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还在啃老

    复制了他，朱波波苍白的脸贴上宝宝娇嫩的脸：“是叫你荣小远，还是叫你朱小远呢？宝宝，你告诉我，你愿意姓朱吗？”

    宝宝眉头皱皱，整个脸蛋皱皱，舌头伸出小嘴吮吸了两口空气，安静睡去。

    一个黄皮肤的护士推门进来：“中国人，是吗？”

    朱波波点头。

    “有绿卡吗？”

    “没有。”

    “什么身份留在美国？”

    “我是南加洲大学的留学生。”

    “哦，”护士轻松地吐出一口气：“你好，医院派我来和你谈谈，我也是中国人，三年前拿到绿卡。在美国看急诊比在中国好，如果你没有钱付医疗费用，填这张表就行，一切免费。”

    朱波波拿过表看了看，微微笑：“不用，我可以支付所有费用。”

    护士有点不相信耳朵：“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愿意支付费用的，以前遇到五六个看急诊的中国人，我告诉他们可以免费，他们都选择不付钱。小姐，来美国留学不容易，你这种情况更不容易，费用昂贵，你填表申请免费就不用支付。”

    “我支付，虽然医院拿我当活体授课，但我还是感激他们给了我健康的宝宝，我要付钱。”

    时光倒回到两年多前的一个清晨。

    做过公主梦吗？

    肯定做过，并且做过好多次吧？

    大学里的朱波波经常做这样的梦，毕业后……

    一场又一场的恶梦呀！

    大清早，朱波波是被冻醒的，她睡眼惺忪的摸到一条毛毯，拉过来盖在身上。电风扇扇了一夜的风，现在还在顽强的转。可她不需要这风啊，她冷。身下的竹凉席也凉啊，她冷。这冷赶走她最后的一丝睡意，朱波波一骨碌爬起来。

    窗帘上没有太阳的光线，时间应该还早吧？朱波波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六点半。小闹钟自从摆在这就没有闹铃过，因为mama比它还准时，每天六点叫她起床。

    mama已经有一年没有叫她起床了，因为去年六月，朱波波大学毕业，她这个走读生再也不用起早床。

    六点半，窗帘上没有晨光，难道是阴天？

    她拉开窗帘，窗外岂止是阴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窗户开着，风携带着雨丝飘进来，飘到她的脸上，冰凉冰凉的感觉。

    难道不是夏天吗？难道第二个夏天也过去了？

    小小书桌上的日历静静的等待着她去撕，自从毕业以后，养成了每天早晨爬起来就撕一页日历的习惯，这习惯告诉她，又过去了一天，她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今天的日历显示九月一日，忌出行。

    哎呀，已经九月了！怪不得风凉凉的让人感觉冷，原来夏季结束了。朱波波颓然的坐回床上，毕业以后的第二个夏天艰难逝去，求职的艰难彻底磨蚀了仅剩的一点自信。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自信满满的给自己打气，今年，哎——她坐在床上叹气。

    她不是一个懒惰的女孩，她很勤奋的找工作。从最初的想进世界五百强的外资企业，到后来去国营企业也行，到后来民营企业也行啊，到后来对公司没有任何要求，小小的私企也行啊。可是，一年过去了，她还是待在家里啃老。

    有什么办法不啃老吗？

    大街小巷的餐厅几乎都贴着招聘广告，KFC、Mcdonal’s也不另外，可她是学工业设计的，难道去端盘子擦桌子？

    端盘子擦桌子的工作不用找，爸爸是一家酒店的主厨，mama也是这家酒店的点心师傅，只要他们一句话，去酒店当服务员不是问题，在酒店工作肯定比在饭店体面啊。可还是有问题，老爸老妈死活不同意，堂堂的大学毕业生怎么能当服务员呢！好歹有一张本科文凭。这是一块敲门砖，虽然不是响当当的名牌敲门砖，上海大学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吧？

    他们还有一个不同意的理由：你好歹是学工业设计的，好歹也要找个和工业相关的工作吧！我们在后厨忙乎了大半辈子，难道我们的宝贝还要继续吃后厨这碗饭？难道只能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继续“敲门”。

    上海的经济开发区一个接一个，工厂一栋挨着一栋，她浦西浦东的跑遍了，面试的机会没找到几个，鲜有的几次面试也未果而终。

    不气不馁！继续“敲门”。

    写字楼摩天接踵，公司数不胜数，总该有机会吧！

    一个月前，终于又盼到一个面试机会。像以前准备面试一样，前一天晚上熨好面试时要穿的白衬衣黑西装裙，选择好要乘的公交线路，默默的练习好几遍英语自我介绍。第二天提前两个小时出门，宁愿烈日下等在写字楼边，也不能因为万一碰到堵车迟到。这是家小公司，反正办公面积很小，进了玻璃门是间小会议室，小小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等待面试的求职人员，还有人像她一样不时的进来，当然也有人面试完了出去。会议室旁边有几张办公桌，有三个女的不停的讲电话，讲完一个又一个。终于轮到朱波波面试，跟在一个小姐身后走进公司唯一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位胖胖的女士，看不出多大年纪，只看出这女士心情不佳，脸露愠色，眼神烦躁。女士看见朱波波进来，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她，扫的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叫什么名字？”

    “朱波波。”

    “朱波波？”胖女士寻找着办公桌上的简历，抱怨道：“忙死了忙死了，事情真多，还有那么多人要面试，烦。”

    朱波波看见她的简历就在桌面上，可胖女士愣是没看见，还在找。

    “这份就是。”朱波波说着去拿那份简历。

    “你干什么？我最讨厌别人动我办公桌上的东西。”

    朱波波吓的发抖：“我只是想拿给您。”

    “不用你拿。”胖女士又从上到下扫视她一遍，停留了短短的半分钟：“好，你面试完了，回去等结果吧。”

    朱波波赶紧逃出办公室，小小的会议室里还是坐满求职人，她无限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逃出玻璃门。

    当然没有面试结果，有结果她也不敢再去。在那样一个女人手下工作，不出半年，准能得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