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父亲
跑，一直跑，慌不择路的跑。 直到肺部有了撕裂感，无法再继续忍受双腿的酸痛，停下来，撑着双腿大口大口地喘气。 又看了一遍四周，一条未知的街道，四周有些幽暗，没有出现夜市也就说明这里是住宿区... 带上卫衣帽子，选择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mama！我可以吃这个苹果吗？” 声音从二楼传来，女孩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通亮的窗户，还有几件晾晒的衣服。 双手将耳朵捂住。 她不想听到这样的声音，她羡慕能说这样话的人吗？她不知道，她甚至连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 捂上耳朵确实将一切外部的声音屏蔽掉了，但是能更加清楚听到心脏的跳动，呼吸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摸了摸肚子，感觉吃了橘子还能将就的过去，大不了去借些水填填肚子，明天要怎么办这样的事情，她从未考虑过。 过一晚上很简单，睡着就行了。 这次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同时将头发全都束到衣服里面，带上帽子，不借着灯光去看，还以为是个小男孩。 回到家里的巷子，感觉有些异常，又说不出口来。 好像是巷子亮度有些高了？ 这条巷子按道理是暗的，邻居家的窗户不是这个朝向的，开了灯也无法照亮这边的巷子...... 女孩看向自家的窗户，黄色的灯，为什么是开着灯的！？ 自己忘记关灯了吗？不对！自己就没有开灯的习惯，太过于熟悉家里以至习惯于抹黑上床睡觉。 “爸爸？” 女孩轻声说出口，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全身的颤抖已经表现她兴奋至极的心情... 门没有被关上，但女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门，她想要看见她唯一能毫无顾忌扑上去的人，她日夜期盼归来的大英雄。 “人不在吗？” 陌生的话，陌生的人影，不是熟悉的衣服。 女孩的心猛然坠入冰点，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包括呼吸，只有心脏极速地跳动起来。 “地址确实是这里没错...” 女孩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她后退一步走下只有一个台阶的阶梯。 随后转身大步狂奔。 一边跑，一边捂着自己的嘴巴，泪水顺着眼角，在奔跑中掉落，浸湿自己的双手。 往哪跑？ 她不知道，她只是一直向前跑，没有路了就右拐继续跑。 跑到脱力摔倒在地上，她想要大声的哭出来，但四周一片黑暗，她不敢哭出来，只能抽噎，抽噎到横膈肌抽搐，一阵阵的刺痛。 使劲的捂着自己的嘴，使劲的抽噎。 一阵阵的刺痛，尤其是胸腔和腹腔之间，越发想要哭泣，就越发的酸痛。 她唯一能放松休息的家回不去了，她想要见到的人没有出现反而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一瞬间巨大的落差让她的情绪彻底的崩溃了。 痛苦地蜷缩着，身躯小到在黑夜中已经无法看见，已经融进了黑夜。 沉默的苦哭了很久，已经没有力气再哭泣了。 饥饿，寒冷，还有跌入谷底的心，女孩只知道得站起来，找个没有风的地方靠着墙坐下来。 头埋在双腿间，这个片刻没有在思考任何的事情，只是在感受痛苦：指尖脚尖的寒冷；大脑的晕眩；腹部的刺痛还有摔伤的膝盖。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有点想回家了，那些人应该走了吧，就回去看一眼吧...... 意识逐渐开始不清醒了，寒冷的风也都没能给她提提神支撑她走完后面的路。 只是黑夜中能看到闪烁的粉光，她就下意识地靠过去。 漆黑的夜，有个小女孩重重地倒在地上。 女孩做了个梦。她偷东西被抓起来了，然后关进监狱里，却发现里面的饭菜都比自己平时吃得好。 “好吃！....好吃！” 睁开眼睛，不是熟悉的阴暗发霉天花板，是一个刷着白漆的天花板。 呼吸着，不是熟悉的清香，替代的是略有些刺鼻的药水味。 忽然感觉不对劲，垂死病中惊坐起，有些惊恐的看着四周，不像监狱...... 被子...很干净的被子，有肥皂粉的香味。 起身下床，寂静无声地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是不长的过道，水泥浇筑的地板。 顺着过道走过去，是木制的楼梯，趴在栏杆上向下面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老头躺着，好似睡着的样子。 “吱呀～” 本打算就这样悄悄离开，刚踩上楼梯第一脚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小姑娘，醒来了就下来吧。” 女孩没有下去，只是静悄悄地站着，她希望那个老头只是觉得自己做梦了。 下楼梯已经不行了，女孩又悄悄地回到房间里面，窗户却是被铁栅栏封住，不死心的她打算去其他房间看一看。 一共有三间房，除去这一间外，另外两间一间开一间关，开的那间像杂物室连窗户都没有，阴暗的房间堆着一大摞的东西。 关门的那间房子完全打不开。 无奈回到刚刚醒来的房间，这里足够的亮，看起来也足够的安全。 来到一个看着像衣柜的柜子前，门上嵌着一块大镜子，镜中世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恐怖。 红肿的眼睛，凌乱的头发。 宽松的卫衣和裤子更能凸显自己瘦弱的身体。 好饿！ 胃部好像在翻涌，在灼烧，蹲下身子头埋下来想藉此减轻饥饿感。 缓了一会儿，胃部没那么难受，但是更加的饿了。 舔了一下嘴唇，还好，微微的湿润感表明它还健在。 饿了，就会翻箱倒柜，还会饥不择食。 四下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女孩便决定打开这个柜子看一眼有没有吃的，如果有钱就会更好了。 拉...开...怎么拉不开啊？ 女孩使劲向后掰扯了一下，发现不对劲了，这门好像向右偏了一下。 于是转换了一下用力的方式，朝着右边退了一下，门滑开了。 这是从未见过的开门方式，女孩好奇地又尝试了几次，弗啦啦——声音不大，但是在女孩听起来十分的有趣。 同样左边那扇门也被女孩推开。 落入眼帘的是一堆漂亮的衣服，她偶尔去过北区的繁华街道，好像叫中心街，这些衣服与那里售卖的衣服一模一样，款式，颜色都是女孩从未接触过的。 试探性地伸出手，她想摸一下...朝着一件边饰极多的黑色长裙伸出手，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些衣服，她就只知道好看，好看，还是好看。 入手却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她以为会像枕头被子那样丝滑，不过摸起来有些磨手，就好像有许多的细网... 后退一步，女孩想将整个衣柜纳入眼睛，但顶层还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偷食物，偷钱，偷那些可以拿去卖的物品，但这满眼的衣服，她一件都不敢取下来。 底层，她注意到了不太一样的衣服，准确来说是不太一样的颜色。 一件浅绿深绿交错的衣服。 趴在地上仔细看了一遍，她才意识到这是什么衣服。 和她父亲的衣服一模一样...... 女孩关上门，靠在衣柜旁坐了一会儿，眼睛无神着，无所事事地发着呆。 下定决心一般站起来，不再掩藏自己的脚步，哒哒哒地走下楼梯。 柒叔还是在躺着，他最喜欢躺着了，什么也不用做，这样他的感觉会被放大很多倍，能够听到感觉到很多的动静，包括刚刚女孩打开了小柒的衣柜。 站定在柒叔前，女孩张开嘴：“谢谢！” 说完鞠了一躬，抬起身子，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不起......” 再次鞠躬。 柒叔忽然有些想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小柒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 昨晚听到咚地一声感觉不对劲，出去就看到一个女孩倒在侧边，完全没有理由将女孩留在这，加上小柒同为女孩带来的那种舒畅舒心，柒叔也没意识到自己挺喜欢小女孩的，就把女孩带回来了，还把小明赶到了一楼。 张开嘴差点就想喊一声小柒，柒叔吞咽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幼玉。” 柒叔顿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对方也是女孩，正是上学的年龄便开口问道“你...你在哪里上学？” “啊？” 陈幼玉愣了一下，上学？有些没反应这是什么意思。 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柒叔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是哪所学校的学生啊？” 学生，陈幼玉忽然明白了，于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中心..街的...” “噢！？中心街啊，那和我家小柒一所学校啊！” 柒叔听到有些开心，和小柒一个学校啊... 小柒...这个名字落入耳旁，陈幼玉立马想到了那满柜的漂亮的衣服。 “诶呀...我姑娘叫柒雁，是一年级的学生，很跳的一个人，到时候你见到她一定能认出来，到时候打声招呼，提我柒叔的名就行了！” 越想越开心，一提到小柒柒叔就开心。 姑娘...这个词，她从未听过用这种词，但一听就知道是用来称呼自己的女儿，听起来有种新奇的感觉。 “别站着了，那有张床，累了坐上面，躺上面歇着都行，饿了里面有饼，柒叔我继续睡了啊，有什么事再叫我就行！” 说完翻个身闭上眼没了动静。 就这样没了吗？ 陈幼玉太疑惑了，就这样允许一个陌生人呆在自己的家里吗？吃喝睡都随便？ 看着柒叔的背身，她又想起了衣柜底层的那套衣服，那件衣服总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最终又鼓起勇气问道：“叔叔你...你曾经是士兵吗？” 柒叔没转身，就哼哧了几声道：“对...好像服役了十多年吧，前几年老了干不动就歇着了。” “那你知道我爸爸吗？他也是士兵，他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听到这，柒叔不由得挺起身子，转过身来好好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孩。 最后否定了故人女孩的想法，原因无他，这个女孩太小的，那么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个女孩的父亲才对了，毕竟支部人还算多的。 想着，柒叔打算和小明说一声，让他去问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刘千升！” 提起自己父亲的名字，陈幼玉不由得挺起身子，带着自信地，骄傲的语气说了出来。 柒叔眼前也亮了一下，女孩身上的气质就那一瞬间变动了，变得和小柒的一模一样了。 “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名字，不过我可以拜托我的徒弟问一下，他是在任的士兵。” 听完，陈幼玉不由得兴奋起来，但随后肚子咕噜噜嚎叫着。 “去里边吧，还有些rou饼和水果，别吃太饱了！” 柒叔站起来，搓了一把陈幼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