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几百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谨防夜长梦多,苏若凤察觉到不对跑了路,叶家商量一番,准备明天就赶赴城里。 这次是去逮人干大事儿的,人数越多越好,大人们都准备动身前往,大概得耽误那么两三天,生怕孩子们饿着,老太太便拿出了粮食,和左邻右舍的交代了一番,让他们这两天帮衬家里的孩子们一把。 左邻右舍的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全家一起出动的,面对他们的试探,老太太面不改色地把锅甩给自家三儿子。 “以前是没条件,也没时间,现在有钱了,庄稼地里面也不算多忙,我们就寻思着,得给老三看病的,县城里面的大夫说日子久了恐怕有啥变故,让我们去大一点儿的医院里再做个啥检查,老头子不放心,非亲自听人家大夫解释的,儿媳妇们是跟着过去照顾我们两口的。” 这理由实在合理,老太太也确实有这么个打算,左邻右舍没起半点儿疑心,连连保证会帮着叶家照顾好孩子们,对于老太太拿出来的粮食却怎么也不肯收下,都说就是做饭时候多加两瓢水的事儿,用不着这么较真儿。 所以说村里面的生活虽然事儿挺多,可有时候这个人情味儿也挺浓的。 老太太和左邻右舍交代时候,孙巧巧和刘国华就生活烙饼,当做大人们赶路时候的干粮和孩子们后面这几天的伙食,掺了玉米面地瓜面的鸡蛋烙饼喷喷香,把正在和田渔满村里转悠的小白果引回来了。 小白果和田渔玩的可好。 田渔的爸爸是跟着省里面的队伍打鱼的渔夫,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可工资福利待遇啥的都挺好的,田渔啥都不缺,性格也就养的落落大方,小白果和她一起玩儿根本就不用担心她耍性子,闯了祸也不用担心被背黑锅,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自从那天认识之后,两人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好,整天腻歪在一块儿,不知道的都要把她们当成亲姐妹了。 小白果鼻子灵敏,孙巧巧刚烙了两张饼,她便和田渔一起,在伙房边伸头神脑往里面瞅了,刘国华看她们可怜又可爱,便拿出一张来,切成两半,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半,让她们到院子里吃着玩儿去。 那饼子里面还加了鸡蛋,烙成金黄色,外面带点儿酥脆的焦边,里面又软又嫩,吃一口,香掉牙。 香,真香。 别看小白果和田渔都是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仿佛又单纯又听话似的,可两个小姑娘坏心眼着呢,明明可以坐在院子里不慌不忙地吃掉饼子,她们偏偏要坐在院子的门槛上吃,就是要故意馋一馋其他孩子。 这时候正好是学校放学的时间,上了一天的课,本来肚子里面就饿,鸡蛋和白面烙出的饼子又确实香的很,凡是从叶家路过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直了眼的,还有的小孩子已经走出去了老远,还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哈喇子淌老长。 小白果和田渔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手里的饼子更香了。 叶家的七个小子们也闻着味儿回来了,看到那一张张金灿灿黄澄澄的鸡蛋饼,都看直眼了,叶武一边咽口水一边说:“妈,咱家今天发大财了?” 他盯着刘国华,纠结的很,平时听自家老娘算账啥的习惯了,乍一看到这么多鸡蛋饼,想想造作了那么些鸡蛋和白面,叶武就忍不住的心疼,要是发财了还好,要是没发财,这么吃,那不是造孽吗? 刘国华看他们那馋嘴样儿,也给他们拿了几张,从中间切开来:“不发财难道你就不吃饭了?今儿你们好好吃一顿,明天家里的大人们都要去城里,大概得两三天,三四天也不一定的,就没人给你们做吃的了,你们奶奶已经去和左邻右舍交代了,让他们接下来几天日子里照拂照拂你们。” 她正准备把切好的饼子分给男娃们,孙巧巧看见了,连忙从她手里把饼子抢回来,又把已经分成两半的饼子对切了一刀,才满意地把饼子分给孩子们,见刘国华看她,她连忙笑道。 “小孩子现在吃太多了,晚上就吃不下饭了,这是接下来几天里给他们当干粮的,要是让他们一顿吃了,就不好了。” 说是这么说,谁不知道她是心疼钱,刘国华心里了然,可到底是给足了妯娌面子,也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分到的鸡蛋饼有些小,男娃们也都不计较,他们就是馋嘴,这饼子虽然有些小,可拉拉馋也是够了,又听说这些饼子都是后面几天给他们当干粮的,接下来这几天,大人们都不在家,一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 大人们不在家好啊。 大人们不在家,他们就都搬到一张炕上,和妹妹一块儿睡觉去,他们要给妹妹讲故事,给妹妹梳头发。 哎呦,真是想想都美的慌。 七个哥哥们笑的美滋滋。 可他们忘记了家里面还有个护犊子的老父亲。 自家几个侄子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叶白川一打眼便知道,老父亲可是护犊子的很,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家小闺女和这些男娃子躺在一张炕上,起身来到刘国华身前,突然来了一句: “白果到底年幼,需要人照料,小飞他们都是男娃,到底是不怎么心细,也不方便,请嫂嫂前往田家一趟,将白果托付给田家大嫂照顾。” …… 七个哥哥,一时无言。 没了软软绵绵的妹妹,就只有臭烘烘的臭弟弟,这日子还有啥盼头。 他们惶恐,震惊,期待地看着刘国华,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拒绝的话。 叶白川说的正好也是刘国华担心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四个臭小子到底多不让人省心,做事儿多毛糙,她这个当娘的心里面门儿清,也挺担心他们照顾不好白果,好端端一个家庭生了嫌隙的。 如果是托付给田家照顾,那就没事儿了。 田家嫂子是个心思细腻的,家里面也都是女眷,上个月田长贵刚去了城里,怎么也得再过一个月的,也不用担心有啥不方便的地方,怎么想怎么方便省心,刘国华也就在湿毛巾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 “我带点儿东西去走一趟。” ———— 小白果和田渔关系挺好,田长贵也总是不在家,只有两个人难免会显得无趣一些,听刘国华这么一说,张兰兰立刻就同意了,还专门翻出来一床新被褥,准备明天晒一晒,给小白果铺上。 解决了最后的后顾之忧,叶家一行踏上了讨债的道路,有了纪芸晴提供的具体地址信息,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苏若凤工作的饭店,在外面的拐角处观察了一阵子,专门挑了人多的时候上门去。 要说叶家谁对苏若凤最怨恨,那当然要属老太太,疼了多年的孙女孙子不是儿子的,还卷款携逃,儿子还因为她的缘故被中断了治疗,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弄得现在也稀里糊涂的,多管齐下,刚一进门,老太太便霸气侧漏地放开了嗓门: “哎!那个谁,这服务员看着眼熟啊!这不是我们家那个不守妇道的,跟着野男人跑了的前儿媳妇儿吗?你说说跑了就跑了吧,咋还要偷钱偷首饰的?” 小饭馆里的客人听到老太太这么说,都诧异的看向苏若凤。 苏若凤面色惨白,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眸水波荡漾,弱柳迎风地柔弱样子让好些客人下意识就对她产生了同情。 就有客人站起来替她说话。 “老太太,你说这话有没有啥根据的?我看人家这服务员不像是能干出来那种事儿的人啊!看你们家穿的,应该也是有些钱的,要是偷了你们家的钱和首饰,还用来当服务员?” 老太太冷哼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孙巧巧先炸了毛,她最在乎的就是钱了,当初她看三房可怜,把两百多块都给了苏若凤救急用,已经够心疼的了,哪成想苏若凤这人竟然直接带着钱跑了,她当初差点儿就喝了农药了! 她对苏若凤的怨恨只比叶老太少那么一点儿,见有人站在苏若凤那边替她说话,孙巧巧立马不干了。 孙巧巧冷笑。 “是啊,她可不是发了财了吗,那时候也是巧了,我这可怜的三弟生病住院了,关系到性命,我就想着总不能让孩子们没了爹吧?就把攒了好些年的钱拿出来来了,有两三百块呢,让她救命,结果她转头就跑了,还把这钱用在了她的野男人身上,结果老天爷真是一报还一报,她的野男人不要她了,她就只能出来打工了!” 苏若凤哪里能料到叶家竟然把她的经历弄得这么清楚,当下是又羞又气,一张脸涨的通红,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似的:“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刘国华也站出来了。 她明显就要比孙巧巧聪明一些,知道大家伙都更相信国家机构,一张嘴就把当初报警的事儿说出来了。 “反正这事儿,我们家已经报警了,要不然我们家怎么知道你躲在这里的?还知道你这段日子的经历的?苏若凤,你摸着自己的心口讲,我们家当初对你不好吗?你在我们叶家从来不用做活儿,种地不用你,做饭不用你,收拾屋子都不用你,就差把你当老祖宗了,结果你倒好,你做的那些事儿是人能干出来的?” 听说是警察查出来的,原本还站在苏若凤那边的客人们气势立刻就矮了一头,这时候的老百姓们和后来的老百姓不一样,对警察同志这样的国家机构还是相当信任的,刘国华声音又大,态度也落落大方,半点儿不带心虚的,大家伙心里面不由得就信了几分。 大家伙看向苏若凤的眼神,渐渐就变得诡异起来。 没想到啊,看着温温柔柔的服务员原来还是个蛇蝎心肠的,好歹也是夫妻,偷汉子就够不光彩的了,还趁着男人生病了把钱都卷走了,这是存心把人家往死了逼啊。 蔑视,嘲讽,不喜的眼神让苏若凤如坠冰窟,双眼下意识转动着,希望能找到依靠。 她天生就属于菟丝花,碰到事情只想着有人挡在身前,哪怕是吃了这么些苦头,性子也没有多大的改变,遇到事情还是下意识就想寻求帮助,还总是下意识看轻女人,去向男人求助。 她这张脸长得还算过得去,平日里大家伙也都给她点儿面子,可放在这种场合,被她用祈求的眼神盯着的男人们不但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反而更是看不起她了。 瞧瞧,都正大光明给他们抛媚眼,想抱他们的大腿了,还好意思说私下里没做过那种事儿呢。 当人是傻的不成? 至于男人身边的女人,见到苏若凤这样的表现,那就更是相信了叶家的话,纷纷警惕的瞪着苏若凤,生怕这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把自家男人勾搭走了。 苏若凤的眼神在饭馆里扫了一圈,没有收获半分同情,反而是越看越觉得害怕,大家眼里的厌恶和嘲讽仿佛实质,化成了一只只利箭,穿透她的身体,把她定在了耻辱柱上;化成了一汪寒水,把她溺死在深渊中…… 突然,在宛如实质的恶意中,苏若凤捕捉到了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她立刻把这双眼眸的主人当成了救命稻草,下意识便想向这双眼眸的主人求助,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双眼眸的主人是叶白川。 老父亲的心情格外平静,毫无波澜。 他并非原主,对于苏若凤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情怀,也不认为苏若凤扔下他逃跑这行为有何不妥之处,修仙界各种道侣间的龌龊事儿堪称海量,苏若凤这事儿在他眼里还真算不得什么,正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格外的平静,落在苏若凤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苏若凤之所以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错误,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事儿确实是做错了,是非常狠毒,不光彩的。 知晓那负心人背叛自己之时,苏若凤就恨不得生吃他的血肉,她自己做的这事儿,可比那负心人做的事儿要狠辣绝情多了,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落到叶家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叶白川那双平静的双眸,让她一下子想到了两人曾经的甜蜜,曾经的如胶似漆,被偏爱的勇气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当初,叶白川是多爱她啊。 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不管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她亲自开口了,在能力范围之内,叶白川都能弄给她。 他确确实实是爱着自己的吧? 那,那他现在应该也是爱着自己的吧? 如果不爱,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神却没有半点儿恼恨呢?明明他才是自己伤的最深的人。 苏若凤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笃定叶白川直到现在也依然“深爱”着自己,苏若凤的心里安稳了些许,她还有些小得意,得意自己的魅力,明明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依然有男人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 要不……要不要就借着这个机会,先回到叶家去?然后等着父母来找到自己? 这个念头才刚刚兴起,便越发占据了苏若凤的脑海。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离开叶家这么些日子,需要独自工作养育两个孩子,她终于认识到了当初自己的日子到底是过得有多么舒心如意,内心深处早就无数次后悔当初的选择,多少次梦到那个改变她命运的夜晚,她早就想回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既然叶家已经找上门来,叶白川这个男人对她也还是有心意的,那,那利用那个男人对自己的爱意,她回去的可能性其实也挺高的? 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叶白川“弱点”的苏若凤深吸一口气,用“叶白川”曾经最喜欢的楚楚可怜的无辜嗓音柔柔说道:“白川……” 原本神游天外的老父亲,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来,看一眼苏若凤,颇有些好奇这女人的主意:“何事?” 好奇的不光是他一个,叶家其他人和其他客人都很好奇苏若凤的目的,原本沸沸扬扬的饭馆猛地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静静地等候着苏若凤的后招。 “白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日子里我也在想着你,想着你曾经对我的好,我们曾经一起看过星星看过月亮,曾经一起看书学习……”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苏若凤眼角缓缓滑下。 “白川,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爱情,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老太太到底是见多识广,愣怔了一下,马上就明白她这个前儿媳脑子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也是打怵,苏若凤到底是自己的前儿媳,自家老三把她宠成了什么样子,她这个当娘的也是晓得的,尽管这些日子里老三一直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怀念和喜爱,可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随便便抛弃的,老太太坚信,自家三儿子心里面,其实或多或少还是有苏若凤的几分位置。 要不然怎么一直都没有接受其他人家的说亲呢? 生怕三儿子犯傻,原谅了苏若凤这个贱人,老太太连忙狠狠拧了两把叶白川的腰窝,语气恶狠狠的: “你别被这个女人给忽悠了,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当时你躺在医院里面,急需用钱呢,她就能干上来直接走人的事儿,可见不是个良人;再说了,咱们今天这么杀上门来,已经让她没了面子,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就算这女人跟着咱们回去了,她的心里面能没有怨言?上次她能给咱们下啥睡觉的药,下次弄不好就能给咱们下百草枯,敌敌畏。”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儿。 “反正啊,你要是就这么放过她了,你也就不要再喊我妈了,也别姓叶了,白果也不给你看了。” 见老太太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苏若凤心里更是坚信叶白川其实还是喜欢自己的,心情更是得意,她继续用柔弱无骨的嗓音呼唤叶白川:“白川……” “你闭嘴!!”老太太气急,“我本来没想和贱人动手,你要是再逼我,就别怪我把你那一头的毛薅了去!” 苏若凤好歹也在叶家生活了好些年,晓得老太太这是真急眼了,生怕她真的上来薅自己头发,只得住了口,可眼神仍然委委屈屈看向叶白川,那眼神深究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被双方当成重要争取角色的叶白川终于发话了,老父亲其实很是迷茫为什么这个话题会忽然蹦到自己身上去,他自认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都没有表现出对苏若凤有半分情谊,却不晓得世界上有种病叫做脑补过多,顶着老太太仿佛要杀人的目光,老父亲上前一步。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们怎么心软了?” 老太太还是不肯放松:“家里面怎么说的?” 叶白川:“先把钱要回来,再把那奸夫家屋子推翻。” 老太太满意了。 她看向苏若凤,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 “有的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多了不得的美人儿呢,脸皮怎么就能比城墙还厚。” 苏若凤的脸色早就在叶白川说话的时候拉了下来,这会儿听了老太太的话,更是黑的比锅底还难看,她不甘心的看向叶白川:“白川,咱们也是多年的夫妻了,你真的一点恩情都不讲吗?” 叶白川皱眉:“明明是你做错在前,怎么就变成我不讲恩情?你可以不仁,我便不可以不义?这世界上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可我么不一样啊,你不是爱我吗?” 苏若凤不敢置信地看着叶白川,固执的想要从他那里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 她甚至还跑到了叶家人面前,也顾不上可能会被老太太打了,使劲儿往叶白川面前凑,满心以为最多也就是被老太太打几下,猛地却感受到脸部一边出来一股大力,脚下一阵失重感,她狼狈不堪地摔倒在桌边,挣扎间一把拉下了桌布,桌子上的菜劈头盖脸泼了她一头一身。 叶白川维持着扇耳光的动作,漫不经心的看向苏若凤。 那眼神,冷漠,疏离,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杀气。 苏若凤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凉透了。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叶白川这样的表情来。 那个迷恋她的男人,看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宠爱又温暖的,宛如春季的太阳。 就是这个眼神,让苏若凤彻底明白,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叶白川的宠爱。 这个发现让苏若凤陷入了惶恐之中,她维持着摔倒在地的姿势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眼神中是不带隐藏的憎恨和压抑:“我的钱都给了那个男人了,我带你们去找他,他房子里面的家具都是我添置的,你们直接带走就好了。” 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要不是他花言巧语哄骗了自己,她现在还是生活在叶家的小院子里,她还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根本沦落不到这样的地步! 要不是他用花钱巧语和虚假的爱从她手里挖出了金钱,她如今也不会出这么大一个丑!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苏若凤这下是正式恨上了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 ———— 今儿是发工资的日子,李腾龙领了工资,正美滋滋朝家那边走,大老远便看到一群人聚集在自己家院子门口,手里面拿着榔头,正咣咣的砸自己家大门,当下心里大惊,连忙喊了一声: “干什么的?!砸我家院子门干啥?!滚!” “你就是这院子的主人?”叶青山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看一眼李腾龙,忍不住就想翻白眼儿。 眼前这男人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度,都比他家三弟差的远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浑浊的很,连他三弟一半的一半都达不到,真不知道苏若凤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点。 这么寻思的不止他一个,心直口快的孙巧巧当场就大大咧咧嚷嚷开了:“我的个娘,我还以为你能和什么样子的男人跑了呢,不说是天仙吧,也得比我们农村人强得多才是,结果你找这么个男人,没本事还得从你身上算计钱也就罢了,咋长相也比不过白川的,你图的啥?” 苏若凤被她们两个夹着,听到这话本能地就想反驳,毕竟在她心里,城里人就是要比农村人好太多,可待她抬起头来,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场面,才惊觉她们两人说的是真话。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竟然远不如叶白川出色。 一想到自己竟然为了这么个货色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苏若凤便恨的要命,她垂下眼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悔意。 孙巧巧这么一开口,李腾龙才注意到被她们夹在中间的苏若凤,心里面顿时咯噔一声,对在场众人的身份有了猜想,他咽一口唾沫星子,不自觉后退两步,刚想转过身逃跑,就感觉有个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擦过,他硬着头皮看去,就看到是一块地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头,正打在他身后的杨树上,入木三分。 李腾龙:…… 不敢跑了。 他觉得自己的腿没有那木头硬。 叶白川捏着手里的石子儿,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开门,李腾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到底是不敢违背这位大哥的命令,心惊胆战打开了院门,把叶家人迎了进去,心里面好生后悔,他当时为什么不赶紧把苏若凤打发走呢。 或者,当初就不应该把苏若凤接回来的。 她说那两个孩子是自己的,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弄不好就是她变了心,又养不起孩子,故意找的理由呢。 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都为时已晚,叶家人已经找上门来,李腾龙只能提起精神,等着叶家的决断。 屋子里的摆设都是苏若凤当初置办的,那时候苏若凤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这就是她以后的家,挑的家具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都是顶好的,孙巧巧的火气腾一下就起来了。 这些东西,这些家具,可都是用了她的钱置办的啊!! 孙巧巧拧一下苏若凤:“这柜子花了多少钱?!” 苏若凤疼的龇牙咧嘴:“十六块。” “这洗脸用的铁架子呢?” “五块。” “大圆桌呢?” “三十四块。” 孙巧巧再也忍不住了,抡起胳膊劈头盖脸对着苏若凤就是一顿打:“我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省出来二百来块,就被你给置办了这些没用的东西?!苏若凤啊苏若凤,我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孙巧巧!!” 苏若凤当然想跑,可她怎么能跑的了,只能被孙巧巧挠的嗷嗷叫,叶家人没有一个劝孙巧巧的,叶青山甚至还威胁的看了李腾龙几眼,李腾龙的冷汗哗哗往下淌,连忙腆着一张脸表示这钱他会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他对苏若凤也颇为埋怨。 “我们家这房子翻修带家具一共也就用了四百块左右,剩下一百块是被她自己买衣服租房子花了,这钱我也替她还一半;我这事儿是做的不地道,可当初苏若凤三天两头给我写信,说自己在乡下过得并不好,你们家整天打骂她,不给她吃饭,她才要逃跑的,我也是被她给骗了。” 苏若凤大惊失色,也顾不上正在被孙巧巧打了,连忙抬起头来:“你胡说八道!我和你断了好些年,还是林洁说起我才知道你原来一直在等我的!” “我胡说八道?!”李腾龙也怕被叶家人打啊,连忙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好些信件来,“这些,可都是你写给我的信,我寻思着以后拿出来回忆回忆,也就没烧掉,你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过得不好,想逃跑的?” 苏若凤一把抓起信件来,匆匆看了几眼,眼前一阵发晕,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是林洁!是林洁!这是她的字儿!我看她模仿过我的字儿,她说是觉得我写的字儿好看!原来她竟然一直都在算计我!”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洁要帮她逃走了,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算计的,可她到底图的什么呢? 苏若凤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头疼,越想越觉得她过去的人生处处都是阴谋和算计,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 叶老太看苏若凤一眼,觉得她真是又可恨又可怜,诚然她不喜欢这个给自己儿子带了绿帽子的女人,可倘若当初老三出事儿的时候她能守在老三身边不离不弃,就算箐箐一帆的身份后来曝光出来了,她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苏若凤之所以落到这样的下场,她自己当然脱不开干系,可那个林洁,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她忍不住就说道。 “那个林洁也不是啥好东西,她竟然因为村里人都不站在她那边,就编排出来好多的坏话,弄得村里人都不太平,你们三可真是大哥莫说二哥,都是臭狗屎。” 这话,苏若凤反驳不了,可她还是觉得不太服气,觉得要不是林洁在里面挑拨,她也不会春心荡漾,想到要投奔初恋来,她忍着火气问:“林洁还在枣沟村吗?” “还枣沟村呢,她早就弄好了证明,随身携带呢,你们走了没几天,她就去我们家试探,挑衅,然后警察来了,她做的坏事儿曝光了,她八成是怕我们揍她,早跑了。” 跑了? 苏若凤的双眼闪光一丝算计。 她现在落到这么个下场,都是林洁这个贱人害的,她凭什么就能全身而退? 她害了人,是个害人的王八蛋,王八蛋就不应该有好下场! 说这话的时候,她倒是忘了自己也是个害人的王八蛋了。 苏若凤张嘴:“我当初跑出来时候,是带了五百块来,还有两个嫂子的嫁妆首饰,因为带着那些东西不太方便,我就交给了林洁,让她先帮我放着,等到我安定了以后再给她写信,她再寄给我,可我一直没等到她的信,那些首饰现在都在她那边,我记得她家是宿城那边的。”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当时她确实藏了一部分首饰在林洁那边,可更多的,都被她变卖拿来置办新衣服了。 这些钱,她没有告诉李腾龙。 “林洁手里也有你们的一部分钱。” 想着林洁要遭到的下场,苏若凤便忍不住舔舔下唇。 本来嘛,都是一个泥坑里面的好姐妹,都犯了错,凭什么你就能早早置身事外的? 是好姐妹,就在一个坑里躺着。 当初她过着好日子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忘记林洁这个姐妹,如今她日子过得不好了,林洁也不应该舍弃她们多年的姐妹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