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来日方长
从影院里走出来，呼吸着冷冽清新的空气，林野长出一口气。 里面烟味和各种味道混合在一块，着实浑浊又不太好闻。 他看了眼时间，冲着两人笑道，“刚好中午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点饭吧。” 田淑玲歪着头，还没有开口。 程依梦抢先一步说道，“今天是礼拜天，我爸妈也休息，淑玲去找我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中午包饺子。不如下次？” 林野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让人家改变原本的计划，反正来日方长。 “好，那等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三人在电影院门口挥手告别。 林野先行离开。 看着那道骑远的背影，田淑玲冲着程依梦意味深长的哼哼两声，“你为什么要编瞎话啊？不是说好了我们中午一起在外面吃吗？” 程依梦也没隐瞒，“你不知道，林野现在跟他母亲从家里搬出来了，租的唐国良家的房子，那天他还跟我说以后不打算回林场上班，想在山下找点事做。 我们如果跟着他去吃饭，抢着付账会让他觉得没面子，可是让他花钱的话，万一人家手头紧，那不是雪上加霜了。” 田淑玲还真不知道这些，顿时理解了程依梦的做法。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一点不同意见，晃了晃手里的三个空汽水瓶。 “可是我看他不像缺钱的样儿啊。这瓶子还可以退钱呢，他也没管，还是我看到了拿着的。” 程依梦分析道，“估计是粗心忘了吧。” . 林野可不知道，自己在程依梦的心里已经成为了经济状况不太好的人。 到家的时候，他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熬板油的味道。 “我回来了！” 院子里，手里端着个大盆的潘秀华笑眯眯的说，“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刚要吃饭。” 李琳琳也脆生生的开口，“二哥，你咋回回都能赶上饭点啊？” 林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你二哥我体内有个雷达，可以探测到家里什么时候吃饭。” “我才不信呢。竟在那骗小孩……”李琳琳说完就一扭身往屋里跑去。 林野嘿嘿笑了两声，在塑料棚子旁边停好自行车。 等他洗完手进屋，看到桌上除了一盆白菜土豆条和炒鸡蛋，还有一盘油滋了，随手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咔吧的嚼了起来，“你们出去了？” 坐在炕里的潘秀荣摇头笑道，“没有，是你哥和嫂子特意让人家帮忙留的板油，送过来两人就走了，说是去老邱家那边吃，等晚上再过来，然后我靠出来挺多荤油呢。” “我说刚才没进门就闻到了那股油味。” 荤油由于油脂高，以后被很多家庭封杀了。 但是，在现在这个物质匮乏凭票供应的年代里，却是顶好的东西。 过年杀年猪不是家家都能办到的，很多人家买点猪板油，熬点荤油就成了解馋的念想了。 荤油熬好后放进坛子里，凉了以后就凝固成了乳白色的膏状。 做菜、做汤、拌饭，都特别的香。 林野突发奇想，提议道，“妈，晚上用大锅多焖点干饭，咱们吃荤油拌饭吧。” 潘秀荣痛快的应道，“行啊，你想吃咱们就做。之前我和你老姨还说呢，明天是冬至，正好有油滋了，咱们搁酸菜包饺子吃。” 这下除了林野，最高兴的要属李琳琳了，立刻起来在炕上手舞足蹈的跳上了。 “太好了！又能吃荤油拌饭，又能吃饺子！我开心死了！” 林野和潘秀荣都被逗得笑出了声，“这孩子……”“高兴的都不知道咋美好了。” 潘秀华瞪着她，急忙呵斥道，“你轻点蹦！一会儿把人家炕弄塌了，都十多岁了，还一天天跟跳马猴子似的。” 李琳琳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老房子，不是自家结实的炕，连忙原地坐下了。 又忽然想起似的感慨了一句，“咱们现在天天都吃得这么好，要是我爸和我大姐小哥也在就好了。” 林野拿筷子的动作一顿，看向了潘秀华她们，故意说道，“是啊，他们都吃不到，如果也在山下工作就好了。” 潘秀华无奈的说道，“可问题哪有那么多工作机会啊。再有一个多礼拜到元旦，估计能下来过节，到时看看大闺女想不想一起做窝瓜饼吧，我家小峰估计够呛，他干外面活行。” 林野也明白，目前的确达不到足够的筹码，让老姨夫放弃伐木工的工作，只能徐徐图之了。 饭后，午休了半個多小时。 林野又穿戴好骑车出了门。 这回他也晃荡够了，找地方进了空间。 霍霍完河里的鱼虾，又钉了个干活用的木头架子，之后躺在平台上翻了翻小人书。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愉悦轻松的度过了。 晚上这顿饭，除了荤油拌饭，潘秀荣还弄了鸡蛋酱和冻白菜解腻。 荤油拌饭，原始的吃法是一碗热饭，一勺猪油，一勺酱油，搅拌均匀即可。 也有在里面放葱丝，还有放大酱的，总之按照个人喜好，怎么来都行。 那浓烈的香味，口齿留香，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到胃，甚至五脏六腑都被安抚得妥帖舒畅的滋味，真是回味无穷，是林野小时候无比钟情的美味。 林野感觉每一粒米都充满了幸福的香气，吃完一碗又盛了一碗，根本停不下来。 潘秀荣她们也都没少吃，最后全都吃撑了，一个个的在炕上慵懒的卧倒，听着收音机，没着急收拾桌子。 这时，家里大门传来了声响。 原来林城和邱丽凤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 林城把后面驮着的鼓鼓的麻袋卸了下来，放在了墙根。 他进屋后，冲着歪倒在炕梢的林野笑呵呵的说道，“老二，我丈母娘他们做出来一大半了，寻思先送过来一些，等你啥时候去你老板那里帮着捎过去就行。” “可以。”林野坐直了身体，感叹了一句，“做的挺有速度啊。” 跟在后面的邱丽凤，抿着嘴笑道，“我妈她们都干的可来劲儿了，弄到半夜，今天又起早就开始做。” 林野忍不住蹙眉，“这样两头熬时间长了人能受得了吗？” “没事。反正白天谁困了，随时都能补觉。”邱丽凤真诚的说道，“老二，我妈还说多亏了伱帮忙找到这么好的活，不能让你白挨累，说等领了加工费，一趟分给你一块钱辛苦费。” 林野不可能要这份钱，“嫂子，大娘这不见外了吗。都是一家人，就是平时家里有事让我帮个忙跑个腿，我也不可能拒绝啊。” 潘秀荣也接茬道，“可不咋的，小凤，你回去跟你妈说，亲戚里道的不用那么客气。要是真想回报啊，就把活做的漂亮点，别让老二在他们老板面前丢面子，毕竟是他帮忙牵线搭桥给找的。” 邱丽凤颇有些感动的说道，“这份情我们家承了，我妈她们以后绝对不会差事的。” 吃饱了是真不爱动弹。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林野才假装去老板家送货。 之后除了一麻袋的窝瓜块，还带回了13块3毛钱。 潘秀荣和潘秀华姐妹俩顿时感觉到了压力倍增，琢磨着是不是也得加时间。 林野知母莫如子，连忙劝道，“妈，老姨，钱是赚不完的，不能拿命挣钱，再拿钱买命。如果想要多做，不如等慧慧下来加上她，另外小静也要放寒假了。” 潘秀荣姐妹俩都是属于听人劝吃饱饭范畴的，“老二说的有道理。”“那就等几天吧。” 之后，林野坐火车去了市里。 他跟陈伟光约定两三天去送次货，刚好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