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牛舌卷草
“梅天理,你来了?” 孟年站在屋檐下,语气冰冷,冷喝而出: “你杀了我四叔?!” 咔嚓! 语出惊人! 天际一道闪电银蛇轰然照亮了大半夜空,将斗笠人的全身照的清清楚楚。 “什么?!” 梅天理面色微变,这时因为电光短暂照亮了小院,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孟年家屋门后的木门,赫然看见自己当日来的时候,那里原本贴着的两张血符如今没有了。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你为何杀他?!” 孟年接踵而来的问题,好似灵魂拷问,隐约在庭院里回荡,加上这暴雨惊雷的氛围。 让梅天理有了一瞬的恍惚。 他看见了孟年家门上的符纸消失了,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孟年知道这一切,并且还会在这里等他, 看来是孟安鬼回魂后告诉这小子的。 旋即。 梅天理眸子幽幽闪烁,一剑抖来,直接出手: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 剑光与他的冷笑回荡在院中,杀气一冲而出。 “穷学文,富学武,练武之人没有钱,还练什么武!” 梅天理狰狞一喝下,好似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锵! 他乌光长剑递出,毫不犹豫。 被发现了行藏,再加上被喝破凶手身份后。 当即就准备杀人灭口,杀伐果决至极! 嗡! 剑鸣震荡! 孟年眼前一花,出现了两道剑光,朝着他的“心脏”“咽喉”两个位置钻刺了过来。 恍惚间。 这两道剑光似乎冬季里的梅花同时开出两朵,却灿放着残酷的美丽,宛若两朵死亡之花! 这一幕四五天前他指点孟年的一幕重现。 只不过这一次。 梅天理的出招更狠更辣,残酷无情,根本已经不会再收手了。 四五天前,孟年手中有剑,都尚且挡不住这泥胎境几乎无敌的一招。 而他虽是今日空手。 但,却绝非挡不住! 呼呼呼~~ 孟年踏步上前,带动风声。 他两只手臂同时探出,包向了两只剑光。 以肉掌敌兵器,就好似两只柔软的牛舌头一样,卷向了最锋利的茅草。 牛很喜欢吃一种叫茅草的草,但茅草两边锋利,且有锯齿,古人就是根据这种草发明了锯子,寻常人一碰就会被割伤,但牛却很喜欢吃这种草,并且根本不会弄伤自己,往往只用柔软的舌头在草根上一卷,就将它卷到了嘴里。 这招叫做“牛舌卷草”,是蛮龙擤气法中的拳招。 梅天理大惊失色,做梦都没想到孟年竟然会这种武技,再一瞬,他手腕就被一只手扣上了。 他剑光有两道,孟年手也有两只,一下子就破掉了他的绝招,右手抓在了他的剑柄位置。 孟年以“牛舌卷草”空手入白刃之后。 蓬! 一把就抓住了梅天理手腕,再接“老熊撞树”,整个人就好似森林中的一头大灰熊。 向前撞去了梅天理的胸膛。 砰! 庭院中一声巨响,好似晴空霹雳,旱地炸雷! 轰隆……轰隆……轰隆! 连声炸雷! 孟年全身发劲,摇动膀子,带出了空气中大片巨响。 一撞而中! “噗” “啪” “咔擦”…… 是骨头破裂,胸膛好似被撞塌了的响声。 “啊!” 梅天理惨嚎发出,竟被撞飞了出去四五丈,撞在了枣树上面,口鼻喷出了大片鲜血。 他全身剧痛,视线模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炸开,几乎崩溃了。 “劲如炸雷……劲如炸雷……” 他做梦都没想到。 轰隆! 空气中又是一声炸响。 梅天理连忙瞪大眼睛。 蹬蹬蹬! 只见孟年身影一闪,带出了大片的空气爆鸣! 庭院中的水雾,都被他一冲而开,好似从水墨濛濛的山水画中冲出! “这不可能……” 梅天理全身无力,根本不能再动,只能崩溃般绝望。 再一瞬。 孟年就出现在了梅天理的面前。 两只手掌捏拳,突出拇指关节,一招“双峰贯耳”砸在了梅天理左右太阳穴上。 蓬!! 梅天理的太阳穴肿起,巨力打进来! 他脑子里的血管全都破裂,面部瞬间充血,瞳孔外的眼白扩散成了血红色,变成了一双血目,然后流出血泪。 “你怎么可能会是明劲……呢……” 梅天理两只血眼盯着面无表情在他面前收拳的孟年,绝望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然后就断去了一切气息,身躯软软的从枣树上滑了下去,死了。 他在里屋翻箱倒柜大半天,孟年本来有机会在后方偷袭。 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 孟年要从正面活生生的打死他,为四叔报仇! 他做到了。 咔嚓! 怒吼的雷霆在村庄上空尽情的咆哮着。 明亮刺目的电光,照亮了院子。 梅天理已经彻底的死了,被孟年凶猛至极的将脑中血管全都打破了,神仙也救不活。 从几天前此人来到家中约四叔出去猎狼,到四叔托梦回来言及他被此人所害,再到如今孟年为四叔报仇,电光石火间打死梅天理。 其实前后才不过是四五天时间而已。 孟年却觉得这几天是如此的漫长。 是因为他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完全经历了与之前十六年加起来都不曾有过的经历。 唯一的亲人被害,得到种种奇遇,再到……亲手杀人报仇! 孟年四肢张开,平躺在泥泞的小院中,任雨水从天而降,冲刷在他的脸上。 此时的他却只想躺在院中,就这样一直也不起来。 杀人报仇之后的心理疲惫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身体上的疲惫,无力。 刚才打死梅天理的过程,看似轻松惬意,凶狠刚猛,一气呵成,实际上是他憋着那一口弥罗真气,使其由丹田游走四肢百骸之间,才能够连连打出炸雷般的劲力。 如今打死了梅天理之后,这口气不再憋着,散回脑海,自然后遗症就出来了。 不管是“牛舌卷草”还是“老熊撞树”亦或者“双峰贯耳”…… 这些都是需要极其强大的体力和肌肉才能施展出来。 他自己的身体还没有达到能与内劲匹配的层次。 所以那口气散掉之后,身体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了酸痛。 好似干了十天十夜的农活没有休息过似的,将自己体力透支了。 在地上泥水里头缓了一会儿,恢复了几分力气。 孟年在雨夜站了起来,看着梅天理的尸体,面无表情。 “得把他埋了。” 他走到枣树下面,将梅天理的尸体从后院拖了出去。 虽然这里是偏远村庄,但杀人总归不是一件小事。 紧接着,孟年趁着雨夜,将梅天理埋在了据他家里五六十米远的菜地里,那是他家的菜地。 等这些事做完之后,他回到炕上,倒头就睡,从来没有这么累,这么困过。 ……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孟年才醒来。 咕咕咕~ 是被饿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