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原烽火（六）

    颍川郡，在雒阳东南五百里。它下辖十七城，户二十六万三千四百四十，口百四十三万六千五百一十三。郡治阳翟，相传是上古大禹所都，它的南边有钧台。禹死后，他的儿子启继位，在首都阳翟钧台举行盛大的宴会来招待众多的氏族部落首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夏朝正式确立。

    其余十六县为阳城、轮氏、郏县、父城、颍阳、襄城、昆阳、舞阳、定陵、郾县、临颍、颍阴、许县、新汲、鄢陵、长社。其中颍阴在噀水中游的东南岸，其西北有岸亭、狐宗乡，传说为古狐人居住之地；东面是许县，北面洧水边上是长葛，汉兴后在其南部四时祭祀的社中大树暴长、如接云端，卜者云此树有神仙居住留连，于是改名长社。

    颍川之地又称禹州，自夏朝时便是民丰物阜，特殊的历史背景与悠久的文化熏陶，自然而然地使这片土地成为孕育出无数优秀儿女的沃土，少典、许由、大禹、夏启、太康、仲康、少康、吕不韦、张良、晁错，一个个名垂华夏的历史人物从这里走出。到了东汉，光武帝依借地方豪强势力统一天下，故对地方上的统治比西汉时弱了许多，门阀大族初步形成，荀、陈、韩、赖等姓人才辈出，成为望族。

    所以，当朱隽等人为兵败之事苦恼，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上奏朝廷时，我却在盘算着到哪招贤纳士：徐庶，杀人逃跑了没有？荀彧、荀攸在哪当官？不管怎样，颍川荀家是一定要去拜访的。钟鹞听说在京师当廷尉，郭嘉好像还是小屁孩，还有陈群。。。。。。

    “华安，汝看此次兵败该如何上奏朝廷方为稳妥？”朱隽的问话把我思绪唤回现实中来。这个朱公伟倒也是个直率人，被我率军救出后一改以前对我的偏见，几次要约畅谈，很快就彼此混熟了，于是日常称呼也就不再称呼官名了，直接叫我的字。我问言思咐片刻道：“回大人，某以为当如实上奏。”

    “万万不可！李将军，汝有所不知，此次出兵非止扫平叛贼，亦为吾等清流之士与十常侍等阉宦之争。公卿大夫同心协力共为建议方使得皇上颁下赦书尽弛党禁，凡从前坐罪被徙诸徒，一体放还，赵忠、张让等嫉恶已久，焉能放过此事？某非惜死，只恐朝中公卿为吾等牵连祸结，果如此，则大汉社稷危矣！”荡寇将军桓冲忍不住出言阻止道。

    护军司马傅燮皱眉道：“只是若不直言上奏便是欺君之罪，一旦为朝廷查知，罪名更甚！”他是北地灵州人，那里民风淳朴，他又自小就读圣贤书，故对说谎欺诈比较排斥。

    我笑道：“吾说据实上奏，其要有二：一，延时上奏；二，何者为实？”

    “噢。。。，华安，汝且细说一二！”朱隽关切地询问道。

    “其一，此次出征乃是左中郎将皇甫大人与朱大人一齐进兵，朱大人这支军与贼小战不利，而皇甫大人主军尚未赶至，于理此次不过是先锋试探，并非正仗。其二，此次吾军虽伤亡过半，然某料黄巾贼精锐折损当三倍于我，实力大衰。如此看来，乃是吾军获胜，虽退实进，待吾军与皇甫大人合兵一处，旬日内必破波才贼军。”

    “善！度辽将军所言末将深以为然，请右中郎将大人纳之！”校尉陆纤赞同道。大帐内其它将佐也纷纷随声附和。

    朱隽听罢，沉吟半响，他心里明白，我说的这一切不过就是要争取战胜黄巾贼的时间，只要下次打个大胜仗，前次兵败便可轻轻抹去，为自己，为同僚和下属保住性命和官爵。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便依李将军所言！”

    雒阳，东汉的都城，它是在西周或周城和西汉雒阳城的基础上扩建而来，新城墙和城门建于光武帝建武十四年。城的平面形状虽不甚规整，但大体上呈长方形，自东至西宽度约有6里，自南至北约有当时的9里，故又称“九六城”。东汉洛阳城内的宫殿分为南宫与北宫。南宫在西汉时就已经建立；北宫于东汉明帝时营建。北宫的东面还有永乐宫，西面有濯龙园（皇家花园），东北角有太仓、武库。城东部是贵族住宅区，有步广里、永和里。全国最高行政机构三公衙门在南宫的东面，工商业区位于南宫之北，以及东郊和南郊，城南还有太学、明堂、辟雍、灵台。

    今天，灵帝心情很是不好，因为豫州刺史王允奏报十常侍中有人与黄巾乱贼勾结，密谋反叛朝廷，其文言之凿凿，并附有查得的证物口供。灵帝大怒，将弹劾文书掷于张让等人身前道：“汝等常谓党人欲危社稷，凡经查实，须概令禁锢。今黄巾作乱，党人皆为国所用，殚精竭虑，汝等反敢通贼，应斩与否，可令汝等自说！”诸常侍连忙跪下，叩头流涕道：“这都是王甫、侯览等人私自所为，臣等确实未知情，不查之失，还请皇上开恩！”

    灵帝见他们哀求的情状，想起当年他们辅助自己登上大位的功劳，自己曾说：“张常侍（张让）是我父，赵常侍（赵忠）是我母”不禁心中一软，谕令他们起身；只将封谞徐奉两人，下狱治罪。张让等躲过一劫，心中仍是不太安稳，聚在一起商议半天后，决定在此风云变幻、大势难解的当口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于是他们各自诏还京外子弟，不再让其担任官职，减少与地方官吏和十家大族的摩擦。

    灵帝见张让等人所为很是顾全大局，于是想要温语慰留，叫他们安心守职。偏偏同是中常侍的吕强看不过去，劝灵帝速惩逆党，毋再养jian，灵帝这才诛封谞徐奉，其他人就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前司徒杨赐，复起拜为太尉。灵帝忧心战事，传召杨赐入宫问队，在商及讨贼事宜时，杨赐进言说欲禁外寇，就应当先黜内jian。灵帝一听便一肚子不高兴，心说：“你们是不是都串通好了的呀!一个又一个，不停地在朕耳边聒噪，无非是要朕严惩十常侍。难道十常侍中，竟然一个好人都没有吗？只有你们才是大忠臣？”

    于是灵帝找了个借口，说是杨赐曾为司徒，没有及时发现并上奏太平道反情，致使黄巾之乱闹到如此之大，将赐免官，改用太仆邓威为太尉，并罢去司空张济，特遣大司农张温为司空。随后又诏饬三个中郎将，限期平贼。

    这时波才军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大胜之后威名远扬，很快又招得数万青壮从军，而且在我和朱隽的右路军刻意的回避下，他们顺利地渡过噀水，重新占据并控制了颍阴，当地豪强大族不得不逃到许县、新汲以躲避兵灾。波才与彭脱一商议，觉得朱隽军已不足为虑，只要再击败皇甫嵩便可进兵司隶，与其它几路义军会师洛阳。

    于是他们决定并分两路：主力六万人仍由波才率领，进攻皇甫嵩；余下的二万余人由彭脱带领围攻许县、新汲以护翼新占领区。

    皇甫嵩接到朱隽传来的兵败报告时刚到苑陵，离我和朱隽军还有约一百二十里的路程，他当机立断，率领骑兵与车兵七千余人先行，将步兵万余人与辎重抛在身后，只用四个时辰就赶到长社，随后又马上投入对波才军的阻击战，护卫我和朱隽军退至新郑休整。要说皇甫嵩不愧是名将，他平常都把军队的开进速度控制在一日五十里，按后世的度量估计也就四十余里的样子，所以将士们每天都能保持充足的体力，进攻命令一旦下达，无论步兵、骑兵都能迅猛的投入战斗。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在与朱隽分配兵员时以曾任北地太守的缘故多要了一些骑兵，将西北赶来驰援的骑兵大都纳入自己帐下，说是自己对骑兵使用较为纯熟一些，为防朱隽多心，就把自己的爱将傅燮拨给对方以示公平。由此观之，皇甫嵩精明而不失厚道，让我对他的敬重又增加了几分。

    黄巾军前锋由吴樵率领，手下主要将佐有余大牛和裴元绍，总兵力三万人，装备有强弩三千张、弓二千张、盾四千个以及刀矛剑戟和铠甲。这真是鸟枪换了炮，而且黄巾军对官军大型战车的印象深刻，把缴获的统统推了过来，边打边走，波才又率领另外三万主力紧紧跟在后面，使得皇甫嵩一时找不到好的破敌之策。

    为了减少伤亡，保存实力，皇甫嵩决定暂时避开黄巾军的锋芒，示弱于敌，退保长社，固守城池以消磨波才军的力量和锐气。波才等人不知是计，乘胜进围长社，皇甫嵩婴城拒守。

    这时皇甫嵩全军不过七千，长社城高不过三丈余、周长不过七里。城上众军士俯瞰城下黄巾军，只见二里到五里距离上一片黄色的海洋，估摸一下，足有六七万人，众人不由得相顾失色。皇甫嵩见状先分派亲信干将把手各个城门，动员城内百姓协助守御，男丁编列，妇孺造饭；接着召集众将兵道：“黄巾贼的气势看起来虽然很大，但他们都只是刚从田里爬上来的泥腿子罢了，怎能比得上我们官军骑兵？众将士切莫心急，本将自然有计打败他们，汝等只需一切听从我的号令，严密防守，沉着应战，等待时机，一举消灭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