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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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来了啊……盖伊。” 在兰花塔的顶楼，风之剑圣一袭白衣，那是东方出殡时，才会穿着的丧服。 这身衣服，是为他亲手斩杀的夏夕衍穿的。 是为了他害死的盖伊而穿的。 也是，为了他自己穿的。 一条白色的孝带紧紧勒住他的额头，蓝色的长发和他坚定的目光之间，显得又肃穆又可怕。 在亚里欧斯身后，是穿着从绿色棉服的小滴，她的双目炯炯有神，脸上带着困惑的光彩，双手抱着一个盒子。在两人身后，则是F诺华提斯，他正死死盯着一个半透明的屏幕，上面无数的字母和数字飞速的转动，他狂热的盯着上面的东西，无暇顾及这边。 “盖伊……我还以为，你会被达德利抓住。” 面对这句冷淡的问候，盖伊轻笑一下，应也不应，直接指责道： “哟，亚里欧斯。你可太不地道了。我记得，我之前是说，邀请你参加我和塞茜尔的订婚酒席的吧？你却……你这样的到时候可是要自罚三十杯的！” 出乎意料的，面对杀死自己的凶手，盖伊没有半点愤怒的感情。 明明，应该生气的吧？ 可是他没有。 盖伊这个人，脾气秉性，就是这么奇怪。 该说他少根筋吗？还是该说，他太过于开朗了呢？ 罗伊德不禁回忆起了，又一次大哥误食了塞茜尔医院孩子送给她的布丁，结果内疚的盖伊，居然毫不顾忌大哥的尊严，拉着罗伊德顶罪！ 而且，联系一下加尔西亚的话…… 盖伊从很早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该说是放荡不羁呢？还是该说恢弘大气呢？ 事实上，罗伊德不知道的是，就在盖伊查到风之剑圣的时候，两人拼死对决的那一次，盖伊也没有选择劝说他，而是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酒宴…… 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啊…… 面对盖伊的话，亚里欧斯的眼角有点湿润。 “不了，盖伊。我没资格出席那次酒会。” “不，你有。而且，你必须来……” 盖伊刚说完，马上上前一步，就在亚里欧斯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盖伊居然没有拿起武器，而是转了身体，背对亚里欧斯，面朝罗伊德…… “我跟你讲啊罗伊德，他这个人超烂的！在我们这群单身汉里面，各种说纱绫嫂子的好，请他去喝酒吧，十回里起码有三回他都说纱绫在等他吃饭，有两回是不能让小滴太担心，嘿！把我们这群单身汉给羡慕的——现在我好不容易能跟他炫耀一下了，结果他说不来！嘿！” 完全不像是来战斗的。 不，说不定，盖伊根本就不是来战斗的吧。 他从一开始，就不觉着亚里欧斯是敌人。 在殉职的那天，盖伊也是邀请亚里欧斯去“谈谈”，如果亚里欧斯没有先动手，盖伊恐怕也不会对他出手。 听着盖伊完全不得要领的指责的话，亚里欧斯心里滔天的罪恶感不停的翻涌起来。 如果盖伊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或者是二话不说拿着旋棍就打过来，亚里欧斯还能好受一点。可是他没有…… 这个男人，就是太单纯了，太好心了。盖伊单纯，所以他永远活力无限，因为单纯的大脑里，只能记住“努力万岁”，记不住“人生有诸多无奈”。因为单纯，盖伊不相信自己会是敌人，轻而易举的只身和自己面谈…… 这个人，即使是现在，还是以一个朋友，一个损友，一个挚友的身份在和自己说话，在对自己发牢sao…… 亚里欧斯强忍着眼泪，伸手摸了摸小滴的头，轻声道：“还记得么？盖伊。在mama离开之前，经常来咱们家的那个，很吵闹的人。” “喂喂，你说谁很吵啊，是你太阴沉啦，阴——沉。老是冷个脸的话，可是没有好运气的哟。” 盖伊说着傻笑了一下，果然，和亚里欧斯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紧接着，他颇为自豪的用大拇指一戳自己的胸口。 “你看，我就是因为笑的这么开朗，才会从那个世界回来的。估计我这个性格连空之女神都不忍心让我早点过去吧？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着？” “够了盖伊。别说了。” 亚里欧斯拔出了剑，银亮的刀刃上，还残留着血污。 小滴吓得一缩身体，本能的想往亚里欧斯背后躲藏，可是，亚里欧斯却让了一步，躲开了小滴。 “小滴，把那个交给罗伊德吧。” 听了父亲的话，小滴怯生生的走向罗伊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滴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不太对劲。不过，自从母亲死后，原本就沉默的父亲变得更加寡言，为了不让他cao心，小滴基本上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罗伊德接过了小滴给他的东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旋棍。 款式很老了，当年警用旋棍里可没有变形的功能，上面密集的分布着刀剑砍伤的痕迹。 “这是……大哥的旋棍？” 罗伊德惊讶了…… 哪里不对？！ 这个…… 盖伊接过来看了看，笑道：“确实，这是我的东西。” “因为旋棍上的刀剑砍伤痕迹太过于明显，我担心会留下马脚，就带走了。这样，你就明白了吧。罗伊德。” 亚里欧斯无视了罗伊德的惊愕，对于他而言，罗伊德的错愕，大概是因为“杀掉大哥的人就在面前”吧。 “我是个罪人。亲手诛杀了我的挚友，亲手诛杀了我视为老师的友人。被一己私欲蒙蔽心灵的刽子手。对于我这样的家伙，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结局。来吧盖伊，罗伊德。来向我复仇吧。还有你们，游击士的同僚啊，我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为了自己狭隘的幸福，剥夺了其他人的幸福。这样的我居然会被称之为守护神？居然要升级为S级？别开玩笑了。” 亚里欧斯冷淡的口吻，让罗伊德联想到了游辰巳。 在刚刚遇到他的时候，游辰巳就是这样的人，总是说着自我厌恶的话，总是过于的贬低自己，仿佛，只有贬低自己，才能让自己感到愉快一样…… 他……在寻死。 “……呐，亚里欧斯。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盖伊耸耸肩，把手里破破烂烂的旋棍舞动了起来。 “我啊，可是一点都不恨你。” “！” “毕竟，下手的人不是你。而且，就算下手的是你，我也不会恨你的。你是为了守护你的家庭，你是为了保护你最重要的人。我大概会那这件事念叨你一辈子吧？不过，我不恨你哟。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要失去一些什么的。而且，最为了我的死而感到悲痛的人里，肯定有你吧。” “那不是……当然的么……” 亚里欧斯低着头，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低的呢喃着。 “不过，我还是要打你一顿。狠狠的打你一顿，把你的剑架起来——生命，可不是用来舍弃的东西啊。” “……” 亚里欧斯没有把剑架起来，而是用他悲伤的眼眸盯着盖伊。 “我说啊，亚里欧斯，我们的决斗还没分出胜负呢吧？现在继续怎么样？如果你能在罗伊德面前亲手杀掉我，他大概会满足你求死的欲望。” “我……” “我不会要你生命的，你明白的吧。如果求死，这是唯一的方法了。而且，听好了，亚里欧斯。” 盖伊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太阴暗了！什么东西都要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的承受默默的忍耐默默的解决，你这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啊？！好好看看，小滴她这担心的表情吧！我要好好打醒你，纠正你那该死的性格——因为，我们是朋友吧？当友人误入歧途的时候……我就亲手把你打醒。” 盖伊双手旋棍一转，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罗伊德，支援科的大家，抱歉啦，这一战，我就接下了。真是的，看他好像很成熟的样子，实际上完全不行啊。没了我，没了塞尔盖班长的话，不行的，完全不行。” “……啊，大哥，拜托您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开个酒会吧，我想介绍个人给你。” 听到这话，丽夏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明知道这是在战斗中，还是……还是忍不住……看她这样，盖伊何等聪明，已经猜到了。 “挺有本事的嘛我的弟弟。等着吧，看你大哥三下五除二搞定那个阴暗男，然后……看我酒会上灌他个三百杯的！” “啊，我很期待啊。” 罗伊德目送着盖伊的身影，身穿褐色和白色相间的防弹夹克，盖伊带着坚定又爽朗的笑容走向了亚里欧斯。 在他面前，是被罪恶感逼到走投无路的挚友。 在他身后，是终于成长到不输给自己的弟弟。 啊，如果这次没有人背后黑我一枪的话，这次，很棒嘛不是？ 重生的什么的，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