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清除计划
蒂姆*凯南自然很清楚人们的心思。 这次帝国军团远征次大陆，名义上是为了给格涅乌斯执政官报仇不假，得到了帝国各方的全力支持，舆论上也是高度一致，但究其深层原因，还是帝国太久没有对外战争了，很多人希望在战争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而首要利益就是财富！ 班贝城是次大陆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积累了庞大的财富，如今已被帝国军团占领，任由宰割，大家已经按捺不住了。 蒂姆*凯南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挥手打开了一道传送门。 一位窈窕的身影从传送门出来，身穿一袭简朴的暗色长袍，腰上系着宝石束带，黑发如瀑，一层朦胧的面纱遮住脸庞，洁白如玉的肌肤散发出淡淡的魔法光辉，神秘而又浩大的气息让众人想要顶礼膜拜。 魔法女神的圣者化身，祂回来了！ “拜见神秘女士。” 高塔大厅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把头低下去不敢多看。 “见过女士。”蒂姆*凯南作为在场帝国人中的领袖，带领几位圣魂巫师上前参见。 维婕斯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万图斯瑞*霍怀的身上，顿时有些惊讶，问道：“完全复活术，霍怀，谁把你复活了？” “是雷恩。”霍怀大师放下烟斗认真回答。 “哦？” 维婕斯翠看向雷恩。 尽管祂的脸上蒙着面纱，大家看不见表情变化，但还是能从祂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一丝愉悦与欣赏，轻声道：“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如果不是你两次攻击削弱了洛希的神力，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击杀祂的圣者化身。” 女神击杀了洛希的圣者化身！ 雷恩还出力了！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他们以为雷恩只是从洛希的手中逃脱，没想到雷恩所做的远不止如此，听女神话中的意思，雷恩似乎在与洛希的正面交手中还占了上风。 这实在令人震惊，几位圣魂巫师也被吓到了。 不过，想到雷恩拥有一件神器，以圣血琥珀的威能持抗洛希的圣者化身，这个结果也很合理。 雷恩恭敬回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在魔法女神的面前，必须保持谦卑。 维婕斯翠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越看越喜欢，祂察觉到了残留在大厅中的圣光之力，疑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怎么掌握完全复活术的？” “是它。” 雷恩把圣血琥珀展示出来。 其实他心里有几分忐忑，神器的价值无可估量，即便是神祗也会为之心动，如果魔法女神看上了圣血琥珀，自己很可能无法拒绝。 当然，雷恩知道以魔法女神的性格，强夺神器的可能性非常低。 “圣血琥珀！” 维婕斯翠一眼认出了来历，难以掩盖心中的惊讶，“晨曦之主洛森达的神器，已经失踪三千多年，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幽暗地域。”雷恩简单回答。 “幽暗地域……” 维婕斯翠沉吟一声，若有所思了几秒钟，笑道：“圣血琥珀是一件次等神器，但它的名气很大，发挥好了威能不亚于高等神器。你拥有它，我也不必担心你遭到洛希的报复，好好保管，不要丢失了。” “我会的，女士。”雷默暗中松了一口气。 魔法女神果然不愧是艾伦厄斯最强大的善神之一，对待信徒非常宽容温和，不会做出强取豪夺之事。 从祂的话中也听出来，女神担心自己被洛希报复偷袭，原本好像为自己做一些防备。 由此可见，祂对自己十分关心。 在场众人也听出来这层意思，心里羡慕不已。他们此前就有听说雷恩深受魔法女神的宠爱，地位比神选者还高，现在亲眼见识到了。 忽然，维婕斯翠的目光环视一圈，严肃说道：“雷恩拥有圣血琥珀这件事，绝对不能公开，只允许在帝国上层小范围流传，但不能私下讨论，以免招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被我发现有谁到处泄露这个秘密，别怪我不留情面。” 一股隐晦的无上神威散发出来，让在场每个人都受到冲击，灵魂颤栗起来，仿佛要窒息。 这是来自神祗的严厉警告。 众人噤若寒蝉，连忙齐声应道：“谨遵女士神谕。” 他们中大多数不明白魔法女神的意图，只有少数熟知神祗之事，比如蒂姆*凯南和霍怀大师，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巫师，有机会接触到一般人无法触及的知识，知道圣血琥珀事关重大。 神器从来都与神祗绑定在一起，圣血琥珀是晨曦之主洛森达打造的，而“晨曦”这个神职，现在属于太阳神革翁。 革翁是一位独断霸道的神，绝不允许他人染指自己的权柄。 如果祂得知圣血琥珀的消息，很可能引发争端。 虽然太阳教会的势力主要在旧大陆西部，包括拉蒙帝国与十几个人类国度，距离奥瑞恩瑟帝国非常遥远，中间还隔着世界山脉，但是，万一太阳神决心索取圣血琥珀，那就麻烦了。 魔法女神立场鲜明的支持雷恩，但也不想跟太阳神发生争执。 所以祂要求众人保守秘密。 这更能看出雷恩在女神心目中的地位分量，宁可冒着得罪太阳神的风险，也要替雷恩保住神器。 霍怀大师和银星公爵、风暴女王这三位神选者，心情都是颇为复杂。 蒂姆*凯南则想到了更远，雷恩马上就要当上执政官了，背后有安西和整个摩都派的支持，自己也跟他做了交易，给出三十年内的支持许诺，雷恩在帝国的权力可谓是一手遮天。 现在连女神都对雷恩如此宠信！ 不知怎么的，蒂姆*凯南的心里产生了几分不安，但又说不出来，这份不安来自哪里。 雷恩并没有察觉到灰鹰公爵的心思，在魔法女神回来时关闭了灵魂之眼，这时听祂的话，心里有些感激。 “多谢女士的关心。”他真诚道谢。 维婕斯翠淡淡笑了笑，说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又怎么会任由你身陷危险。我需要你好好活着，不受任何人的干扰，继续在凡间传播我的信仰和教义。” “是，女士！” 雷恩高声回应：“我将尽我所能，让更多的人领会到伟大女士的智慧与荣耀，走上探索真理的道路。” 维婕斯翠对雷恩的回答非常满意。 “好好干！” 留下一句勉励，魔法女神的圣者化身逐渐淡化，浮空城上空传来一声虚空通道的回响过后，神威彻底消散了。 在场众人松了一口气。 神祗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哪怕魔法女神以温和宽容著称，然而神威难测，如此近距离与神的化身接触，让他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女神离开后，接下来就是洗劫班贝城了。 大家搓了搓手，心里已是跃跃欲试，一脸期待的看着蒂姆*凯南，有人问道：“公爵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蒂姆*凯南点头，正要下令，却见雷恩似乎有话要说。 如果是以前或者换了别人，这个时候，蒂姆*凯南都不会考虑太多，下令动手就是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到之后再说，不能耽误帝国强者们的利益，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心中一动，“雷恩，你有什么见解？” “是的，公爵大人。” 雷恩上前一步，高声问道：“我想知道，至高议会之后对班贝城有什么计划？帝国是否要吞并古普塔王国，还是准备让古普塔王国成为帝国的一个附庸，又或者，只想洗劫班贝城就走？” 他看似在向蒂姆*凯南发问，实则是想让在场所有人一起思考。 蒂姆*凯南思索了几秒钟，回道：“这是一次复仇行动，虽然你斩杀的那个诡术大师不一定是洛克里昂，但也重创了‘影刃’，‘欺诈者之手’也死了一个圣魂巫师，连洛希的圣者化身也被女神斩杀，大体上已经完成了为格涅乌斯报仇的目标。” 雷恩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在这之后，帝国军团将在班贝城中扫荡邪神信徒，一举清除洛希的教会据点。”蒂姆*凯南说道：“不过，至高议会对于是否吞并古普塔王国，暂时还没有定论。” 停顿了一下，他又透露：“我倾向于让古普塔王国成为帝国的附庸。” 众人都是有些吃惊。 古普塔王国位于次大陆西岸，距离帝国万里之遥，北部横亘着难以跨越的世界山脉，一次远征甚至三四次都没问题，但要保持对帝国对古普塔王国的控制，成本就太高了。 附庸国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自治权，古普塔王国的统治者与人民都不会甘心，迟早会再次寻求独立。 直接吞并成为帝国的一部分，治理更难，付出的代价更大。 甚至可能把帝国拖入战争的泥潭。 次大陆上各族混居，虽然三大王国都是人类建立的，但是人类的数量并不占多数，生活着众多异族，三大王国的疆域也只占次大陆的六成左右，还有七个公国，数百个城邦与部族。 无休止的种族纷争让次大陆难以统一，但也阻止了外来势力的侵略。 历史上诸多强大势力或侵略者，很轻易就攻陷次大陆，但是从来没能真正占领整个次大陆，不是没人试过，只是全部失败了。 吸取前人教训，后来者劫掠一番就撤退。 这就好比一个掺了黄金的垃圾堆，外来者抢走有价值的黄金，抛下一文不值的垃圾。 因此，帝国众人也是打着抢一波就走的主意，现在听灰鹰公爵说要让古普塔王国成为附庸，都有些不理解。 雷恩问道：“公爵大人的理由是什么呢？” 蒂姆*凯南仔细解释道：“次大陆难以统治管理，根源在于种族复杂、信仰混乱，但它的领地资源有很大的价值。古普塔王国的面积不小，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只是没能开发出来。如果我们把人类以外的种族都驱赶出去，占领这片领土，应该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驱除异族，建立附庸关系，这只是第一步，也是一个尝试。” “如果此后计划顺利，我们再把古普塔王国正式并入帝国版图，为帝国开疆拓土，缓解帝国的人口压力。”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蒂姆*凯南总结道，“未来的情况如何，至高议会怎么决定，我也不能保证。” 在场的帝国强者们听得眼前一亮。 古普塔王国的面积相当于帝国五个行省，这么大的领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也许自己能在其中分一杯羹。 千年以来，至高议会一直在削减实封贵族，除了圣魂巫师以外，帝国没有增加过一块贵族领地。 在帝国内得到实封是不可能了，但在次大陆却很有希望。 领地！ 这是比黄金的价值更高百倍千万乃至万倍的东西，顿时，帝国强者们都心动了。 然而，雷恩却是微微摇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蒂姆*凯南一直在注意他，“说说你的看法。” “公爵大人，驱赶异族只留下人类的做法，并不太现实。”雷恩很直接的指出来，“据我调查，光是在班贝城，异族的数量接近百万。这些异族世代居住于此，虽然地位低贱卑微，大多数是人类的奴隶仆人，但他们的存在已经跟人类融为一体，几乎不可能切割开来。” “古普塔王国境内的异族，至少有三千万。” “他们大多数聚居在城外，荒野、森林和沼泽，遍地都是，数量可能比王国的人类更多，很难清除干净。” “强行驱除数千万异族，将耗费帝国军团无数精力，执行下去也会造成大量的杀戮，给一些邪神可趁之机。而且，这会严重影响帝国的形象与威望，让整个次大陆敌视我们，把我们当作侵略者。” 说到这里，雷恩的脸色有些玩味。 一众帝国强者们的表情也有点古怪，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自己就是侵略者，只是打着复仇的旗号而已。 雷恩继续说道：“即便清除计划成功了，付出的成本太高，远远超过了我们可能得到的利益。” 蒂姆*凯南沉思了一会儿。 不得不承认，雷恩说的很有道理，是自己欠考虑了。 “那么，你认为我们该劫掠之后就撤军？”蒂姆*凯南问道。 “不。”雷恩摇头，“我们应该留下，在古普塔王国驻军，维持帝国的长期存在，用另一种办法控制整个次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