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田掌司
一个侍女倒酒时附到白山耳边低语了一声。白山安坐了片刻，起身先给了苏佑个眼色才装着喝多了要去如厕，苏佑站起来笑说陪白山去，怕他掉马桶里。 众人正期盼董水仙的演唱，自然随他们去了。 走出主楼，就见一位侍女候在角落。她低声说了一句：飘音在等你们。就低头在前面领路。 后楼一间不起眼的幽暗杂室内，飘音和一位妇人静静站立。这妇人似有五十，端庄雍华、面容威仪。但双目有些森冷，给人不好相处感觉。 飘音躬身道：“见过少主！上次您来仙音楼，没有机会向您请安，请少主见谅！” 白山摆摆手，看向妇人，心里已有猜测。飘音介绍道：“这位就是仙音楼主事，密贞司田掌司！” 田掌司双目中的寒霜消去，肃穆的脸颊转为柔和，露出一丝激动之色，带着颤声道：“小少主与小公主长得真像。我一眼就能认出，终于让我见到您了！” 白山也有些激动，眼前这人就是自小跟着外主母，被母亲视为姆妈的田贞美了。他上前持住她的双手，眼睛湿润，激动得有些哽咽道：“您辛苦了！” 田贞美将白山从头打量到脚，仔细端详，频频点头：“好！好！好！小少主一表人才，老奴放心了。有了小少主我们就有了主心骨，待将来迎回小公主，我们助您夺回属于您的位子。” 苏佑受到他们主仆之间情谊的感染，情绪波动。他们这一别就是十几年，确实让人感叹又唏嘘。 田贞美牵着白山坐到椅子。问起白山这十来年在白云小镇的生活，她对于莫老的死也是不胜感慨，说莫老对小公主的忠心可昭日月，所有人都会铭记他的恩德。 立在一旁的飘音和苏佑都没坐下。飘音的眼睛瞟向苏佑，苏佑自然也看向她。两人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并不熟悉，也就点头之交。目光一触，苏佑挪开，回到白山和田贞美身上。 田贞美简洁说完她们和火卫这十六年如何寻找白山，然后目光一转落到苏佑脸上。面容一整，又恢复了那种掌权者的严肃，并释放出淡淡的威压。 苏佑微懔，抱拳行礼道：“苏佑见过田掌司！” 田贞美面容转柔，点点头道：“不错！我听说过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少主的照顾！” “不敢！我与白山初识时，还是先得到他的照顾。”话声刚落，苏佑即感到田掌司眉头微皱，旋又恢复正常。 飘音的目光又飘了过来，眼中透着一丝玩味之色，她的眼睛太会说话了。苏佑正要思索其中之意，田贞美冷声道：“好！苏佑你陪伴小少主的这段时间，与小少主结下可贵情谊。日后小少主得登大宝，你必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好像自己认识白山是行大运、撞到宝了。“我和白山情如手足，当尽心尽力助他，不在意日后能否飞黄腾达！”苏佑面色如常，似乎听不出田掌司话中有话，淡淡答道。 田贞美又蹙了下眉。这次苏佑懂了，也品出飘音眼中的那丝玩味所指。田掌司是觉得自己对白山太随意了？难道要自己也改口称呼白山“少主”吗？ 苏佑当白山为兄弟，不会因为他身份的变化而特意讨好。这时他当然不会与田贞美去较什么劲，不能让白山难做。而且他对这个世界重礼守道、忠心护主的人很是尊敬，自然不会不满。 苏佑平静退到一旁，态度不卑不亢又不失恭谨。田贞美瞧了他一会儿，目光微闪又恢复从容道：“那就好！” 迫人的压力散去，她没有继续纠缠苏佑的态度。 飘音眼中的玩味消去，化出好奇、探究和一丝挑逗神色，再又深邃下去，墨眸似滴出水来，如迷似雾、变化万千。 苏佑被她眸神吸引，拔不出来。目光开始涣散时，泥丸六系元神印记轻颤，苏佑一震回过神来。心中暗懔：这飘音虽然长得漂亮，也不至于让自己失神，莫非是某种媚术？他第一眼看见她就想到姚玮琪，她们具有同样的娇媚气质，但飘音的媚色中带有一丝魅惑力，更为妖娆。 苏佑避开她的视线，庆幸自己练习爆杀球受损的神识刚刚修复，否则必会着了她的道。这是个妖精！苏佑心中已对她生出警惕。 他们出来太久，会惹人生疑。田贞美长话短说，向白山粗略汇报了仙音楼在鑫浩的一些布置，二人才知道她也是刚抵帝都。原来仙音楼从最近收集到的信息中分析出皇帝将在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的日子确立太子之选。她估计紫金城到时必定风起云涌、突变即生，所以急忙赶来鑫浩帝都坐镇。要趁一众皇子相互争斗、爆发内乱时混水摸鱼，救出小公主欧清婉，以她的名义振臂高呼，再公布白山为前太子姚瑞麟的血脉，加入争位之列......。 到时肯定会有不少曾经拥立太子姚瑞麟的忠良之士闻风来投，就能聚集一帮势力到小少主麾下，至不济也能搅乱帝都局势、让鑫浩陷入内耗甚至内战。如能把握此次机会分裂鑫浩，云泽就有望兵不血刃兼并鑫浩。到时小少主居功至伟，未来就有望登上新帝大宝。田贞美没有细述她接下来的布局，时间也不容许。她告诉白山，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 白山沉默不语。他对于以后能否登上大宝并不在意，他更接受苏佑说的不要执着，随心而动、见机行事。田贞美描述的美好愿景太过遥远、也不真实。白山并不为所动，但是对她所说趁机救出母亲的提议，确心头一阵火热，意志陡然变得坚定。 田贞美极善察颜观色，以为白山是受到她的鼓舞而精神振奋。她暗暗点点，对小少主愈加满意。 两人回到席位时，董水仙刚唱完她今晚的第三首歌。自然是田贞美安排好的，她需要时间与白山见面，董水仙出场的时间越长，就越能吸引人们的注意而忽略白山和苏佑的离场。 见两人姗姗入坐，喝了不少酒、舌头有些大的孙天恩嚷道：“怎么去这么久。刚才水仙小姐连唱了三首歌，你们亏大了。听说她以前每次上台只唱一首，心情好或者有大人物出现也至多加唱一首，今天却连唱三首，哈哈哈......。” 那种志得意满，苏佑和白山感觉自己不难过都对不起他，两人只好现出一个错失了好戏的遗憾表情。 马家兄弟开始点歌女入席。马千行大嚷着说每人要一个，孙天硕、孙天烨闻言都跃跃欲试。孙天恩见最小的马千行都点了美女，就也点了两名女子，让她们坐到苏佑、天佑和自己三人中间，众人推杯换盏，饮酒作乐。 孙天硕和孙天烨与美女中间隔着一人，只能看不能动，他们瞧着马氏兄弟美女入怀，顿时觉得酒不香了。 娱乐到亥时，苏佑见众人越喝越兴奋，催促了几次，孙天恩才不情愿地招呼几个弟弟起身，拒绝了马千里的挽留，毅然离去。 临别时，马千里拉住孙天恩，凑近道：“六日午后在下会与父亲到万刃拜会孙楼主！” 听他说万刃而不是孙府，孙天恩知道是来谈生意的，点了点头。 坐上马车，孙家兄弟仍意犹未尽。孙天硕和孙天烨不断说着董水仙人长的真美，歌唱的真好，帝都青楼无人可比，可惜不能叫她来陪酒......。 孙天恩笑着对苏佑道：“被这两个小子缠的没法子，才带他们出见试一番。但说好绝不能叫女子陪宿，亥时末必须回家。” 苏佑正要答话，忽感不对。面色一变，低喝道：“不好，有敌人！” 他刚从靴中拔出小白刃，就感到一股强烈的神识威压笼罩马车厢，然后听到外面护卫骑士的暴喝声，兵刃交击了几声，就沉寂下去。孙天恩几乎和苏佑同时拔出腰内长剑。其他人即使得到苏佑喝声提醒，但受神压影响，仍迟了一些才醒悟拔剑。 两侧各有一股汹涌暗流破开黑檀木的厢壁，陡然剑气澎湃，裂空爆鸣开来。苏佑和孙天恩顿时感觉车厢内尽是剑芒，睁目如盲。苏佑脑海闪过二老对战后说过的一句话：目不能视，则以神遇。苏佑当时回一句类似的话“官知止而神欲行”，二老当时大为赞赏。 金元神驭动，苏佑压力一轻，即感应到一左一右破厢而入的两道汹涌剑气。苏佑迎向左边的那道剑光，孙天恩稍缓刹那才迎向右边来剑。两声元劲爆鸣响起，苏佑就和孙天恩撞到了一起。苏佑硬撼对方剑内传来的狂猛元气，差点喷出鲜血，他强压下涌到喉咙的血腥味，不好！受伤了，来人肯定是动神中期之上！ 孙天恩也好不到哪去。但两人虽被左右偷袭者震的撞到一块儿，但也挡下了敌人的袭招。马另外四人这时才各出两剑从被撕裂的车厢壁刺向左右来敌，为苏佑和孙天恩阻挡来敌紧随而至的攻招。 车厢碎裂，现出左右偷袭者的身形，两人皆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隐去了样貌。 四人分成两组，白山与孙天硕的剑一上一下奔刺左边敌人，两人多次比斗，互相比较熟悉，这一出手金火元气确也配合无间。 但敌人只是一剑斜劈，两人的剑就差点脱手。他们感到虎口震裂，胸口一痛，嘴角溢出鲜血。暗道不好，敌人太强了。右边的孙天佑与孙天烨也是一样结果，四人大骇，难道来人是动神后期高手？ 强大的威压再次笼罩车厢，让四人手上一滞，剑再无法刺出。眼见就要伤在敌人剑下，苏佑和孙天恩已经缓过气来，及时挡住敌人的剑刺。 两人神识狂卷，驱散刺客的神压。他们神识虽弱于对手，但他们不须全面对抗敌人的神压，只需凝聚神识朝一个方向冲，以点破面，就能破开对方的威压笼罩。 两名刺客剑芒暴涨，欲故技重施以强大的元气震迭两人，再分而杀之。孙天恩再次被震退，口角溢血。而攻向苏佑的敌人确估算失误，他狂猛的金元气，并没有势如破竹般震开苏佑，而像是击中一池潭水。他就知道不好，这是水元气！ 刚才仓促中，苏佑第一剑选择了迅捷且锋锐的金元气来阻挡刺客。这一下换成他最强的水元气，又是出人意料，刺客强盛的金气被他一剑挡住，化于无形。 苏佑右臂剧烈震动，一阵发麻，这是化去对手强劲元气的代价。确也一招建功。小白刃趁势使出一招迅疾的皓月剑法，不求伤敌，先断对方兵刃。他知道不可能击败疑是动神后期的高手刺客，遂选择拖延战术，等待救援。 孙天佑有明后实力，要强于另外三人。他狂喝一声：“有刺客，杀人啦！”声震长街。才猛挥宝剑急刺孙天恩的对手。天硕、天烨也从后方攻向此人，剑芒交错，叮叮当当，四人堪堪将来敌挡住。 换在平时，此人要击杀三个明神、一个动神初期小子，最多就是耗些招数的时间。但他偏偏就没有时间，这里是帝都，可能不用几十个呼吸，就会有都卫高手赶来。他的目标也不是孙族这几个小子，要杀苏佑和白山，就必须先击溃几个小子。 此人长剑挥击迫开三个明神小子，攻向孙天恩。孙天恩手中剑突兀变的飘忽，密集如雨又细缠如绵，不与实力强大的敌人硬拼。 此人心中又是一沉，知道孙天恩是要以精妙剑法严防死守了。后面三小子又重组剑势攻来。几人虽只是明神中后期，比他动神中期巅峰差了一个大境界。但联合出击，也比较难缠。他的神识威压对三个明神小子有用，但对动神初期的孙天恩就作用有限，如果他分出神识，就更难压制孙天恩。 这也是为何逐月森林，重甲骑队的冲击让动神中期的卓无惧也要避其锋芒的原因。高手也惧群战，何况是刀剑难伤的重甲骑士。 另一边，白山心系苏佑安危，奋不顾身挥剑直击刺客左肋，从旁助攻。苏佑刚与刺客对了一剑，并未如愿以偿劈断对方之剑，确是被对方以巧劲卸开。此人似乎知道苏佑手中剑之锋利，不与刃锋相交。 刺客剑法卓绝，元劲强猛，从容压制住苏佑和白山。眼神交击，苏佑感到刺客眼中的必杀之意，知道估计无误，他们才是刺客的目标。 苏佑不想白山有失，身子斜步贴往白山，水幕剑技同时驭出，水幕剑技在此刻比皓月剑法更适合。他当然没有奢望与白山联手就能击退刺客，遂利用水幕剑技的缠力，拖延对手。但布置水幕需要时间，刺客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但只是以水布阻挡刺客的前进，就容易多了。 剑芒吞吐，一道道水布拦在刺客与他和白山之间。水布与水布之间似断实连，一布扣一布，缠力十足。 刺客则一力降十会，哧，哧！一剑就劈开两道气布，从容挣脱束缚，往苏佑和白山逼近。苏佑加速释放水布，勉强跟上刺客进击的速度，他就感到元气急剧消耗。 幸好有白山从旁相助，刺客不能专注破除水布，还要应付白山冷不丁刺来的刁钻火剑，让苏佑得以及时补上水布。 白山知道自己与刺客实力悬殊，每剑都是不顾己身、力求伤敌，加之他每剑中毕贯注火玉中的火气，对刺客也有一定威胁。 正当苏佑以为拖延战术得当时，长街左侧的一栋楼宅之顶飞出一道人影，一闪跨过数丈距离，扑射苏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