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开始盲从

    童威一脸憧憬向往，徐锋却只是一笑置之。

    总兵？五军府都督？这一切离他太过遥远。

    何况城池得又复失，这个弃地之罪怎么说？

    徐锋可不认为浙营有能力一直守住沈阳城。

    所以，徐锋现在想要的就是浙营将士的盲从。

    当下徐锋问秦辅明：“老秦，现在你总相信我了吧？”

    秦辅明当即俯身向徐锋一长揖，诚恳的说：“将军，事实证明您是对的，我不该质疑您的决定，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不要这么见外。”

    看着躬身朝他作揖的秦辅明，徐锋嘴角微微一勾。

    看得出，秦辅明对他是真的已经服气，绝非作假。

    秦辅明尚且如此，其他的川兵就更不用多说，距离盲从只怕也是不远了。

    至于童威还有五百多个浙兵，夺了沈阳之后，只怕是已经开始盲从了吧？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徐锋又转过头问童威道：“阿威，现在你又有何话说？”

    “阿牛，废话咱就不多说了。”童威一拍胸口慨然道，“今后你说啥就是啥，你让老童往东，咱老童就绝不往西，你让老童撵狗，咱就绝不追鸡，一句话，全都听你的，哪怕是你让老童带着弟兄们去跳海，咱老童也不带半点犹豫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徐锋笑问道，“不怕我害你。”

    “不怕！”童威表情变得严肃，“阿牛，弟兄们相信你。”

    徐锋拍拍童威肩膀，岔开话题：“你们两个看过府库了吗？”

    “看过了。”童威当即拉高音调说道，“阿牛，这回咱们发大财了，府库里边的大米、小麦、高梁还有大豆啥的简直堆积如山，数不胜数。”

    “其他的财货呢？”徐锋又问道，“金银布帛人参啥的。”

    “那没有。”童威摇头说，“就没见着一样财货，一匹布、一两银子或者一颗山参都没见着，倒是有不少桐油芝麻油。”

    “可惜。”徐锋轻叹了口气。

    童威道：“这事是有些可惜。”

    徐锋又问：“其他的物资呢，有没有火药？”

    “有火药。”童威点点头说，“加起来得有几千斤，只不过咱们浙营的鸟铳已经在浑河之战中损失殆尽，所以就算有火药也没有卵用。”

    “这几千斤火药当然有用，而且有大用。”

    摇了摇头，徐锋又接着说：“走，陪我进府库看看。”

    当下秦辅明和童威两人陪着徐锋走进沈阳卫的府库，只见用高墙隔开的院子里都是一排排定制的高脚仓库，这么设计是为了防止粮食受潮霉变。

    不过此刻所有仓库都敞开着，里边的景象一览无遗。

    只见仓库里边装满了大米、小麦、高梁还有大豆等粮食。

    秦辅明边走边得意的说道：“将军，刚才我们大概数过了，200多间库房全装满了，每间库房2500石，加起来就是50多万石。”

    “50多万石，按辽东粮价能卖50多万两银子！”

    童威舔了舔嘴唇，心说就算是半价出售也能卖20多万两。

    按浙营的老规矩，大笔缴获一半上缴作军需，一半分发给将士们作赏钱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把总哨官队长拿双份，他能分一百多两。

    “50万？”徐锋哂然说道，“行走的50万吗？”

    说起来，卖粮给建虏这种事，不只是八大蝗商干过，其实关宁军还有东江镇都干过，斗米十两纹银，足足一百倍的暴利，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行走的50万？”童威一脸茫然，银子竟然还能够行走？

    徐锋摇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把粮食卖给谁？建虏吗？”

    “肯定不卖建虏，必须卖给……”话说一半，童威就说不下去。

    卖给沈阳城内的大户和商贾？沈阳城内如今还能有活的大户商贾？

    沈阳城内的辽民？这些辽民早被建虏搜刮过一遍，还能拿得出银子？

    转运到关内贩卖？根本是痴心妄想，这可是50万石，得调用多少骡马多少大车才能把50万石粮食运到关内？

    想到这，童威就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本来嘛，朝廷已经一年多没发饷银。

    至于赏钱更是从来就没给过，以至于斩杀建虏后连首级都懒得割走。

    反正就算割了首级并送上去，朝廷也不会给一分银子的赏钱，那还费这劲干啥？拎着一颗人头打仗，也是要花费力气的。

    这回凭着阿牛的决断及魄力，夺了沈阳又得了50万石粮食，本以为弟兄们总可以分得一大笔赏钱，结果却又是空欢喜。

    这种从云端掉落深渊的滋味太糟心。

    “没事。”见童威这样，徐锋又有些不忍。

    “饷银还有赏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一定会解决。”

    顿了顿，徐锋又慨然说：“朝廷不发饷银，我给弟兄们发，朝廷不给赏钱，我徐锋个人想办法也要给弟兄们发赏钱！”

    说话间，三人又回到府库的大门口。

    “阿威，把弟兄们都叫过来吧，我讲几句。”

    五百多浙兵很快聚集到大门口，乱纷纷的向徐锋致以问候。

    徐锋站在府库的台阶上，目光从台阶下的浙兵身上扫过去，只见所有浙兵都在用狂热的眼神仰视他，就像看着他们的神祇。

    不必讳言，徐锋此刻就是浙兵心中的神祇。

    浙兵坚信，徐锋会带领着他们从一個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

    军队向来就是实力为尊的世界，伱能够带着将士们打胜仗，连续不断的打胜仗，打出一个接着一个的神仙仗，将士们就会衷心拥戴你。

    沈阳一战，正式奠定了徐锋在浙营的地位。

    现在徐锋可以拍着胸脯说老子就是浙营主将。

    “弟兄们，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徐锋俯视着台阶下的浙营官兵：“你们先听哪个？”

    “好消息！”五百多浙兵大声说，“当然是先听好消息！”

    徐锋笑道：“好消息是沈阳已经被我们浙营给夺回来了，还缴获了建虏从辽民手中强抢来的50多万石粮食，按辽东的市价，至少价值50万两银子。”

    听到这话，聚集在台阶的五百多个浙兵顿时之间欢声雷动。

    一正脸色，徐锋接着说道：“坏消息是这50多万石粮没有办法变现，所以我们就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浙兵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这些浙兵也体会了一把从云端跌落到深渊的滋味。

    停顿片刻，徐锋突然问道：“弟兄们，你们信我吗？”

    “当然信。”浙兵纷纷回应道，“将军，我们当然相信你。”

    “好。”徐锋一脸严肃的说道，“那就从浙营公账支钱买下这批粮食，就按照辽东的市价每石一两，总价50万两买下库中这批粮食。”

    “然后再拿这50万两银子给大伙发赏钱。”

    “也给战死在浑河两岸的弟兄发放抚恤金。”

    “这次由于情况特殊，所以就不分刀牌手、长矛手、弓箭手或火兵，也不管临阵是谁当先，总之凡参与浑河以及沈阳之战之浙兵川兵，无论游击把总哨官队长还是士兵，无论战死的还是活着的，一律平分！”

    “好！”五百多浙兵轰然叫好。

    徐锋这个处置，还是极得人心的。

    尤其底层士兵，瞬间对徐锋好感倍增。

    徐将军仁义啊，是个真正体恤士卒的。

    武官也没话说，因为徐锋也跟他们一样。

    “当然，我现在没有一分银子发给你们。”

    “但是请大伙放心，我一定会筹到银子。”

    “最多不超过半年，一定把银子补发给你们。”

    “谢将军。”五百多浙兵纷纷道谢，就没一个质疑的。

    不得不说，现在这些浙兵是真的信任徐锋，徐锋都能够带着他们打下沈阳，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一顿cao作猛如虎，徐锋又狠狠的收取了一波军心。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这批粮食的处置权。

    徐锋当即对童威、秦辅明还有徐二狗等军官说道：“驰告全城，只要是辽民并且愿意迁往辽西甚至于关内的，每口可以到府库支取五斗粮食！”

    “啥？每口五斗？”童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不是，凭啥呀？”徐二狗顿时急了，“凭啥白送粮食给辽民？”

    “凭啥？”徐锋冷冷的瞪着徐二狗说，“就凭我是浙营游击，就凭这50万石粮食现在是浙营军需，就凭我有浙营军需的处置权！”

    有些话，徐锋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来。

    因为就算说出来，徐二狗这些丘八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