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英雄救美
随着汽车摇摇晃晃一步三停地往前走着，上车的乘客也就越来越多了。大概开出七八个站之后，艾草就发现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满了人群。而且从前门上来的乘客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像挤沙丁鱼罐头似的往里面挤着过来。 阅州的九月，远没有秋高气爽的影子，始终还停留在炎夏的肆虐之下。不管是男女老少，挤上公共汽车的都是满身大汗，窗外的热风一吹过来，扑鼻而来的都是汗渍渍的酸臭味。艾草微微垂下眼睑，有些无语地做出了简单的归纳，汽车似乎怎么也离不开酸臭味，特别是在这种艳阳高照的大热天，每一次呼吸间都充斥着这种无以伦比的酸爽。 这种酸爽味道艾草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但是王家村毕竟是农村，物博不一定不过地广却是可以肯定的，就算再怎么酸爽也没有城市里的公共汽车这样让她无所适从的。 当一个人的注意力被大部分地投入到其中一个感官的时候其它的器官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让步，此时的艾草正处于这种状态当中。本来，以她的敏锐，很少人能够在她身上做出什么小动作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在艾草到达阅州的第一天，当公共汽车从阅州汽车总站往大学城方向开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时候，艾草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侧正往她运动裤的口袋里挤过来。 有小偷！艾草的脑海里立刻跳出这样一个念头，对自己口袋里的几百块钱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是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反应能力。她竟然让人把手都伸到自己的口袋边上了，这个事实让艾草有些懊恼。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她口袋里的现金，而是她这条小命的话……想到这里，艾草目光一凛，忍不住暗中鄙视了自己一番。还想着出来闯荡江湖呢，一出门就被贼人盯上而且这么久才发现，这样的身手还闯荡个屁啊！ 这也是千门之人，竟然这么不长眼还偷到她的身上来了？这算不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打不相识呢？ 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啊呸，谁跟小偷一家人了？真他玛的丢了千门的脸，竟然偷到她这种孤儿寡母的身上来。她这种立志闯荡江湖劫富济贫的江湖好儿女怎么可能跟这些小偷小摸的混混儿认亲认戚呢！艾草信念瞬间转动，又把自己给狠狠地鄙视了一番，鄙视之余她决定替千门之人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小偷儿。 艾草身材矮小，本来艾小花是招呼着她一起坐一个座位的，可是两人多少还是带了些行李的，也就不可能挤到一个座位上去了。又瘦又小的艾草站在座位旁边，想看周围只能是以仰望的角度来看人。她抬头往上望去所看到的都是人家的胸口和脖子，不要说是车窗外的风景了，连周围人的脸面都没看清楚。 艾草不动声色地随着汽车的晃动继续摇摆着身体，可是注意力已经调整到差不多极致的状态。尽管没有看清楚周围人，不过艾草的眼角余光还是瞥了一下朝她口袋伸手的那位仁兄。对方比她高出了一个脑袋有多，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咋一看还算斯文。可能是因为艾草长得实在有点矮小，又可能是因为车上太拥挤了，那位三只手先生一直没有如愿，第三只手还在艾草口袋附近徘徊着。 汽车到站刹车，‘哐当’一声打开了后门，从前门拥堵过来的人群带来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随着这一阵挤压，在艾草口袋徘徊的第三只手终于如愿地挑开袋口，伸进口袋里面了。感觉到对方正在快速地往口袋外面拉扯她的小钱包时，艾草心里一动，手随心动，她的手臂刚刚微微一动，正想伸手将对方来个捉贼拿赃的时候突然耳边一声低喝，有人已经抢先一步扣住了那只偷钱的贼手。 “抓小偷啊！抓小偷……哼，看你今天往哪里跑？”一声叫喊，原本挤成一团的公共汽车神奇地空出了一个地儿，正是以艾草为中心的一个小圈。裴歆德一手扣住对方的手掌，一个反手一招擒拿手控制住对方的身体不让他乱动，沉声怒喝。 艾草好奇地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高大男孩，差点就要为他这一手干净利落的擒拿术鼓掌叫好了。就算是她自己出手，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恐怕她也没有办法做到手到擒来丝毫没有影响其他乘客的程度。可是这个高大男孩做到了，而且按照他身高比例，这个难度似乎应该更大一点。 “你血口喷人，你他玛的才是小偷，我明明看见你的手伸进她的口袋里的……你们，你们是不是都看到了？还敢反咬一口！”被当场逮住的三只手先生看起来还很镇定，两眼瞪得圆乎乎的，朝人群中招揽证人为他开脱。 “你……你才他玛的血口喷人呢！没看到你手里还拿着人家小女孩的钱包吗？走，上派出所，让警察评评理去！”裴歆德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反咬一口，把屎盆子往他脑袋上扣下去。他急得脸红耳赤，好在小偷手中还拿着艾草的钱包还来不及脱手，这才让他再次恢复了点自信心。 只不过让裴歆德觉得有些沮丧的是他的话说完了，可是车上的围观者却没有一个主动开口帮腔的。目光扫过，他只看到一个两个往后面缩的冷漠面孔。没有人站出来指证小偷，更没有人出来帮他抓住小偷，所有的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还有不少人看到公共汽车已经靠站停止也就干脆选择就此下车，免得惹祸上身。 就在裴歆德对围观者深感失望的时候，人群中挤出两个脸色不善的年轻男子，朝他这边靠了过来。接着，又有两个男人挤了过来，手中还各握着一把美工刀。 锋利的刀锋泛着银光，不怀好意地朝他逼了过来。察觉到自己招惹的是作案团伙，裴歆德的心不由得沉了沉，下意识地往呆站在一边的小女孩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