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梧桐斋

    马千里兄弟和飞虹弟子们热情迎上来，将苏佑四人围在中间。擂台一战，苏佑和白山在马家兄弟心里的地位提升了很多。马千里已经把二人当成真正的朋友看待了。

    飞虹弟子皆是认识的人。除了崔永志、程如意、周正宗、李青羽，另外两人也是在湖边共抗阴尸时见过，当时结天环剑阵的十二位师兄弟其中的两位。苏佑对那位杨师弟印象较深，他曾偷听过飞虹弟子们的对话，听到杨师弟嬉皮笑脸的说话方式，当时就想起白山。

    此时知道他叫杨雨禾，名字到挺诗意，和他性格一点都不吻合，果然这时他脸上堆笑开始奉承苏佑的强大实力，表情夸张，一脸怪相。

    马千里也挺喜欢杨雨禾的性格，他加入调笑了苏佑几句。再介绍其他几位公子，这些大族公子们大多知道刚过去的那场擂台战，有的还到现场观战。他们都对苏佑和白山异常客气。有实力自然就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马千里举杯高声道：“今日又是人生大喜之日，马某在帝都最交好的几位朋友齐聚一堂，又有新结交的飞虹剑派师兄、师弟、师妹们。等会儿还能尽情欣赏到凤美人们的舞艺歌喉和文坛巨子们的诗文，如此人生乐事，当浮五十大白！”

    他夸张的话语引得众人齐声大笑。

    李青羽听他着重提到师妹，顿时对他好感大增。马千里虽给人豪爽粗犷形象，内心其实也挺细腻。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对谁都豪气大方，一副败家少爷模样。但不要就认为他是个败家子、冤大头。他只是好交友，但想成为他认可的朋友可不会太容易。

    众人随意说笑。没多久，马千行、白山、毛遂、杨雨禾几个性格相近的人就相熟了，聊到一块儿。

    马千里拉苏佑到露台，指着偌大园林，向他介绍栖凤楼背后的势力。苏佑刚才参与了孙族议事，知道马族与孙族相交莫逆。孙马两族经营的产品并不冲突，在商业上合作颇多。两家三代之间关系也甚是亲密，几位孙少爷也在马千里的邀请之列，只是要晚一会儿才到。

    “栖凤楼是孔族的产业。其在帝都青楼中可是首屈一指，闻名遐迩，三国都找不出几家可与之相比，甚至比几家教坊司的规模还大。你看此处园林布置，东南西北四栋小楼将花园围成一个回字。每栋小楼皆与花园相通，又可如我们般在露台上观赏园中景致。而这个梧桐斋园只是栖凤楼的一个角落。栖凤楼在鑫浩还有多处分楼，个个生意火爆，我都羡慕得很。”

    马千里又笑道：“对了，你们擂比的盘口就是孔族主持的。小弟这次小嬴千金，就到栖凤楼来消费消费，省得让人说我小气。”

    苏佑才知道他不止押了五百俩金在自己身上，还偷偷买了白山胜，白山的赔率比他还要高一些。

    马千里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说道：“能从孔族主持的赌局上赢到钱可不容易。之前与孔老大打招呼，他的脸色才好笑，似一点都不欢迎我。”

    马千里毫无顾忌的大笑。指着站在主楼楼下的一位中年人道：“这人就是孔老大，孔祥东。今晚栖凤楼可是热闹无比，你知道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文坛盛会，‘玉章迎春’！现在帝都大大小小的各种文会不胜枚数，如果要说‘玉章迎春’前的诸多热身会中，论规模及影响力当数栖凤楼的‘梧桐文斋’。可以说鑫浩稍有点名气的读书人都会到来，齐聚一堂，展开学术交流，思想碰撞，各家争鸣。其中当然少不了比诗词文章、歌舞才艺的比拼。随着‘梧桐文斋’影响力的不断提升，参与的人逐年增加。已经连续办了近二十年，每年都是定在十二月二十三日举行，风雨无改。”

    聚过来的一众公子听的一脸向往，但眼睛都在园中和周边小楼露台上搜寻，估计关心更多的还是有哪些美貌小姐会出现。正所谓才子配佳人。

    此时园中为宾客服务的仕女丫鬟们穿梭其中，进出各个小楼，小楼中可见许多人影晃动，想来文会活动即将开始。

    有人敲开包房门，蓝凤笑面如花引一行人进入，走在前面的人已笑着拱手道：“听闻马兄订了此间厢房，小弟与朋友就在隔壁，过来与各位打声招呼。”

    马千里拱手笑道：“原来是石兄、闻人兄、南郭兄几位，这么巧！”又是一番介绍，苏佑知道那位南郭士杰是来自南郭家。南郭家世代以造船为业，鑫浩国大多船舶都是出自他家。南郭士杰也认识擂台战的两位胜利者，微笑恭维了苏佑和白山几句。

    两人客气回礼。苏佑在姚传奇宴会上见过石灵和闻人一鸣二人，他知道石灵的父亲是户部侍郎石厚，而闻人一鸣家族以经营酒庄茶铺为业，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他家的店铺。记得当时就是石灵鼓吹土元气最适合修炼，为此还与闻人一鸣辩论了一番，争吵后还对拳来着，苏佑也是从他们身上开始对化劲产生兴趣，才去研习。

    这二人似乎到哪里都是一起，形影不离。闻人一鸣没有出声，只是斜睨着苏佑和白山，神态有些倨傲。见一起来的几位公子打完招呼，轻咳一声道：“马兄你们刚才聊什么？”

    众人就回到今晚的主题：诗文！类似的文会各国都会举办，又以云泽国最多也最负盛名。云泽国在文坛的影响力是鑫浩和天川远不能比的。他们从中原传统文化聊到周边塞外民族以及一些异域小国的不同文化、信仰时，让苏佑想起上次在潦河上碰到疑似的波斯和突厥人，遂问出声。

    石灵又显示出其博学多闻的才识，将鑫浩周边的部落民族介绍了一遍。苏佑看过秦紫烟手写的地理志，对这个世界不是初来时的陌生。他从石灵描绘的地理位置确定西方就是伊朗、土耳其和中亚那块。在这世界伊朗也是叫波斯，而他认为的突厥确是叫阿史那部落国。再远的西边有阿拉伯人，还提到一个叫巴比伦的王国......。

    闻人一鸣对于上次苏佑在传奇宴会上抢了他们这些公子哥的风头耿耿于怀。这时见众人又围绕他的问题展开讨论，苏佑隐隐又有成为这里主角的势头，心中更是不爽。虽然苏佑此子击败了卓全钰，但他只是孙族商楼的一名伙计，凭什么与自己这些名门官商家的公子平起平坐。他忍不住出声道：“看来苏主管除了炼器之外什么都不关心啊！两耳不闻窗外事，连这些地理常识都不知道，那今晚也不该出现在栖凤楼了。”

    他一说完，房间内就变得安静。马千里兄弟和飞虹弟子们脸色就一变，白山毛遂也面现不愉，瞪着闻人一鸣。其他人感受到异样气氛，都自觉没有出声。

    马千里已将苏佑当成真正的朋友，他正要喝叱闻人一鸣。苏佑先一步道：“闻人公子看的真准。苏某来自小地方，平日里就是在器坊研究器造，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不过，在下的性格一向就是不知则问、不能则学，诸位朋友莫要见笑。”

    苏佑不想莫名其妙与人争执，更不想让马千里难做。而且为了白山的称帝大业，更要交好这些大族公子，而不是交恶。白山似乎明白苏佑的良苦用心，目中现出感激之色。

    苏佑没有生气，还自我解嘲，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听到苏佑示弱，闻人一鸣心里舒服，对苏佑的不满就烟消云散。脸上也就恰当显出些尴尬，抱拳道：“苏兄大量。是小弟不对，一会儿小弟自罚三杯！”

    苏佑记起曾在帝都出现过、后来被四海商楼带走了的来自极西方的洋人。他再问起，这件事知道的人确不多。闻人一鸣确有所耳闻，他也想弥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主动答道：“这事我到是知道一二。两年前确实有金发碧目的异族人来到帝都，此人相貌丑陋，也不似西域人种，其所说的语言也没人听的懂，不过从其描绘的地理位置可知他是从更遥远的西方跨过千山万水来到我鑫浩的。最后确不是被四海卓家带走，而是去了五皇子府。五皇子博学广识，对世界充满好奇，他将洋人收入府中是要学习其语言，以便了解这人所在的西方国度。至于那，嘿！叫西洋人是吧，现在是否还在五皇子府上，就不得而知了。”

    得到这个准确消息，苏佑对闻人一鸣心生感激。就不知这个西洋人是来自欧洲哪个国家？如果是说英文的，自己还能沟通一二。

    众人恢复融洽交流，话题回到今晚的文斋会上。有人让大家猜测今晚会有哪些名妓登台表演、有哪些文坛大人物出现，猜中有奖。众人都纷纷报出自己的猜测。对于他们提到的名妓，苏佑只认识飘音，暗道原来她也来参加这个文会。

    然后提到最多的就是秦族。提到秦族少不了要提起秦家当代才女秦紫烟，言语中尽是钦慕之情，将她称为鑫浩文坛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对于女子，这是极高的殊荣。

    听到秦紫烟，苏佑就想到孙秀琇说过她的病情，苏佑不由生出伤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她会出现吗？

    这时园中有丝竹乐声响起。众人齐走出露台，露台就显得拥挤。就见园中有歌舞姬在诸个平台上自唱自舞，莺歌燕舞，赏心悦目！小楼内和花园周边有不少人走出来观看，将一个个小舞台围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苏佑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

    一声喝彩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听见园中有人道：“乔公子作的好文章，洋洋洒洒数百字，文辞华丽、大气磅礴，且切中时弊，发人深省。佩服，佩服！”

    这人将他夸赞的文章诵读出来，顿时引得更多的人往他们聚拢，议论纷纷。文章是关于当下时政的建言，有人沉吟点头，有人摇头不认同。更有人认为他是哗众取宠，只是想引起旁人的关注而故放的狂言。

    辩驳声、争吵声四起。

    石灵摇头说了一句：尚可！但难入大家之耳。闻人一鸣一如既往倨傲，抛了一句：这等文章，石兄都说高了。

    苏佑是听不太懂文章所指，他对这个世界国家的制度和政策皆不甚懂，自然辨不出好坏。

    见有人带头，才子们纷纷效仿。大声吟出自己的文章，供人点评，不断有新的文章诗词涌现，确实有些不错的作品。苏佑发现这个世界也有诗歌，散文，论文等。诗体同样有古诗、律诗、绝句，诗词格律和他的世界也差不多。

    一时诗文频出，遍地开花。栖凤楼能将这么多才华出众的学子聚到这里，确实不一般，难怪敢说“梧桐文斋”是“玉章迎春”前最有影响力的文坛热身会！

    气氛渐浓，人们或在小楼内聚谈，或到园中畅聊文学，交流学派，点评时事。苏佑觉得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多少参与感。

    蓝凤这时又进入包房。她身后跟着三人，却是孙天赐、天恩、天佑三位少爷赶到。他们抱歉说来晚了，说是刚才随二爷孙重山去问候长辈去了。原来孙家二爷孙重山和秦家二爷秦沧月，还有一些朝中学士在北面那座小楼中。三位孙少爷刚才在那边陪侍。

    孙天赐笑对石灵道：“石侍郎也在那边，石公子不去和令尊打声招呼？”

    石灵显出意外神色，似乎他也不知父亲来了栖凤楼。脸上有些犹豫道：“那我一会儿再去向父亲及众位长辈问安。”

    外面又一人大声道：“学生林国栋有一新作请石侍郎、秦太学、孙太学，诸位师长点评。”

    就引起不少人窃窃私语，都是关于林国栋此人。乐舞声也停了下来。更多的人走到小园，几栋小楼的露台都挤满了人。

    苏佑从周围人的口中知道这个林国栋在帝都学子中名气很大，极有诗才。曾有不少诗作出品，甚至还编著了一本《林氏诗集》。

    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林公子即有新作，但请吟来。”苏佑听出是孙重山的声音。

    林国栋极有自信，在户部侍郎及诸位太学士面前也夷然不惧，昂首朗声吟道：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苏佑猛然一惊。前面几句他没什么感觉，但最后两句就太熟悉了。打小听过多少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怎么这世界的人能吟出他世界的诗，是巧合还是这人也是穿越者？

    苏佑心中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