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183;带刀祭司修行日记#183;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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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大陆新历89年。

    距离带刀祭司的选拔，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而曾经困扰缇娅的事情，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化了。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作为新晋的带刀祭司，缇娅和凯琳组成了新的小队，不过对于新人来说，应对黑潮和对外作战的任务明显太过繁重，因此，这段时间里，两人更多的是负责尼鲁城中的治安，平日里接触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不过，即使是这样细碎到不行的事物，两位新晋的带刀祭司依旧秉着十二分的认真去完成。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如鱼得水，若说其中没有艰辛汗水，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对于两位女孩子来说，能够看到更多的人因为自己的劳作而露出笑容，无疑是最为幸福之事，伴随着这座城市逐渐成长的少女们，也和这座城市之间缔结了不可断绝的羁绊。

    少女们的世界很小，只是一座城市，但是这个世界很大，尼鲁，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角落。

    因此，当真正的考验到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才发现，她们的力量，在真正的危难面前，是如此的渺小脆弱。

    最开始的时候，就像每年都会到来的感冒一样，尼鲁城中出现了一些咳嗽不止的人。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个时候，大主教费恩都会发放冬日里的燃料和药物，以免感冒扩散为大规模的伤寒流，威胁到所有人的生命。

    来自于大圣堂的药物总是很有效的，即使大议长伊格纳的著作《药物论》中阐述过关于抗药性的实验结果和结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自于大圣堂的药物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大概也是伊格纳的影响一直没办法进入尼鲁的原因之一——在这座城市里，他的理论从来都是错误的那一方。

    毫无道理的丰收，毫无道理的生长速度，毫无道理的药物……尼鲁是北方的尘世天国，是即使将北盟变成工业国家的伊格纳也不得不承认的神国。尼鲁的居民也坚信着。没有什么能够动摇这座城市的荣光，黑潮不能，寒冷不能，曾经的大地震不能。眼前的小感冒，自然也不能。

    然而，就是这样的自信，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

    服用了大圣堂送来的药物后，那些感冒患者按照惯例在家里休息几天后。就前去上工了。一切都似乎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使偶尔有些不对，也是类似于这几年粮食产量的波动一样，都只是属于可以接受范围内的变化，并不足以让人恐慌。于是，没有人发现，回来上工的人，似乎比一开始少了几个。

    然后，感冒开始扩散。最开始得病的几个因为药物的缘故获得了免疫，但是这一次。药物没有彻底消灭病痛，而是放任了病痛的扩散——当然，这其实也是正常的，因为同样是那个伊格纳的著作《药物论》中，提到过关于疾病变异和传染等相关的理论，只不过在之前，这些理论并不适用于尼鲁而已。

    于是，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在药物的发放后，这次感冒所能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小。终于在年终的前一天，不再有任何人被发现得了感冒。又一次地，尼鲁的神恩击败了北方的病魔，维护了自己的荣光。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失踪的人。以来人数稀少，二来他们大多都是孤寡之人，并没有谁在意他们的去向。于是，在一片大好的气氛之下，尼鲁的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而就在新一年到来的当晚，瘟疫。爆发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因为神殿的药物已经治好了感冒的人们发现，自己忽然变得无法呼吸，然后十分干渴，接着变得特别的饥饿。就好像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一样，在**的促使下，理智逐渐离去，而暴虐逐渐壮大，接着，在诅咒中诞生的野兽，开始将恐惧与死亡在这座城市中散播。

    在黑夜的掩护下，没有人能够阻挡这诅咒的狂潮，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大圣堂终于了解到尼鲁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名为黑羽的灾厄，已然将大半个尼鲁，都变成了漆黑的亡者之国。

    也许是畏惧日光的照耀，在瘟疫的作用下化身漆黑的怪物的人们没有冲出街道，他们只是在阴影中徘徊着，呜咽着，而负责防御城市的带刀祭司们则守住各个街区，没有费恩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手握着来自尼鲁的恩赐，等待着他们所信任的大主教传授拯救的法门……亦或是，斩尽杀绝的命令。

    “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新晋的带刀祭司，缇娅和凯琳此刻并不在前线，她们两个人在安洁妮的带领下进入大圣堂，在这里，费恩主教早已经等待在祭坛之下，他的面前是神明的光辉，而身后则是晦暗的阴影。在他的身边，大议长伊格纳闭着眼睛，老者的脸上没有了记忆中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凝重。

    “看来，连大议长也无能为力了……”没有回答凯琳的提问，安洁妮只是看到伊格纳的表情，脸色就沉了三分，“这一次的事件，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费恩，”伊格纳看了看安洁妮，又看了看跟在安洁妮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然后，老人转头望向费恩，缓慢，但是不可置疑地道，“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黑羽的出现已经让尼鲁附近的土地与河流都遭到了污染，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整个北盟的水系都会完蛋！到了那个时候……”

    “难道大议长的实验室也没办法解决这个瘟疫吗？”费恩打断了伊格纳的话，“我记得，去年兽潮的时候，就是您的实验室开发出了名叫疫苗的东西，彻底遏制了席卷北盟的瘟疫，这一次的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费恩，”伊格纳道，“我可以自称并不惧怕那个名叫尼鲁的神明，我甚至想要让人类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全部神明都拉下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个蠢货，看不到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伊格纳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丫头们，沉声道：“这是诅咒。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不是任何一种病原体或者微生物，更不可能是生化武器或者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那只是能量，是我无法掌握的。只有你们这群神明的仆人才会了解的能量！”

    说到神明的仆人的时候，伊格纳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讽刺，同时，也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人类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恐惧的。

    “也就是说，大议长认为，现在在尼鲁城中，以及周围的土地上肆虐的，是神明的天罚？”

    “尼鲁的教义我很清楚，费恩。我说过，我只是无神论者，但不是个瞎子，”老人眯起了双眼，语气变得无比的尖锐，“它喜欢你们用自己的挣扎生存作为祭品，因此，尼鲁可以容忍我一个无神论者在北盟翻天覆地，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那个尼鲁的眼里。都是短生种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挣扎，是它最满意的祭品。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脚下的尼鲁城，就是它的恩惠。”

    大议长的话。让在场的两个小丫头心中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的确，尼鲁最享受的，是短生种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挣扎，为了让这个挣扎不是那么无谓，它不惜教导人类成为带刀祭司，获得和黑潮对抗的能力。

    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会让人类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因为那和尼鲁所钟爱的挣扎正好相反。而当两个小丫头回想起尼鲁城的存在的时候，却悚然地发现，这座以自身侍奉的神明所命名的城市，其实是对尼鲁最大的亵渎。

    因为这是一座永远不会被恶劣气候所破坏，河里流淌着奶和蜜，土地上的庄稼不需要照料也会丰收，家养的牲畜只是放养就能够肥硕的城市，一座人间天国。

    “所以，”费恩微笑，“这不正好就遭致了尼鲁的神罚吗？”

    “如果只是过得舒服就要遭到神罚，那么北盟如今就不会存在于世了，”深深地看了一眼费恩，伊格纳道，“我是无信者，但是我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仁慈……或者说懒惰的过分了，如果真的为了这座尼鲁就会降下神罚，那么我，伊格纳，恐怕早就死在了盖亚的某个儿女手里了，那很轻松，不是吗？”

    “那么大议长究竟想要说什么呢？”费恩神色不变。

    “我要一个保证，”伊格纳道，“我要你保证，无论是什么导致了现在的状况，这一切，都必须只发生在尼鲁，如果让我看到尼鲁之外的任何一条河流，任何一株作物，任何一个居民受到了黑羽的侵害……那么，我，即使和盖亚的儿女们合作，也要彻底夷平这座城市。”

    说完这些话，伊格纳头也不回地走了。而费恩微笑着目送这个大议长离开，却是丝毫没有为了对方威胁的语气愤怒的意思。

    “大主教，这……”

    “无妨，我很了解伊格纳，在这个时候，他不会用无聊的伪装来迷惑我的，”费恩摆手制止了安洁妮的话语，“而且，他的敏锐也是少有人及的，的确，这一次的黑羽瘟疫，并不是什么疫病，而是诅咒。”

    说着，费恩摊开手掌，在他的手掌中心，一片黑色的羽毛出现在了那里。

    “这是！”安洁妮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眼大小，她迅速地转头看了一眼茫然的缇娅和凯琳，然后颇为急切地道，“大主教，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当然是我们英勇的带到祭司们从现场发现的，”用目光示意安洁妮不必那么紧张，费恩向前一步，将手中的羽毛放在了两个女孩的面前，“这也是我做出和伊格纳同样判断的原因。但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

    “缇娅和凯琳的话，恐怕之前并不知道，”费恩看了一眼女孩子们，手拿着羽毛回到祭坛上，“那么现在，我可以先和你们说一下，关于这座尼鲁，为何会成为人间天国的原因。”

    “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也可以，”安洁妮插嘴道，“那么，你们是留下，还是去支援兄弟姐妹们？”

    “……我们留下。”

    “很好，”看着手拉着手的凯琳和缇娅，费恩点了点头，“我想，你们都知道妮依。每一个带刀祭司都知道，她是第一个带刀祭司，也是最强大的带刀祭司，同时，还是最伟大的带刀祭司。”

    那么，一名带刀祭司，因为什么而被称之为伟大呢？

    因为保护人民的功绩？因为自我牺牲的高洁？因为引领众人的精神？都不是。真正的妮依，她的伟大，并不是因为以上这些，而是因为她的智慧。

    “妮依，是第一个发现，也是唯一一个将‘人间天国’系统实现的人，”费恩道，“而尼鲁之所以能够以苦寒之地获得比起南方丰饶地区还要夸张的物产，能够仅仅使用派发的药物就能解决各种各样的瘟疫，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这座城市，是建立在人间天国系统上的人造神国。”

    “所以，这座城市并不是神迹，而是人类为了生存所进行的，最为大逆不道的挣扎，”安洁妮接口道，“而且，人间天国系统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就和那个伊格纳创造的机械一样，一直哺育着这片土地的系统，也有老化的一天。”

    “而这……”费恩拿起黑色的羽毛，“就是系统老化的证明，当我们依靠系统所转移的**与诅咒超过了系统本身的承受能力的那一刻，系统会发生反转，作为后果，就是现在在城里发生的一切。”

    “那有什么办法吗？”热心肠的凯琳问道，“义父的话，一定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吧？”

    “当然有，但是，那需要极大的代价，”费恩道，“而且，维护这个系统的稳定，才是我们，乃至于整个带刀祭司集体，存在于世的，真正的责任。”(未完待续。)

    PS：这是一次自动更新，作者本人去陪她正妻玩游戏去了，有事请在‘嘀’声后留言。

    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