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生日派对

    生活有时像高亢激昂的交响曲，动人心弦。生活有时像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我和许燕的生活，有时是交响曲，震耳欲聋。有时是小溪流淌，波澜不惊。

    晚饭后的许燕，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抹脚趾甲。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刷碗收拾厨房。人家工作一天了，回家做饭伺候我，我得知道点好歹呀。

    “猪哥，你干完活没？”

    “快了快了。”

    “你过来一下。”

    “哎，马上，再擦擦炉台就玩事了。”我赶紧擦了几下炉台，洗洗手。“来啦。”

    许燕笑呵呵地看了我一眼，“坐下。”

    “什么事？”我坐在她身边。

    “当当当，当当当。”

    随着许燕欢快的当当声，一群猪崽子奔到我眼前，给我整愣了。许燕又将她的两只脚伸到我的鼻子头前（我的鼻子有些塌，没鼻子尖，只有鼻子头），让我欣赏。

    “行啊，猪妹，这回你上档次啦。”

    许燕以前抹脚趾甲都是抹上颜色，不是红色的，就是粉色的，有时还抹黑色的和其它颜色。这次，她不是只抹了颜色，而是画了图案——小猪。两个大脚趾甲上各画了一只大点儿的猪脸，有眼睛有鼻子有嘴。脚趾甲两边的rou上画着猪的大耳朵。太形象了，太逼真了。其余的八个小脚趾甲上，也按这种方法画着小猪。

    “太漂亮了，精彩！”我适时地赞扬她，“这哪是抹脚趾甲，这是匠心独运的艺术品呐。”

    “漂亮吧。”许燕得意地晃了两下脑袋，将两只脚放下。

    “我还没欣赏够呢。”我往扶手边挪挪，腾出地方。“把脚放沙发上。”

    许燕顺从地将两只脚放下，却放到我的大腿上，“看吧，看吧。看够哇，以后不画了。”

    我摸着脚指甲，爱惜地说：“怎么不画了？多好看哪。”

    “不好画，太费劲了，也太累了。”许燕看了我一眼，摸着小脚趾头说：“大脚趾头还行，小脚趾头不好画。”

    “可不是咋的，这么小，画得有鼻子有眼，真不容易。”我看着她，“我喜欢。”

    “你喜欢就多看几眼。”许燕欢快地将左脚伸到我眼前，“这只大猪是你。”

    我笑了，“右脚那只大猪是你。”

    “对对对，”许燕喜悦地说：“男左女右，左脚的大猪是你，右脚的大猪是我，哪些小猪是咱俩的孩子。”

    我逗她：“哇，八个呀！生那些孩子呀，那么多呀。”

    “多是多点儿，我喜欢。”许燕美滋滋地看着我：“我是说一辈子生八个，不是一次生八个。”

    我故作吃惊地瞪着她：“你要是一次生八个，那就真成猪啦。”

    “你才是猪呢。”许燕站起来，走了。

    “你咋走了，我还没欣赏够呢。”

    “我去卫生间洗手。”

    电话响了。

    我拿起话筒，“喂，你好，哪位？”

    “美美妈。”

    “啊，是大姐呀，你有事吗？”

    “你媳妇在家吗？”

    “在，你等着，我叫她。”我对着卫生间喊：“猪妹，对门大姐的电话，找你。”

    “哎，来了。”许燕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接过话筒。“喂，大姐。”

    “你做啥呢？”

    “没做啥，刚吃完晚饭，看电视剧呢。”

    “挺清闲呀。”美美妈哈哈的笑声传出话筒：“狗狗妈，明天你两口子有时间没有？”

    许燕说：“你有事呀？”

    “明天我家有人过生日，我和我老公说了，请你两口子过来热闹热闹。”

    “我先谢谢大姐。”许燕看看墙上的日历钟，“大姐，明天我是白班，五点钟下班。”

    美美妈很高兴，喜悦地说：“太好了，你俩过来吧。时间定在傍晚六点吧，你老公放学到家你俩就过来。你看行不？”

    “行，这个时间行，我俩一定过去。”

    “哎，狗狗妈，别忘了，把狗狗带来。”

    许燕迟疑了一下，“还带狗狗呀？”

    美美妈说：“带来，一定带来，有它更热闹。”

    “好吧，我们把狗狗带去。”

    许燕撂下电话，对我说：“美美家有人过生日，请咱俩过去热闹热闹，咱俩去吧。”

    “行，去吧，对门住着。我听见美美妈说，让狗狗也去？”

    “是，美美妈说让狗狗也过去。”

    “那咱就带着狗狗，她家也有狗，不会烦的。”我看看许燕，“咱们得卖份礼物吧。”

    许燕说：“是，得买份礼物。”

    “买什么礼物呢？”

    “过生日最好是买生日蛋糕。”

    我点点头，“行，买生日蛋糕，再买一大束鲜花。”

    “好，一个大蛋糕，一束鲜花，挺好，还时尚。”许燕看看我，说：“你上你的学，明天我上班先到专营店去订个蛋糕，下班时去取，再买束鲜花。你放学就回来。”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过生日的情景。

    “猪妹，我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是八岁，mama给我……”

    “你mama给你煮了两个鸡蛋。”许燕打断我的话，抢着说：“你不舍得吃，一个给了小丫，一个和mama分着吃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

    许燕笑呵呵地看着我：“我说对了吧。”

    我点点头。她说对了，我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是八岁那年。mama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我舍不得吃，给了小丫一个。mama说，你吃吧，都这么大了，从来没过生日，以后mama年年给你过生日。我将鸡蛋剥掉皮，喂小丫。小丫那年两岁，她欢快地吃着。看她吃得好香，我心里好高兴。mama看着我，眼里渐渐涌上泪水。小丫吃完了，我将另一个鸡蛋剥了皮，递给mama吃。mama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个鸡蛋你吃吧，你都八岁了，mama才给你过生日，你要不吃，mama心里不好受。说着，mama将我和小丫搂进怀里。我说，我吃，你也吃，咱仨都吃。我将鸡蛋塞给mama，mama只咬了一点儿，还说谢谢儿子。我又喂小丫。mama说，你也吃一口。我就咬了一小口……

    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下来。我不好意思地看看许燕。许燕看着我，大眼睛里竟然也在流泪！

    “对不起，猪妹，让你陪着我伤心。”

    许燕用手抹抹我脸上的泪水，说：“是我不好，你没讲我就先哭了。”

    “你先哭了？”我愣怔地看着她：“你……你知道我过生日的情景？”

    “知道。”

    “不能吧？！”我吃惊地看着她：“那时候咱俩也不认识，隔着好几百里，你就知道我过生日的情景？”

    “你不信吧？这事讲给谁，谁都不会相信的。”许燕看着我，抑郁地笑了，“你讲的过生日情景，还忘说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许燕握住我的手，伤感地说：“你mama拿着鸡蛋，对你说，来儿子，mama给你过生日。说着拿鸡蛋贴着你的脑袋，从头顶轱辘到脚底下，又从脚底下轱辘到头顶。然后才是你说的那情景。”

    我瞪着她，不只是惊讶！

    许燕看着我：“我说对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不说了，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握住她的手，“你说你说，我相信我相信。”

    “好吧，我就向你透露这个秘密。”许燕握住我握着她手的手，“我过八岁生日的时候，mama爸爸为我准备了一桌子菜，还有一个大蛋糕。他俩给我唱着生日歌。开始的时候，我很高兴。爸爸给我切蛋糕的时候，我眼前出现一个奇异的景象：一位mama手里拿着鸡蛋，心疼地在她儿子身上轱辘呢。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这……这也太神奇啦！”

    “当时，我就想，我长大了就给那个小男孩做媳妇，不让他受苦，好好爱他。”

    “啊？你八岁的时候就知道嫁人啦！”

    “啊，知道呀。”许燕看着我：“就兴你做梦娶我做媳妇，不兴我做梦嫁你呀？”

    “我做梦娶你都快到婚龄了，你一八岁的小屁丫头就知道嫁人？”

    许燕看着我：“我生下来就知道。”

    “啊？”我嘿嘿地笑了，“看来你mama对你的胎教，没教你别的。”

    许燕将美丽的笑脸对着我，“所以，你要感谢你老丈母娘呦。”

    “你……”我想说，你怕嫁不出去，逮着我就不撒手了，有机会就向我表白。我没敢说，她那两只小手，跟铁钳子似的，那张嘴里的两排小白牙，像咬合严密的齿轮。我下意思地摸摸我曾经遭受不幸的嘴唇。“那个小男孩是谁？你遇到他了吗？”

    “谢天谢地。”许燕笑眯眯地看着我：“就是你呀，咱俩这不是住在一起了吗。”

    我的中眼睛再次瞪圆了，“我说猪妹，你能梦幻出一位mama在儿子身上轱辘鸡蛋，这事可能，因为你可能听到过，mama给儿子过生日轱辘鸡蛋的事，你脑海里出现那样的梦幻是可能的。你能肯定我就是你梦幻中的小男孩？”

    “肯定呀，你就是那个小男孩。”

    “你咋知道？”

    “有人告诉我的。”

    “谁？”

    许燕盯着我的中眼睛，神秘地说：“不告诉你，这个得保密。要不然，你站在槐树下，我就奔过去逮着你就亲吻呀？就和你住在一起，死心塌地地爱你呀？你以为你是潘安哪。”

    当我和许燕带着狗狗走进美美家就愣住了，这排场太隆重了。走廊和饭厅里特意挂上拉花和彩球，放着欢快的乐曲，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美美妈和我们没见过的美美爸，都穿着红色的唐装，迎接我们。

    美美打扮得十分漂亮，像个小女孩，头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也穿着红色的唐装，四只爪子穿着红色的小狗鞋。狗狗立马奔到它跟前，用嘴舔舔美美的嘴。它俩立即亲切地搂到一起。

    我和许燕对美美爸说：“姐夫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美美爸热情地说：“说那里话，能把二位请来，我们太荣幸了，里面请，里面请。”

    许燕晃晃手里的鲜花，笑着对美美妈说：“你俩都穿着唐装，谁是寿星老儿，我们这鲜花献给谁呀？”

    “是呀，”我将蛋糕盒子往前举了举，“这生日蛋糕送给谁呀？我们给谁唱生日歌呀？”

    美美妈看看我，看看许燕，笑着说：“你俩猜猜我家谁过生日。”

    我说：“一定是姐夫了，要不然不能这么隆重。”

    美美爸笑着没吱声。

    美美妈说：“不对，你俩再猜猜。”

    “这还用猜呀。”我笑了，“不是姐夫过生日，那就是大姐你了。”

    “不对。”美美妈认真地看着我俩。

    我和许燕都愣了。我看看美美妈，又看看美美，不相信地说：“不是姐夫过生日，也不是你过生日，难道是美美过生日？”

    “对啦。”美美妈哈哈地笑起来，“今天是美美的生日。”

    “啊！”我差点把一盒生日蛋糕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