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请陈大人恕罪
陈太罗听谭西林对刘家介绍了一遍，说的多是刘家在生意上的手段，吃了上游吃下游，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等等，说他家是奸商，那是一百万个正确。 但毕竟没有为夺人钱财而害人性命之事，倒不算多凶恶的人物。 谭西林如此幸灾乐祸，估计是在刘子辰那臭嘴上吃过亏，见有人收拾他，哪有不高兴之理。 陈太罗也没答应谭西林，究竟是否要对付他刘家，倒是要看今晚朱跃进如何分说。 两人边喝边聊，有平安府精英商务人士谭胖子在，陈太罗干脆了解了一番平安府的商界情况。 官府没有里特定管理商业的机构，只管收税，但商界的秩序大致平稳，有赖于各种商会的平衡制约。 就如谭氏布行和隆升布行，都是平安府棉麻商会的一员，都处于第二阶层，同等实力的有七八家，第三阶层还有数十家，大都是拥有一家两家店铺的商行。 至于第一阶层，只有一家，就是棉麻商会会长商行，实力都比其他会员商行强大许多。 会长商行叫日升行，东家姓贺，实力最是强大，一家控制了平安府近四成的织户，对平安府布匹价格有极大的发言权，衣帽鞋袜，针头线脑类的商家，皆以贺家为首，贺家据此成为平安府十一大商家之一。 其他行业也类似，各有商会，各有会首，官府依靠这些商会管理下面数千商户，其实是另类的豪强治理。 大众搬运，就隐隐有成为这样行业会首的苗头，但底子太烂行事无端，被各行各业暗暗抵制。 打发走喝得有些上头的谭西林，陈太罗用清水擦拭一把脸，又准备开始修炼。 丫丫在一旁收拾碗筷，忍不住劝了一句。 “少爷，你整天修炼，也该休息一下。” 陈太罗挥舞几下长剑，慢慢活动身体各处关节，拉伸肌肉。 “我武功虽未大成，但用于睡眠的时候不需太多，有两个时辰就足够，你现在长身体，倒是需要多些睡眠，把东西收进伙房，自个去睡会儿吧！” 丫丫不肯。 “我白天不用睡觉，得把这些都洗干净，否则有人来看了，说我是懒丫头，少爷你也不体面。” 丫丫不知道少爷究竟是多大的官人，但在她眼里的大人物吕叔，还有今天来的明显很有钱的富家少东，都对少爷极为尊敬，就可想象，对少爷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如果因为自己，让别人轻看了少爷，失了少爷体面，那自己真是死不足惜了。 陈太罗看这个纤细少女一刻不停地忙碌，略微猜到她的心思，也不以为意，知道要强要尊，这是好事情，反正也都是些手头活计，也累不坏人，就让她忙着了。 有一个人收拾院子，院子里也越发干净清爽，与两天前完全变了个模样。 丫丫洗干净碗筷，抹干水迹放好，把吃饭的厢房细细打扫干净，又拿了抹布，把桌椅窗柜擦洗了一遍，偷眼看了院子里练习剑法的少爷一眼，心中一片宁静欢喜。 一主一仆，一个在院子修炼，一个在各厅房忙活，不知不觉就到了申时，吕青林过来招呼陈太罗赴宴。 陈太罗换了套衣裳，吩咐丫丫。 “关好院门，晚饭自己解决，那些剩饭剩菜倒掉它，别过夜，不干净。” “好的，少爷，你路上小心。” 丫丫目送少爷和吕叔走远，关好院门，把中午吃剩的四盘肉菜端了出来，每盘都剩了大半。 “倒掉，会天打雷劈的！” “哎呀！不是说少爷，是说我自己！” 丫丫连忙呸呸呸呸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多美味的菜肴，还是大酒楼里买回来的，自己能把它们全部吃掉，哪里会有剩饭剩菜哟！ 哎！爹爹娘亲可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好菜呢！ 一个人呆着，丫丫又忍不住想父母和弟弟妹妹了。 陈太罗和吕青林出了明恩坊，沿府前路东行，自两府路南下，到沿江路望远楼，得有二十四五里路。 但两人脚程极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望远楼脚下，正好酉时正，见到在楼下等候的朱跃进。 “陈头可真是准时！” 朱跃进等了一刻钟左右，本以为陈太罗会提起小半刻钟到，那想，居然是压着时间出现，心里不免有些许不快，脸上却没露出一丝异常，拱手热情招呼。 “劳朱捕久候。” 陈太罗略一拱手，吕青林也跟着施礼。 “见过朱捕。” 朱跃进看了吕青林一眼，有些意外，点点头算是招呼，熟络地把着陈太罗的手臂，上了四楼一个临江的雅室。 “平安府也就望远等几家稍有格调，比不得宁州府，陈头不要嫌弃。” 望远楼是平安府最高档的酒楼之一，随便消费几个小菜也都得几个银圆，稍微大手脚一些，几十上百也打不住，就是在宁州府也可算是一流，朱跃进这话却是有试探之意。 陈太罗连皇宫也看过，对这酒楼如何看得上眼，淡淡扫了一圈。 “还行！” 朱跃进眼神一闪，笑容不变，请陈太罗坐好，招呼小二上菜，吕青林就在下手相陪。 吕青林说的不错，这朱跃进极善交际，对平安又熟悉，各衙门趣事，街头巷尾笑谈，信手拈来，一席酒喝得乐趣丛生，笑语不绝。 酒性正酣，朱跃进才提出正题。 “听说陈头前天在此喝酒，被隆升少东刘子辰扫了兴致，这小子酒后无德，胡言乱语，其父与我有旧，特委托我来与陈头说和一声，欲给陈头赔礼道歉，陈头你看～～～” 陈太罗收起脸上笑容，慢慢放下酒杯，微微点点头。 “好说！” 朱跃进哈哈一笑，起身走了出去，俄顷，领着两人进了雅室。 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身后跟着的，就是那日辱骂陈太罗的刘子辰。 “陈头，这是隆升行的东家刘益扬。” “刘掌柜，这是陈太罗陈大人。” 朱跃进给双方介绍，自觉今天这事差不多就办妥了，脸上笑得有些得意。 陈太罗站了起来，看了脸色苍白的刘子辰一眼，静静看着刘益扬。 刘益扬认真看着陈太罗，心里把儿子又骂了一遍，真是有眼无珠的混蛋，如此气度的人物，也敢无端责骂，怎会如此愚蠢？ 刘益扬认认真真鞠躬致歉，语气诚恳，神情真挚。 “陈大人，犬子无状，冒犯大人虎威，愿奉上百金谢罪，望陈大人恕罪则个。” 一个九品官员，一月的俸禄不过十金，刘益扬觉得拿出差不多对方一年的俸禄，来了结一句口角引来的麻烦，也算是大方了。 朱跃进也觉得正常，笑盈盈看着陈太罗，就要招呼小二摆上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