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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生离死别的痛苦,继续担负使命前行

    都当兵了谁谈恋爱啊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五章生离死别的痛苦,继续担负使命前行从班长的病房出来。

    做好了安排之后,陈铭心情明显舒缓了许多,又找赵浩杰两人打听了一下,目前边防二连在医院的战士也就只有秃子。

    伤情最严重,人还没醒,不过已经渡过危险期,其他连队包括二连这住院养伤的,还有不少,幸运的是他们都没什么大碍。

    前夜和白象兵的冲突并没有打起来,只是对峙了许久,对方主动退走。

    吴兵和赵浩杰两人是连长安排过来,专门照顾二连的伤员。

    “看你们也熬了挺久,去休息吧,病房这边我帮忙照看。”

    陈铭看着两人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神情憔悴,忍不住出声提醒。

    提起休息,医疗兵赵浩杰微微摇头,刚才还有些八卦的两人同时噤声,缄口不言。

    “怎么了?我在这你们还不放心啊。”陈铭看他们的表现,有些意外。

    有几个重伤员都有专业医护看管,剩下大多是养伤,他隔一个小时去看看就行,应该能够顾得过来。

    看陈铭不解,赵浩杰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说道:“今早上接到连队消息,中午老林还有老马他们的家属会过来。”

    “我们就不休息了,送他们最后一程。”

    “老马,老林?”陈铭心中一沉。

    “嗯,一班的马俊杰,三班的林书,陶天贵三位战友在这次作战中牺牲了。”

    “现在就在医院的太平间,指导员去机场接家属了,我们送一程。”

    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陈铭内心“轰”的一声炸开。

    他知道这次边防二连作战牺牲三人,重伤七人,但却不知道牺牲的是谁,他也一直没敢开口问。

    一班的马俊杰他知道,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就这么没了,陶天贵陈铭也有印象,不过印象不深。

    三人中,他最熟悉的就是林书,一个长相憨厚敦实的大男孩,也许常年在雪山上执勤的缘故,脸色总是红中透紫,见谁都乐呵呵的。

    陈铭对他熟悉,一是因为他名字起的很占便宜,全连的人都叫他“林叔”。

    二来,这位战友是个积极好学的类型。

    记得那是陈铭刚来二连的第二天,和二班在格斗中表现很惹眼,林书就私下找他,磨着自己教他格斗技巧。

    还拿出自己当囤囤鼠一直舍不得吃,存下来的一些零嘴,干果,几包香烟,讨好他要学习格斗术。

    对于战友的要求,陈铭自然不会拒绝,他教得也很认真,并没有要他的东西。

    偶尔闲暇之余,聊天时林书说起自己是在一个很落后的农村出生。

    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和结婚两年的妻子,尤其是谈起妻子时,他手舞足蹈的炫耀,还曾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自己恋爱经验很足,要教给陈铭,让陈铭脱离单身生活。

    他还说他们那里虽然落后,但结婚成家都是靠着村里面人介绍相亲,恋爱方面不会有太大的烦恼。

    他之前两年休假回家,家里人一直给他安排相亲,二十天的休假时间,每天三场相亲雷打不动,比上班都准时。

    他也因此积累了不少经验,经常给陈铭分享都遇到了哪些相亲对象。

    枯燥的边防,很多个夜晚都是他给自己讲故事,来打消时间。

    据林书所说,也就是两年前,他还真捞到了一个。

    两人见面相谈甚欢,互相了解后,才发现对方是自己小时候育红班的同桌,也许是这段奇妙的缘分吧。

    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雪山上没信号,他总是喜欢趁着炊事班下山采购时,去找连长批假,跟着一起去。

    跑到县城给对象打电话,每次都能嘘寒问暖的打上大半天,每次都被炊事班的战友踹着屁股催他快点,嫌他耽误时间,还不干活。

    可每次,炊事班的班长,只要接到司务长的指令说要下山,还是会提前过来告诉林书。

    他倒也皮实,每次被踹,就笑呵呵的揉着屁股,还是继续煲电话粥,你侬我侬,这在全连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就是前年吧,陈铭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林书相亲的女孩跑到了边防团,要他和部队申请结婚。

    突如其来的幸福,没有冲懵他,反而再三思索之下,痛苦的摇头拒绝了,理由是边防连很危险,他不想辜负对方。

    恋爱只是他排除孤独的方式,他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特殊的工作最后放弃,所以很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结果那名女孩愤怒的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很重的一巴掌,扇的他耳朵嗡嗡响。

    最后跑到边防团政委那里,告状,当然不是告始乱终弃,而是要领导做主,让她嫁给林书。

    边防团政委了解前因后果,也很霸气的挥手,当天就打发两人下山去拍婚纱照,团里打报告,要他们在这直接成婚。

    于是,脸上挂着手印,脸也肿着的混小子被政委教育一番,美滋滋的领着人家下山拍照去了。

    如果是别人打他,作为边防二连的兵,英雄连队出身,他早就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但那一次,面对女孩,他怂了。

    女孩也是个暴脾气,一路生拉硬拽着他下山,找到当地还算繁华的城市,拍简单的婚纱照,吃一顿简单的便饭,就当是定下终身了。

    可惜,脸上的红印,和肿起来的脸庞,拍照的时候怎么都隐藏不掉,照片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委屈巴巴的坐在那里不敢抬头。

    女孩却笑嘻嘻的很甜蜜。

    今年上半年,趁着边防连下驻地休整时,那女孩又来了,两人在当地补办结婚证,又努力了一下。

    两人如愿的有了自己的孩子。

    林书曾不止一次的跟陈铭炫耀过,他下山跟着采购时,打电话听到自己的孩子在妻子腹中一天天长大,那幸福感直接爆棚。

    陈铭每次听到,都是安静的笑着,分享他的喜悦。

    边防二连晚上休息的都很晚,会继续训练,每当训练到精疲力竭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这小子就会笑嘻嘻的拿着照片,过来找陈铭。

    因为整个连队也只有他才会安安静静的倾听,其他战友总是会踹他。

    每次炫耀的时候,都会拿出妻子的照片,问陈铭如果他的孩子出生了,是会像他呢?还是会像妻子?

    一个在连队整天跟皮猴子的似的战士,说起妻子,说起孩子,脸上都会挂起nongnong的笑意,好像一个突然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但,他的孩子,还有两个月才到预产期啊。

    陈铭站在班长病房门口,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在墙壁上,眼眶通红。

    第一次认识林书,就是他过来找自己学习格斗术的时候,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国诞日前一夜的聚会上,那小子吃着猪rou炖粉条四处溜达,在连里吃的很开。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陈铭。”

    “陈铭?”

    吴兵和赵浩杰急忙搀扶着他,柴舒窈也快步上前,搀扶着他回到病房。

    两人看了看陈铭,皆沉默的摇头,他们很清楚,林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陈铭半个徒弟。

    虽军人不认这个,想学什么,给老兵敬个礼就成,不必喊师父,可师徒情意总是有的。

    柴舒窈也没见过这种状态的陈铭,她印象中的丈夫,从来都是自信,说话虽有些时候会不着调,但从来不会从他身上看到任何困难的影子。

    可她又知道陈铭很重情义,平时在部队遇到困难都是自己默默琢磨,寻找解决方法,但是在战友情,亲情面前,他又脆弱的像个孩子。

    吴兵和赵浩杰离开后,陈铭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没有任何言语,目光无神的望着病房的大门,内心痛苦到了极点。

    柴舒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也许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该说,只是默默的陪着更好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边防二连指导员耿延荣来了,陈铭也将病号服换下,重新穿上肩膀被子弹打穿的军装,将柴舒窈安排在房间内,没让她跟随。

    他也要去送送战友。

    穿病号服,不合适。

    在医院太平间门口,陈铭见到了林书照片上的女人,那是一位挺着大肚子,长相很平凡的女人。

    红肿着双眼,陪在两位五六十岁的夫妇跟前,一同来到冰冷的太平间。

    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林书当地武装部的人,还有边防二连指导员。

    太平间里,一位管事的人,掀开了盖在林书身上的白布,露出下面那张惨白的脸。

    一瞬间,向来坚强的陈铭如遭雷击般脑海一阵空白。

    旁边老妇人踉跄几步,几近晕倒。

    苍老的脸上哆哆嗦嗦的看着躺在冰柜里的儿子,喉咙抖动,嘴巴颤抖,一张一合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她的口型在喊着“儿子”。

    老汉也是怔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木头。

    她们怀孕的儿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撑着冰柜床,颤抖着手摸了一下林书的脸,泪眼婆娑,眼泪滴到了冰柜上,也流到了林书的身上。

    看得在场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女人看了好一会,突然猛的抬头,看向一同赶来的当地武装部工作人员,看向指导员,看向陈铭,还有吴兵,赵浩杰,以及现场所有穿着军装的人。

    那眼神中闪烁着恶毒,狠辣,仿佛世界上最恶毒的眼神也莫过于此了。

    就连见多识广,敢跟敌人血拼的陈铭,都感觉不寒而栗。

    女人猛的起身,脸上淌着泪水,一步一步的来到他们面前,一双手握紧成拳,狠狠的朝着指导员砸下去。

    噗噗的响声,在整个太平间不断的回荡,指导员全程挺直了胸口,任由对方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落。

    她一边砸着,一边喊道:“伱还我老公,你还我孩子他爹,孩子还没有见过他爹呢,孩子就没有爹了,我的孩子没有爹了”

    “都怪你们,都怨你们。”

    撕心裂肺的咆哮,让她几乎疯狂,随后又猛的冲向陈铭,但却被吴兵给拦住了。

    他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地说道:“嫂子,林书不在了我们都心痛,你要打就打我吧,但你不能打他。”

    “陈铭是林书的格斗师父,也是对林书最好的人,你如果打他,林书心里会不高兴的。”

    “啊”

    闻言,女人状若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群人赶忙过来劝导。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知道我不该动手,不怨你们,林书最喜欢部队了,最喜欢你们,我不该动手,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书很喜欢部队,可我的孩子还没见过他爹呢,怎么能这样啊。”

    女人痛苦的嚎叫着,声音凄惨,令听着落泪闻者伤心。

    一旁的老人也很伤心,几乎站都站不稳,可儿子没了,儿媳不能再出事啊,两位老人过来搀扶,指导员和武装部的同志也一起安抚。

    陈铭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咆哮,心头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中泛起湿润的泪水,转身离去。

    他不敢再看这一幕,也不想听到那绝望的声音。

    那道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哀嚎,每一声都在蹂躏着他的心脏。

    陈铭冲进了厕所里,打开水,一捧接一捧的往脸上砸。

    到最后,他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挂满了水渍。

    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痛苦他不怕,疼他也不怕,作战,打仗,杀敌陈铭都无惧,可唯独看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

    尤其是,林书的确算他半个徒弟,学习格斗相当用心,原以为这小伙子可以在自己离开后,拿着自己教他的本领,来延续自己在边防二连的精神,代他传递下去。

    也算自己一点心意。

    结果却.

    最后,林书的家人放弃了部队提供的烈士墓地,选择在这里火化,要带着他的骨灰回家。

    她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这里离的太远了,以后想要见孩子一面太难.

    后来怎么安排的陈铭并不清楚,他不敢过去看,而是跑到了秃子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紧闭双眼的战友,蜷缩着蹲在那里。

    耳边却不断的回荡着女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刚才那绝望的动作,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不断的晃过。

    陈铭很担心,很担心秃子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他在这守护着。

    最后指导员耿延荣也来了,找到了他,也许是指导员在边防连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已经习惯,也许是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善于表露情绪的人。

    只是整个人怔怔的站在病房门口,愣了很久。

    后来才从口袋当中掏出了一份“合格证书”,准确的说应该是结业证明。

    但并不正规,上面是用手写的,描述了陈铭在边防二连这一个月的表现。

    证书的纸张并不多,五张而已,但从第四章开始,就没有内容了,全部是签字,有边防团长,政委的签字,有边防二连连长,指导员的签字。

    有全连战士的签字。

    甚至还有白云山团,天山八师的许许多多军官的签字。

    足足一二百个名字,一笔一划的出现在纸张上。

    没错,陈铭过来边防二连的目的,他们已经知道了。

    身份暴露,也就意味着下基层的任务结束,边防团不知道国防大学怎样调研,怎样安排人过来打听消息。

    但他们能做到的唯有肯定,肯定陈铭的表现,肯定陈铭的付出,若是没有他悍不畏死的冲锋,为先锋队争取活路。

    这次边防作战,绝对不止这么点牺牲。

    耿延荣不知道该说什么,将手中的纸张递给陈铭,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山八师,白云山团都知道了你的事情,这次过来没带东西,你别介意。”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首长,好好加油,如果有机会,欢迎你来边防二连视察,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启。”

    “叫首长还真有些别扭,我还是叫你陈铭吧,你没做错,你做的非常好。”

    “谢谢.”

    陈铭拿起纸张略微看了一下,默默的塞进口袋当中。

    “指导员。”

    “嗯?你说。”

    “咱们那晚碰到的人,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跨过雪山?”

    “你说这个呀?”耿延荣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具体的情况你可以问问连里在这安排的战士。”

    “这种事情不算少见,总之是层出不穷,不过,也没什么。

    “你有你的使命,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使命,一群只敢在背后蹦跶的跳梁小丑罢了,他们敢来咱们就敢埋,有能耐,他们可以继续试试。”

    “好了老陈,过两天全连去烈士陵园看看几位战友,你一起看看吧,看完就回学院报道。”

    “相信有我们提供的这些资料,学院的首长应该不会为难你,能过关的。”

    “嗯。”

    陈铭点点头,他也没担心这个,如今这种时候,哪里是担心进修的问题。

    既然指导员不想提之前的事情,他也不好强问,其实心里都有答案,只不过经历了林书的事情,他想更详细的了解一下。

    不过,和指导员聊过之后,他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逝去的人已经不在。

    他们要继续担负使命前行。

    也许这就是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