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雾起
阴雨散去，空气中仍然是湿漉漉的味道。五人踏足进密林，一股大雾在周边围绕，伴随着恶臭味传来。 “这雾怎么这么大？好臭！”萧云捂着口鼻道。 越往里面走雾就越大，不知不觉身后道路已经消失在大雾中。 深陷迷雾中，一行人再难行一步，迷雾中伴随着极难的臭味，即使有莫愁这样远远就能闻到花香的躯体，现在都无法盖住那种恶臭。 大雾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即使近在眼前也难以看清楚路，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其中。树木茂密，一行人下意识的贴近距离，手都放在剑上，已备不时之需，防止危险。 “这味道好难闻。”苏子衿几经呕吐。 “这气味让我感觉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萧云迷迷糊糊的说道。 “不是这气味，是这雾有问题。”莫愁说道。在这气味方面，她倒是比其他人都有独特的见解，了解颇多。“这气味虽然难闻，但这只是一些腐烂物，这雾里面有一种玛塔。” “玛塔是什么？”萧云问道。 “按照人界的话来说就是……毒雾。” 有毒的雾？一行听了极为震惊。 “快捂住口鼻。”陈曦这才缓缓的说道。在这迷雾中已经吸入大量的毒气，人的反应已经越来越慢了。“没想到这雾不但迷惑视线，里面还夹杂着毒气。” “注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沈括走在前面，举剑在身前，步伐极其缓慢了。 听沈括这样说，众人都已经把剑拔出来，挡在身前，生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会窜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突然沈括冲了上前，仅几步就消失在其余人视野中。 “沈括！”陈曦叫道。他知道沈括这样出去定然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这样贸然突进，又不知面对的是什么。 沈括这么一走，四人都呆在原地停滞不前，突然苏子衿大叫一声。 “蜈蚣，是蜈蚣，怎么这么多蜈蚣？”萧云惊呼道。 蜈蚣无疑是苏子衿最致命的痛，她已经惊吓到坐在地上抱膝埋头。 慌乱中陈曦引出三道纸符，皆立在苏子衿身后，燃出三道火焰，防住了那一面的蜈蚣，接着三人背对着苏子衿，蜈蚣袭来，皆出剑斩之。 莫愁引法术，幻化出花瓣，凌立在空中落下，花瓣如利刃，灭了面前的袭来的蜈蚣。 陈曦和萧云手中执剑，剑是对单体的伤害大，对这样的群体也只能由莫愁的法术来造成大范围的击败。 伴随着莫愁的施法，她才渐渐感觉到自己的感到十分的乏力，“小朝哥哥......这雾里的毒气能逐渐削弱人的内力……” 陈曦和萧云纷纷驱动内力，这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沈兄就这样追了出去，他会不会有危险？”萧云见自己已经是内力在减弱，于是便担心说道。 “我见过沈括哥哥的剑法，是能遇小雏子匹敌的剑客。”莫愁道。 “你还不相信沈括的实力吗？”陈曦拍拍萧云的肩道。 萧云这也才安下心来。 陈曦把莫愁拉到靠近苏子衿那一边道：“不能在任意使用法力了，再这样下去灵力耗尽，我们都将死在这荒郊野岭。” 莫愁心有不甘，堂堂一个魔域战力排行榜出魔君外的第二名，来人界居然被这小小蜈蚣给弄到命葬于此，实属不该，实属遗憾。 突然一只手从迷雾中伸出来，抓住萧云的喉咙，速度不算快，但是大雾的毒气已经严重影响了人的反应能力以及丧失内力，这么一抓已经反应不过来。 好在那只手没有能一把将萧云拉回来的力量，这使得陈曦一剑砍在手臂上，手臂直接掉在地上，萧云才得以解脱。 殊不知这是一个小谋划，吸引了陈曦的注意，现在从黑暗中伸出来的那一只手才是蓄谋已久的，强而有力的那一只手抓在陈曦脖子上。 “速度太慢了，捏死你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连手带人的出现，头上一对触角，长相怪异。 “小朝哥哥！”莫愁急忙道。 “都别动，不然不用我出手，你们都会死在我们毒雾中。”男子得意的说道。 “你想干什么？”陈曦挣扎的说道。 “干什么？我让你好好回忆一下。”男子说着便将原本抓住萧云掉在地上的那只手吸到自己的手上。“你瞧瞧这是什么？” 陈曦冥冥中只觉得很恶心点一只手，也看不出什么来路。 “这条蜈蚣是你们在岭南杀的吧？”男子眼神中带着怒火。 陈曦这才知道，只是手是在岭南击杀的那条大蜈蚣的手，当时砍断了大蜈蚣的几段身躯，如今被带着一只手而来，定是为了复仇而来。 “那是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如果当时就知道有栽在你手上的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将他斩首。” 陈曦的脖子处被掐住，犹如刀片一样的指甲已经陷入陈曦的皮rou，血流不止。 萧云见状大骂道：“你放开他，想复仇，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和我们打。” 还没等男子作何回应，莫愁已经看不下去，引出一阵紫色花瓣突向男子，这才使他猝不及防中放开陈曦来双手抵挡。 莫愁见状赶紧跑上前扶起陈曦，他显然被抓的太深太久了，喘不过气来。 萧云赶紧跑来挡在两人身前。 “小朝哥哥！” “别管我了，他满身都是剧毒，别被他碰到了。”陈曦捂着心口道，这剧毒从他脖子上开始蔓延，强烈的灼烧感令他疼痛难忍。 “小朝哥哥，你不会有事的。”莫愁显然已经不知所措了，一路以来都是陈曦在带着她，如今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小meimei，你不要命了吗？”男子惊道，这个毒雾会慢慢磨掉人的内力，稍使用内力可能会导致当场内力耗尽而倒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莫愁会出手。 “不准你伤害小朝哥哥。”莫愁怀着恨意，越过萧云，引一个落花掌向男子打去。男子灵活后退躲开，却不曾想背后被人刺了一剑，不甘的回头看去，居然是沈括。 “没想到居然没能把你困住。”男子不甘的说道。 沈括丢下了另一只手，是岭南斩杀的蜈蚣精的手臂。 “虽然你回来了，但是你们都深陷毒雾，谁也救不了你们。”男子说道。 深陷雾中，四周毒雾弥漫，男子说的没错，他只需围住，不必硬拼，一行人最终会内力消耗殆尽而死。 “要尽快解决了这个蜈蚣精，时间利他不利我们。”沈括说道，说罢口吐一口鲜血。原来他这追出去一番也是身中剧毒，加上使用的内力，这才毒发。 “莫愁，别……”陈曦痛苦的说道，因为沈括和萧云都有剑为武器，莫愁却是魔域之法术，所以这样消耗对于莫愁是最危险的。 应着沈括这句话，莫愁和萧云急忙追了出去，是死是活全靠这一拼了。 陈曦剑支撑在地上，他回头看纸符已经燃尽，苏子衿依旧还在原地，他艰难起身，毒性已经发作，他举步维艰，走到苏子衿面前。 他已经无力对抗这些小蜈蚣，每挥出一剑都要吐一口鲜血。 此时的他已经嘴唇发紫，大口喘着粗气。 “女人……现在谁也帮不了你了……克服恐惧还需自身……” 先前发生的事情苏子衿也通过耳朵听到，她眼泪不争气的一直流。“我真的不能……我害怕……” 陈曦抓住苏子衿抱膝的手，这才使她的头挺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因为从小蜈蚣过来她一直都是将头埋进腿里，吸入的毒雾也最少，没有使用过内力，所以现在就只有她能够有一战的能力。 “总不能一直都要有人来保护吧……人总该为自己战一回。”陈曦两手扶着苏子衿头道。 这时另外追出去的三人都被蜈蚣精打退了回来，她见莫愁内力耗尽，倒在地上，沈括也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蜈蚣精次去，但是反应太慢了，皆被躲过，萧云也应声倒地。 蜈蚣无情，已经爬到脚下，茂密的树枝上也爬满了蜈蚣，陈曦已经毫无办法，转身一剑从掌心划过，血流在地上。 守卫初霜散发出光芒，将两人笼罩，但也穿不透这大雾，闪过苏子衿的眼睛，泛起泪光。 “来吧，都朝我这边来吧。”陈曦大叫道。 蜈蚣就像是闻着气味一样，一股劲的爬在他身上无情的啃咬，绕过了苏子衿。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陈曦。我喜欢每一个晨曦，它会带来光明，赶走蜈蚣，你偏偏就叫陈曦。” 苏子衿心口一阵疼痛，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恐惧仿佛荡然无存，她缓缓站起，指尖对陈曦施了个驱散之法，满身蜈蚣便被震了出去。 苏子衿拿起初霜，猛的往地上一插，注入了灵力，震退了几十步开外的蜈蚣。 蜈蚣精虽然身受沈括那一剑，但是他心想着所有人都倒了，不可能苏子衿还有内力，便朝她过来。 陈曦毒发攻心，身体向前一倾，闭上眼那一刻，他看到苏子衿握着一把发光的剑刺向了蜈蚣精…… 深秋的早晨是那样凉爽，天已放黎明，破晓时分晨曦出，那是血红的朝阳。 秋高气爽，陈曦一个喷嚏把自己弄醒来，他睁开眼看，第一眼看到的是爬在自己腿上的莫愁，满眼欢喜的看着陈曦，接着是萧云。苏子衿在稍远的草地上背对着三人，再前面是沈括。 一行人就属陈曦中毒最深，中了毒雾还被一大群蜈蚣撕咬，固然醒的最晚，他的记忆里是苏子衿最后刺向了蜈蚣精。 “小朝哥哥醒啦！”莫愁道。 苏子衿听到一个激动的往后转身，看陈曦醒来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陈曦手撑在地上起来，发现手上缠着纱布，是精心缠上的，手掌隐隐作疼。 “子衿姑娘携带的灵丹妙药效果看起来还不错。”萧云道。 一行人本就身受大雾里的毒气，好在是苏子衿仙语录里的携带的灵丹妙药能解毒，而且她从小怕蜈蚣，自然也备了许多治疗蜈蚣毒的药。 “醒了就该出发了，我们的目的还不止于此。”苏子衿缓缓走上来说道。 这是当然，未到北荒，怎么能死在半路呢？这一路都遇到了凶险的事情，能化险为夷为最好。所以一路北行也是终将的事情。 所有人都准备起行，苏子衿道：“陈曦，你过来一下。” 众人都不曾想会发生这样一幕，以为只是表示感激之情。 苏子衿没有丝毫顾忌，给了陈曦一个拥抱。“谢谢你。” 他愣住了，心里暗道：“为什么？” 陈曦比苏子衿稍高一些，苏子衿紧紧抱着，陈曦不知所措，一手拿剑，一手有伤，他用有伤的手轻轻抚摸着苏子衿的后背。 “虽然帮你克服了恐惧，用不着这么感激我吧？”陈曦轻生道。 苏子衿紧闭双眼，贴在陈曦胸口，想着一件成年往事： 幼时的苏子衿被蜈蚣吓怕，躲在角落一动不敢动，只是一条小蜈蚣，因为被咬过，很痛，痛哭了一整天。后来小蜈蚣被丁管家给一脚踩死，并时常对苏子衿说不要害怕，勇敢面对它。 年幼就是好，哭过一场，碰到玩伴就还是一如既往的喜笑颜开。 苏崔鸿和苏启明是苏子衿的一兄一弟，那时年幼，苏崔鸿和苏勇便嘲笑的问道：“小妹，你这么害怕蜈蚣，万一哪天再遇到蜈蚣该怎么办？” 这是苏子衿幼时最真切的回答：“哼！要是有一天我碰到蜈蚣，谁为我挡住蜈蚣，我就嫁给谁！” 这样一个幼年时的而是情话便这样萌生，这件事情苏子衿记忆犹新，因为幼时每碰到蜈蚣都会想起这件事，所以一直记得。 苏子衿倚在陈曦胸膛，她睁眼站直身体道：“谢谢你。” “我说了，没什么的。”陈曦道。 萧云也不知道和莫愁说了什么，她和萧云默默的转身跟上沈括一路向北的步伐。 秋风萧瑟，吹在两目相对的二人身上，衣角随风起，凌乱了苏子衿的长发，她眼中饱含说不出的真情。 苏子衿率先走开跟上了一行人的步伐。内心暗道：“那些都是童言无忌，做不得真。” 苏子衿也到了普通人家闺女出嫁的年纪，她这些年来也在寻找这么一位儿时情话里的男人，但没想到遇到了陈曦这么一个顽固之人，平时没少拌嘴，只能以童言无忌结尾。 陈曦一脸茫然不知情，“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待他们都走远了，陈曦这才动身前去跟上。他心中念道：“还好忍住了，不然这美好的场景就被破坏了。” 他仔细回想着那种疼痛，是来自两年前的那种疼痛，在那个破败的道门世家的地上那个不显然的太极阵上，几人晕倒之后，再醒来之时的那种剧烈心口疼痛。“这绝非偶然，每一次靠近她，我的心就如同被火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