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问安

    床上躺着的乔多，自打噩梦后就没有在回到自己的屋里。她打着瞌睡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手拄在脸上。满头的汗，眼圈黑黑的，嘴唇也有些发白。

    裴小灵在院外急匆匆地走进来，一抬眼便看见了坐在院里的三娘子。

    “三娘子！早已过了时辰，您怎么坐在这儿啊？”裴小灵问到。

    “别吵······”乔多慵懒地说着，半睁开眼看看小灵，又低头打着盹。

    “三娘子，今日是夫人回来的第二天，您该去夫人房里请安的。”小灵说着。

    乔多不动只是嘴里小声的说着：“你等一会儿，等一小会儿。我太困了。一闭眼睛就是她，我好容易休息一下。”小灵看着三娘子一点精神也提不起，就将手伸到了三娘子的额头上。

    “这也没事儿啊。三娘子真的困就回房吧。”小灵说着。

    此时的夫人正走在前往司空椂小院的路上，身边的女人看着和谐极了。

    “夫人回来不容易，这妙之怎么就没来请安呢。你看看瓒儿，老早就跟着我一起来了。”这女人说着。

    司空瓒听着女人这样说，赶紧阻拦到：“姨娘怎么能将我和妙之相提并论呢。母亲心疼妙之才来看看，才不是责备妙之不来请安呢。”司空瓒看着姨娘使了个眼色，姨娘急忙收声了。

    夫人看看司空瓒，漏出和蔼的笑容：“我不在家数年，瓒儿一直都作为长姐护着妙之。但妙之的过错，不必遮掩，这孩子以后进了婆家还能不去给公婆问安吗？”

    “母亲······”司空瓒虽说没被责骂，却比听了责骂还要下不来台，不敢多嘴的跟着夫人。

    几人带着婢女走近司空椂的院子，只听得院子中的小灵责怪着妙之不进屋休息，却也听不见别的。

    夫人快走了几步，进了小院，只见女儿未穿外袍，只着内衫坐在院里背对着她。“妙之。”夫人轻轻唤了一声，乔多缓缓地转过头，脑海中忽然想起来那句：“好好待我母亲。”不知道是因为抢了司空椂身份的愧疚还是自己本就不是司空椂的心虚，看着夫人的那一刻，脸色比之前吓得更白了。

    “母······母······母亲。”她生硬的从嘴里挤出一句母亲，又极其不适应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夫人先是吃惊地瞪着眼睛，很快地又面带喜悦地回了一声：“哎！”乔多看着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竟有一些心疼，心中有些难过，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司空瓒和姨娘紧随其后，看着这母慈女孝的场面，姨娘暗自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司空瓒暗暗低下头，不敢直视姨娘的眼睛。

    北监之内，一众监生正在听着博士讲长篇大论，后排的监生难免瞌睡，祝博士从身后打了后排的监生海云的脑袋。

    “博士······”海云急忙抬头小声地怨到。

    “十九岁的人了，做学问还这么不专心，将来怎么辅佐圣上？”祝博士小声地说着。

    周围的监生听见祝博士的声音全都坐得笔直，生怕博士来找自己谈话。祝博士说完，便径直走向了元斯崃。

    “元郎同我到太学院一趟。”祝博士带着元斯崃便离开了书房。

    元斯崃走进太学院，又见二皇子站在屋内。

    “元斋长，别来无恙。”二皇子站在屋内，看着元斯崃打趣到。

    “拜见二皇子。”元斯崃一看便要掀起衣服准备下跪。

    “免了。”二皇子一抬手，元斯崃就又直直地站起身开。

    二皇子本就说说，想着他怎么也该行个礼的，真没想到说免了这人到真是不客气。一看他又站了起来，二皇子真就气不打一处来。

    元斯崃站的笔直，眼睛直视着门口，丝毫没有尊敬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看着元斯崃有些恼怒，却也没有说什么，想着：既然你能和我耗着，我也不必留着情面了。

    元斯崃站了许久，二皇子只顾着找了一把椅子，坐得悠闲，倒着水慢慢地喝，没有半点要言语的样子。“二皇子来找元某，定是有事要让元某做，不妨说说，元某也听一听。”

    “呵！我哪敢使着元斋长做事。只听闻元斋长现在进庄毅王府，都没法子。还要看着庶出女儿的眼色。”二皇子说着，把元斯崃的心事往外撕扯。“这事被庄毅王府的侍卫都学到了我身边，那门口的百姓也当做谈资一般。你竟然会不知道？”

    元斯崃听着二皇子的话，面色铁青，却也最笨说不出什么。

    “午时我要去庄毅王府用膳，想着带你前去。当日进得了北监，你一介贫民，不也是靠着庄毅王的外甥身份，如今这庄毅王不待见你，你也得想个法子不是。说到底，你如果当初没招惹着五公主，也未必会有这些事端。”二皇子说罢便站起身，看看元斯崃又说：“去换身衣服，随我去用膳。”

    二皇子话多，也是真真嫌弃元斯崃。如果当初庄毅王不向皇上提及元斯崃，皇上也不会让元斯崃进入北监，自然不会有现在的元斯崃。

    当初元斯崃家境富饶，姑母就是现在司空椂的母亲。姑母嫁给庄毅王时，庄毅王还是皇上的伴读，皇上疼惜手足之情，虽说庄毅王是自己的远亲表弟，却也对庄毅王十分好。姑母与庄毅王是在旧乡成亲的，一开始还算圆满。可元斯崃的父亲是个离经叛道的读书人，他漠视三纲五常，厌弃世间俗事。他将一青楼女子赎了出来，一生也只有这一个妻子，便是元斯崃的母亲。为了娶元斯崃的母亲过门，元父花了家里大半的积蓄，气死了元斯崃的祖父。祖父一去，元家的气运逐渐不顺遂起来。家中亲戚皆鄙弃元斯崃的母亲，即使后来元斯崃出生，也都在传着元斯崃绝非元家骨血的闲话。父亲不希望元斯崃像自己一般只会读书，身体孱弱，便为儿子取名“斯崃”二字，意为伐山，想着这样就能让儿子威武些。但名字吗，只能起到祝愿的作用。元斯崃自小受过的欺负，皆因母亲的出身。元斯崃童年中唯一能够宽慰的便是自己的表妹，虽然司空椂也不喜欢自己青楼出身的舅妈，却十分善待自己的表哥。但凡有人敢欺辱元斯崃，她便会打回去。

    她就像元斯崃童年的光束，明亮又闪耀。

    元斯崃八岁时，司空椂的父亲被皇上封为庄毅王，为国征战，而表姐表哥表妹众人都被姑父接到了郢城。姑母放心不下自己的老母亲，便不愿一同前去。可司空椂一走，元斯崃的天像是塌了一样，他每日坐在门口，盼望着自己的表妹能回来。可这样的愿望还是每每伴着日头西落而落空。

    最终元斯崃还是见到了司空椂，那年元斯崃已经十四岁了，他只有十四岁便考上了秀才，家中众人却没有一人为其欢呼雀跃。元父也只说这是元家儿子应该做到的，母亲人微言轻，只敢偷偷高兴，也不敢忤逆元父。

    十五岁，元斯崃被姑母送进郢城，庄毅王府中。庄毅王被妻子说得烦了，才将元斯崃推荐进了北监读书。自那时候开始，元斯崃日日得见司空椂，心中欢喜，二人也渐生情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