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减一分，我就要前进十公里！
北灰的冬日，阳光充足，气候温和。 古老壮观的阿拉伯建筑，与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大楼混合在一起，高耸挺立的摩天大厦横卧在哈比河两岸，数百艘传统的木制游船，颓然地停于港口内。 平日里游人如织的景象，此刻烟消云散。 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大街，偶尔路过的几名行人也是面带着惊恐之色，直奔卡海伦国际机场而去。 石油、粮面和纺织行业的老板，纷纷选择乘坐飞机，逃往周边的沙漠国、豪国和橄榄国，甚至是大洋彼岸的欧莓地区，借此躲避战乱。 惟独没钱没势的本地土著，依旧固守在家中。 心里则在默默祈祷，只希望炮弹能够打得精准一些，千万不要落入自家院子里。 高达2000多万人口的卡海伦上空，弥漫着一种绝望无奈的低压情绪，尽管碧空如洗、白云如絮，但却找不到几个欣赏之人。 吉卜伊莱坐在一辆大米热血版的电车里，司机缓缓向着市郊开去，透过后视镜，只见王城在慢慢远离。 穿过一大片商业街区，前方的视线豁然开朗，查德护卫队的营地，堂而皇之地驻扎在三十公里外。 似乎完全不担心棉花国的战术导弹和榴弹炮，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事实上，‘九婴’导弹拦截系统在极为短暂的两次交手中，表现出了惊人的多层次防御能力和拦截弹技术，最多的一次，硬生生顶住了乌拜德要塞发射出去的3000枚导弹。 吉卜伊莱不由地苦笑一声，望着气势如虹的查德营地，再与己方的精神面貌做对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议和！ 仅有这一条道路可走！ 西南大区的精气神被彻底打垮了，亚历山卓、卢克索和苏夷士三大区的核心力量，也在上一次的争斗中消失殆尽。 行伍司的全部人手，算上后勤和预备队，不过才四十余万，如今一口气折损过半，已经没了与之抗衡的资本。 当车队驶过波浪壮阔的哈比河时，吉卜伊莱抬了抬眼皮子，凝视着母亲河，最后留下一声沉闷的叹息。 三十公里的路程，足足用了半个小时，仿佛每一米都走的格外艰辛。 曾经无比强盛的棉花国，作为阿拉伯世界的老大哥、灰洲四虎之一，就连经济产值也能位居前三，现在却要卑躬屈膝的主动求和，着实让人心有不甘。 “咔嚓！” 一道白光闪过！ 吉卜伊莱先是心头一慌，接着看到不远处的媒体代表团，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闪光灯而已。 旋即一阵愠怒，他恨不得把这些欧莓的记者，通通赶出卡海伦！ “吉卜伊莱先生，请问查棉两国之间的争端，是否从今天结束？” “您作为乌拜德一战的指挥官，能否谈谈失败的主要原因？” “出发前，凯普里国王对于议和结果的期望是什么？” 吉卜伊莱甫一下车，便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团团包围。 由于是在查德营地的附近，为表谈判诚意，他只带了两名随从和十几名谈判组的成员，根本无法抵抗来势汹汹的‘无冕之王’们。 更何况，不管是雾国广播公司还是华都邮报，亦或者是花都晚报，背后均站着一个超级大国。 他都开罪不起！ 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三三两两的查德护卫队成员，冷冷地看着热闹，一脸不屑。 失败者不配享有尊重！ 要知道，一旦让棉花国得逞，拉密堡的工业区和新城计划就会毁于一旦。 他们的亲友又会回到穷困潦倒的生活，毕竟在山海集团大肆搞开发之前，查德的电器覆盖率不足20%，互联网普及率仅为6%，人均月收入常年维持在50美刀以下。 食物、住宅、教育和医疗服务，统统难以保证！ 大家穷的很稳定！ 哪怕是一口干净的水源，对大多数人而言，也是一个异常奢侈的梦想。 这样的日子换谁来，都得崩溃！ 而眼前的吉卜伊莱，和他身后的凯普里国王，竟然想要摧毁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自然受到了全体护卫队成员的仇视。 吉卜伊莱心里一沉，故意不去看一双双狠厉的眼神，自顾自地埋头往里走。 至于记者的狗屁问题，他是一个也不想回答。 输就输了！ 这群王八蛋居然还在一直骑脸开大，怼着他问失败缘由，就不能好好做个人吗？ 吉卜伊莱冷着一张脸，快步向前走，试图摆脱记者的纠缠。 就在这时，艾凯拉木在护卫队的簇拥下，昂首挺胸地大步走来，然后停在相距两三米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吉卜伊莱。 胜者为王，败者寇！ 虽然艾凯拉木此前名不见经传，治下的查德护卫队更像是一旅民团，武器简陋、训练懈怠、战斗力堪忧。 但在山海集团接手以后，通过实战化演练与模拟训练、健全后勤保障与装备支援、提高筛选考核标准等手段，人员素质早已今非昔比。 光从护卫队成员笔挺的腰板、凌厉的目光中，便可窥探一二。 艾凯拉木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吉卜伊莱见状，顿时明白了对方用意，别人想让他先开口，最好再说些卑躬屈膝的话。 若是放在以前，他压根不会犹豫，抬枪就敢把艾凯拉木给崩了！ 一个小小的查德护卫队统领，在他眼中，连正规的行伍训练和指挥能力都不具备，又哪来的勇气在他面前摆谱？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他今天不得不低头。 众目睽睽之下，吉卜伊莱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躬身问候道：“塞喝兰，尊敬的艾凯拉木先生！” “凯普里呢？” 艾凯拉木睥睨道，言语间毫不客气。 “艾凯拉木先生，这次的议和工作，由我全权负责。” 吉卜伊莱闷声回道。 他十分清楚艾凯拉木的打算，无非是想羞辱一番国王罢了。 “噢？看来凯普里还没认清现实，一丁点诚意都没有，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艾凯拉木摆摆手，像是在打发一条流浪狗，充满了傲慢和轻视。 饶是吉卜伊莱的养气功夫不错，仍然被气得愣在原地，六神无主。 他怎么敢！ 吉卜伊莱瞪着一双虎目，死死盯着艾凯拉木。 若非心中有所顾忌，他八成会扑上来，将其生吞活剥了。 “怎么？不服气？” “那咱们就继续打！” 艾凯拉木有恃无恐地厉声道。 陈先生提出的议和条件，按照常规流程，棉花国的高层必然会讨价还价，很难完美地执行到位。 既然如此，倒不如逼着凯普里再打一次，也好让查德护卫队借机扩大战果。 吉卜伊莱闻言，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打？ 他可没这份实力！ 但艾凯拉木摆明了不给面子，态度非常坚决，要么让凯普里亲自来谈，要么再打一场！ “艾凯拉木先生，国王陛下已经授权我处理议和事宜，我拥有最高的决定权，与我沟通并无丝毫的区别。” 吉卜伊莱强忍着怒气，耐心解释道。 “哼！” 艾凯拉木冷笑一声，随即直接掉头离开，把吉卜伊莱晾在了原地。 “贪婪的恶狗，愿真主使他早日灭亡！” 吉卜伊莱嘴角抽抽，暗暗咒骂道。 一月末的卡海伦，倒是温煦如春，但他的心却如同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窖里，只感觉浑身发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吉卜伊莱先生，我们回去吗？” 谈判团的成员，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道。 他们一行人直挺挺地站在太阳下暴晒，查德方面却视而不见，言明需要国王陛下亲赴营地，才肯开启议和谈判，留在这里也只会徒增笑料。 吉卜伊莱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忿忿不平地回答道：“回去！” 守在大门外的记者，看到吉卜伊莱领着下属，灰头土脸的向外走，不禁顿感疑惑。 仅仅只过了二十分钟，难道就谈完了？ 刚想冲上去问问，便被吉卜伊莱的随从蛮横推开，随后钻进汽车里扬长而去。 凯普里为了讨好山海集团，特意选了一辆大米电车，殊不知吉卜伊莱连正门都没进去，就被人赶了回来。 因此，当他听完助理的汇报后，立马暴跳如雷，把桌子上的水晶玻璃杯、黄金摆件和限量名表，疯狂地砸向地面。 “该死！我要他马上死！” 横行无忌的凯普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面对查德时，会受到此等侮辱。 “他不是想打吗！那就接着打！” 凯普里大声怒吼道，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陛下，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再与查德护卫队血拼，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啊。” 吉卜伊莱抬脚走了进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凯普里不管不顾，赤红着双眼，气喘吁吁地发泄着，房间的摆件顿时遭了殃。 无论是价值几万美刀的水晶杯，还是几百万美刀的名家画作，在他手中，都像垃圾一般，成了泄愤工具。 吉卜伊莱摇了摇头，自觉地退到一便，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凯普里有气无力的声音：“让外务司的人通知艾凯拉木，明天我会到场。” 事情终归要解决，拖着也不是办法！ 他唯有屈服，没得选。 大不了受点委屈，这笔账，他要永远记在心里，将来找到机会，一定会让亚斯米妮和山海集团百倍奉还。 “好的，陛下。” 吉卜伊莱应声答道。 另一边。 雾国广播公司、高卢晚报和PNN炮制的头版新闻，一经播出，顷刻间就抢占了全球热点榜首。 “艾凯拉木：让凯普里当面来认错！” “查棉争端大局已定，棉花国无路可走，吉卜伊莱的滑铁卢！” “盘点棉花国的巨大损失，议和或将开始！” “亚斯米妮：棉花国毫无合谈诚意，查德已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场博弈！” 一时间，搞得海外内的网友个个懵逼。 在他们的印象中，吉卜伊莱可是参加过两次圣战的老牌行伍大佬，也是灰洲大陆上，为数不多正面硬刚过欧莓强国的天赋级选手。 纵然年过七旬，但精神和体力仍旧保持的不错，万万不应该拉胯到这种地步吧？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原先弱小、毫无存在感的查德，竟会如此强势！ 强硬程度堪比漂亮国、啤酒国和毛熊国之流！ 令网友们不禁感慨，时代变化太快，让人捉摸不透。 —————— 翌日，晨曦初现，暖橘色的光芒铺落一地。 凯普里穿戴整齐，强打精神，与吉卜伊莱一同坐进汽车后排，径直朝着西南方向的营地开去。 窗外的太阳徐徐升起，悬在半空之上。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无声地垂落脑袋，脸色紧绷，不知在想什么。 吉卜伊莱属于第二遭，心态上比较平缓，这一次，竟还有闲心四处打量。 森严冷峻的“哨兵”战斗机器人方阵！ 沉稳凶悍的查德护卫队！ 狰狞恐怖的鲲鹏号空天母舰！ 上千架穿行不息的各式战斗机、轰炸机和侦察机，不断盘旋！ “如果是大洋彼岸的漂亮国来打这一仗，他们能赢吗？” 吉卜伊莱胡思乱想着，暗自评估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哧——！” 一阵短促的刹车声响起，他和凯普里同时抬起了头，长吁一口浊气，然后挺直腰板，迈向营地中心。 身后是几十名谈判团的工作人员，以及十多名精锐的贴身保镖。 在众人经过第一道安检时，便被卸下了所有枪械。 凯普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失去武器，就等于少了一份安全保障。 进到对方地盘，还不是别人砧板上的鱼rou，任人宰割吗？ 但他又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朝里走，希翼艾凯拉木是个讲武德的人。 没一会儿，他一连通过了三道门禁，方才来到腹地中央的一栋三层高楼之前。 不难看出，这里原本是卡海伦市郊的一座卫星城，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基本都躲进了市区。 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身穿一套藏青色的制式服装，乖乖站在一个华人青年和一名俏丽少女的身后，神态间尽是恭维和讨好。 “国王陛下，他就是艾凯拉木！” 吉卜伊莱小声提醒道。 凯普里微微颔首，主动迎了过去，欠着身子招呼道：“沙那马力古！” “上午好，凯普里陛下！” 张开越过艾凯拉木，接过话茬，淡淡一笑道。 他戴着一副莫斯Ai眼镜，与凯普里之间，自然不存在交流阻碍。 “亚斯米妮果然是个傀儡女王！查德真正的掌权之人，就是山海集团！” 凯普里心神一震，直接得出结论。 不过张开既然出面了，当然不怕暴露，以查德目前的实力，横扫整个灰洲大陆，仅需一些时间而已。 哪怕最强的希伯来国，也难以掠其锋芒！ 所以，又何必藏着掖着？ “张先生，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要郑重地向您道歉，议和之事，我绝对怀揣着极大的诚意，以及对山海集团的敬意……” 凯普里侃侃而谈道，言语间极度谦卑。 “坐下说吧。” 张开轻描淡写道。 接下来。 众人走进一间高达两百平米的偌大宴会厅，然后依次落座。 张开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两边分别是阿丽塔和艾凯拉木。 地位一目了然！ 凯普里心里明悟，知道和谈的关键就在张开身上。 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张先生，贵方提议的条件太过苛刻，能否有些转圜的余地呢？” 张开轻轻一笑，平静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随和之意，就在凯普里以为可以商量的时候，张开‘唰’地一下拉下脸，硬气地回怼道： “条件只能往上加，但凡敢减一分，我的人就要向卡海伦前进十公里！” 凯普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尴尬地搓了搓手，重重呼出两口闷气，方才勉强缓过劲来。 可恶啊！ 他恨恨地骂道，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张开会当场宰了他。 之后的三天，和谈工作进展地非常‘顺利’。 张开步步紧逼，寸缕不让。 凯普里最终一一应下，并在《查棉-卡海伦议和草纲》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换而言之，若是将来他不能将查德从地星上彻底抹除，他便是棉花国在二十一世纪后，最大的罪人！ 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1000亿美刀的赔偿款！ 六座石油矿、三座金矿、两座银矿和十七座贵金属矿！ 纳尔赛水库使用权等！ 一共十五条细则，把棉花国安排地明明白白！ “查棉谈判现场画面持续三天，凯普里含泪卖国！” “重磅消息！北灰霸主之争宣告落幕，查德晋升为灰洲强国之列！” “‘鲲鹏号’空天母舰，一战显威！” “漂亮国航天司对外宣称：将于2019年2月1日，启动空天母舰的研发计划！” 闹得沸沸扬扬的北灰之乱，终于落下了帷幕。 对查德人来说，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对棉花国而言，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羞辱，此后的几十年间，痛苦还会长久伴随他们。 受到打击的欧莓各国，皆然被空天战舰的威力所震慑，纷纷埋头投入到了大型航空武器的研发当中！ 与此同时。 庐城的一间中档酒店包厢里，几十个来自科大的高材生，在毕业四年后，再次聚在了一起。 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喝得面红耳赤。 突然，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喊道：“宋晴晴，你前男友跑到灰洲当军筏了吗？我发了一张图，上面有个人，跟张开有七八分相像。” “天呐，他竟然在查棉议和的现场！” “什么？张开都混进高端局了吗？” “汤峪柱，你跟老张的关系最好，这张照片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是啊！说好的四周年聚会，他也不肯来！” 宋晴晴脸色一变，立刻就不高兴了，张开这个狗渣男，当初为了和她分手，可是把她恶心坏了。 她之所以答应参加同学会，也是因为张开不来。 没想到，还是有些没眼色劲的人，偏偏提及此事。 “是个屁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张开是夸父能源的电气工程师，这个人估计只是和他长得像而已。” 柱子撇撇嘴，笑着说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张开在灰洲干什么，毕竟张开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其他人见此情形，打着哈哈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宋晴晴下意识地点开群聊图片，接着放大原图，她跟张开相恋多年，朝夕相处过无数个日夜，比任何人都要熟知张开的长相。 眉眼间的黑色小痣如出一辙，就连位置也一模一样。 “柱子，你老实告诉我，张开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她沉吟片刻，悄悄给汤峪柱发去一条简讯。 —————— 千里之外的山海宫。 陈河宇躺在窗明几净的阳光房里，惬意地晒着太阳。 站在一旁的‘莫斯’，缓缓念着山海集团各家子公司的年终财务报告。 “……山海微电年度总营收为2065亿美刀，其中87%来自芯片产品和前后道的设备销售产出，13%来自软件和专利授权收入。 总支出为438亿美刀，其中50%用于采购成本，35%用于员工薪资和福利，10%用于广告和市场推广，5%用于其他支出……” “2018年末的总资产为4680亿美刀，其中有63%的资产是现金和现金等价物，25%的资产为固定资产，12%的资产是无形资产……” 陈河宇双眼微闭，所有数据只需‘莫斯’念上一遍，就能牢牢记在脑海中。 一年1000亿华币的工资，尽管有35%的支出用在了晶圆工厂和芯片生产基地的员工上。 但余下的资金包，仍然令8000多名工程师的人均年薪，一度达到了800万华币以上。 人人都能过个不错的肥年！ 山海微电的举措，让华国年轻人明白了一个道理：搞基础科学、搞尖端研发，也能实现财务自由。 当网红，拍戏唱歌，不再是普通人追求的主流。 搞钱才是第一位的奋斗目标！ 半晌过后，陈河宇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旋即朝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