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滚下台去
伴随着曲辕犁的到来,扶苏心中为之一振,对于自己的谋划更有信心。 相信再过几日,一些挖掘沟渠的工具也将运来,这些东西,扶苏知道,暂时来说,还用不上。 眼下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抢救春耕。等春耕事项大体差不多之后,便是挖掘沟渠。 一旦沟渠通了,那么,往后不管是面对旱灾还是洪涝,其抗击能力都大大加强,此乃是造福万民之事。 扶苏旋即命令工匠将卸装下来的曲辕犁配件进行组装,而这等伙计,除了一些核心部分,需要少府的大匠亲自动手,其余的一些简单的工作,完全可以调动九江郡的人力进行完成。 故而,曲辕犁的组装速度,飞快,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参与进来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看着这一幕,扶苏颇为欣喜。 随着时间的推迟,扶苏下达的三日之后的祭祀仪式终于到来。 看着手中递来的简报,扶苏冷哼了一声,便将其放到了火盆之中。 “等祭祀仪式之后,再和你们算账。”扶苏恨恨道。 简报之上的人名,扶苏一个一个都记在心里,这些人俱是暗中挑拨,甚至于这次祭祀仪式上发难的世家大族。 祭祀大典在前,自然一切以祭祀大典为重,等此事过了,收拢了民心,扶苏打定主意,要这些人好看。 整肃衣冠,扶苏将太阿剑寄在腰间,登上马车,朝着祭台赶去。 扶苏赶到了祭台外面,便听到外面一阵阵喧嚣,九江郡众多百姓将祭台围拢的水泄不通。 看着眼前这么多人,扶苏知道,这多亏了这几日以来,吴芮和英布率领众多官吏和士卒昼夜奔波。 而在祭台前方,站着的俱是一些衣衫华贵之辈,一看就知道,乃是九江郡的世家大族,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扶苏,在一队官兵的开道之下,与吴芮、司马欣等一众人登上了祭台。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随着这一声唱喏,祭台周围的百姓迅速安静下来。 百姓脸上俱是透露着虔诚的神色,他们期盼这这一次的祭祀能够带来一场甘霖,能够救活地里的庄稼。 而祭台之上,此时一众神棍站在那里做出一连串奇异的姿势,脸上也被画上油彩,看到这一幕的扶苏,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说起来,他扶苏,目前算的上神棍界的扛把子,从他初入大秦崭露头角,就是假借仙人的名义,在河东郡挖出九鼎,又是借着仙人的名义。 与他相比,在祭台上的这些神棍巫婆,可还真是个弟弟! 骗扶苏这等人来说,自然是有难度,可要让老百姓相信,对于这些神棍巫婆而言,可就没什么难度了。 随着一声钟响,祭台旁边一众装扮特殊,窈窕的楚女,随着钟乐之声开始高唱祭歌。 这亦是楚地祭祀的民俗,过往,屈原便写过一首关于山鬼的祭歌,讲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的故事。 楚地信鬼好祀,故而,楚国的辞赋在七国之中,最为出名,最具瑰丽色彩。楚辞更是因此名扬天下,为世人所知。 随着时间的推迟,渐至晌午,日挂当空。祭天的仪式正是进入正题。 万众瞩目之下,扶苏与一众官吏在雅乐的伴奏之下,缓缓登上祭台的中央。 待扶苏等一众皆是登上了祭台,雅乐戛然而止。之前的众多巫婆神棍纷纷站到祭台两侧,将正中的位置腾挪给扶苏。 看到这一幕,扶苏满意的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 “抬三牲!” 话音落下,便有三人各自捧着一个木盘缓缓的登上祭台,所谓三牲,便是祭祀所用的牛头、羊头、猪头。 “等一下。”祭台下,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出声阻止。 扶苏正欲拿出祭文咏诵,被这么一打断,再也进行不下去。便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位衣着华贵之人正略带挑衅的看着他,在其周围,还有着相同的七八人。 众多百姓眼中皆是带着敬畏看着这群人,甚至刻意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以防挤着他们。 扶苏眼睛微眯,带着冷意。 这群人却是丝毫不避讳,径直来到祭台前,一路上,百姓们连阻碍都没有,因而,这群人站到祭台上颇为轻易。 中年人站到祭台上,立即指着扶苏道:“你乃秦人,有何资格参与我楚人祭天求雨的仪式?” “我们之所以有如此大旱,田里的庄稼枯死,便是因为尔等秦吏惹怒了上苍,上苍才会派山鬼爷爷前来降下灾祸。” “今日尔等在此求雨,莫非是意欲再度激怒山鬼爷爷,让我楚人因此蒙受灾祸么?” 短短几句话,顿时,祭台下方所有百姓看着扶苏等人的目光皆是变了,其中更多的蕴藏着不信任,甚至于还有着仇恨之色。 扶苏冷笑道:“几位,可知我是何人?” 中年人眼中带着蔑视,似笑非笑道:“汝不就是秦使么?” “汝等秦人速速滚下台去,免得激怒了山鬼爷爷,降罪于我等。” 随着中年人这句话落下,台下立即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扶苏目光扫去,知道其中不少有人是眼前这几人暗中所派,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台下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滚下台去……” “滚下台去……” “滚下台去……” 扶苏手渐渐握了起来,知道今日倘若真的被轰下台,那么,作为秦使,可就算是颜面丢尽了! 之后的救灾事宜,将会步步艰难。 所幸,自己的安排还算是有先见之明,如今这群人只知道九江来了一个秦使,却不知道来的是他公子扶苏,包括刚刚站到台上这几位世家大族的代表人亦是如此。 英布看着这一幕,似乎情况有些不妙,便欲命士卒动手,立即喝止人群。 扶苏却是挥手拦住,扶苏知道这种情况下,决然不能再刺激这些百姓,春旱在这些世家大族巧妙的引导之下,已然成了秦人的罪过,如今,只要有稍稍异动,局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