“给我准备的惊喜？” 陆南枝点头，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房间桌前：“顾叔说今天是你生日！”余光注意到他手中的蛋糕，又问：“你自己买了生日蛋糕呀？” “不是，这是给你买的。”谢行止顺着她的动作坐下：“你也准备了蛋糕？” “对啊……”小姑娘微微嘟了嘟嘴：“我让顾叔也买了蛋糕……” “没关系，可以吃两个。”虽然他不太喜欢甜食，但不想看她失落。 小姑娘立刻眨着眼睛笑起来，蹲在他跟前晃晃他的手：“还有东西，你等等我喔。” “好。”谢行止看着她跑出去，不一会儿端了个餐盘进来。为了增加仪式感，揭餐盖时她还特意“锵锵锵”配了几声bgm。看清餐盘内的东西，谢行止的心也融化在她盈盈的笑容里。 一碗亲手做的生日面，面是最普通的挂面，汤头是番茄炒蛋，从切得大小不一的番茄和略有些焦的鸡蛋就可以看出是她的杰作。红红黄黄上撒着碧绿的葱段，热气氤氲中让人有许多关于家的美好幻想。 小姑娘趴在桌边看他，两只眼睛亮晶晶将面往他跟前一推：“行止哥哥，生日快乐！” 谢行止很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接过筷子尝一口，才哑声开口：“很好吃，谢谢枝枝。” 其实要说面的味道当然是普通的，但对谢行止而言，它却是独一无二的。她记住了他的生日，这样当回事，无比期待着帮他过生日这件事。 看着她两眼小星星的模样，他便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原来有人郑重其事为他准备生日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谢行止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陆南枝有些不解，杵着头在他对面看他：“今天你生日，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呀？”说着她又跑去将顾叔准备的蛋糕搬进来，拆了包装认真插上蜡烛：“你还要许愿喔。” “我没什么愿望，枝枝帮我许好不好？” “不行哦，生日愿望要自己许才行！” “那我的愿望就是枝枝帮我许一个愿。” 陆南枝被谢行止不合理的要求弄得小脸皱巴巴的，最后叹息一声：“好吧，这样，应该也行吧。” 谢行止轻轻笑了下，陪陆南枝完成点燃蜡烛唱生日歌的步骤，隔着烛火看她唱歌，他的眸光也柔软如长夜灯火。 等谢行止吹灭蜡烛，陆南枝认真做了个祷告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许愿：“我的愿望就是以后每年都要陪行止哥哥过生日！” 一个向谢氏总裁许愿的机会，她却许下了最普通也温柔的愿望。 谢行止愣了愣，承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