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三国白门楼演义在线阅读 - 第十八回 斗将斗兵又斗智

第十八回 斗将斗兵又斗智

    且说当天夜里,眭固率众文武盛情款待吕布。酒至半酣,吕布目视眭固左右,挽着眭固的肩膀,低声问道:“白兔兄,不知将来有何打算?”

    眭固遂吩咐众人散去,长叹一声,说道:“奉先兄,现在就你我二人,俺们也不搞文绉绉那一套。你问我有什么打算?如今这世道,天下大乱,我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只能找个诸侯投靠,但愿能保得后半辈子太平。”

    “白兔兄,真是痛快人。那你打算投靠谁?”

    “袁本初四世三公,如今坐拥四州之地,名动天下,实力最强,我想投靠他,你觉得怎么样?”

    吕布摇了摇头,说道:“不怎么样。一则袁绍爱慕虚名,看重出身。你是黑山贼出身,人家四世三公,从骨子就瞧不起咱们。如果你投奔袁绍,他不但不会重用你,而且还会打压排挤你。就像当年我投奔袁绍,袁绍只是利用我的勇猛攻打黑山军,过河就拆桥、翻脸不认人,还派人暗杀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投靠呢?二则袁绍好谋无断、犹豫不决。假设你此时投奔袁绍,一旦曹cao派兵来攻打你,你觉得袁绍会派兵来救你吗?我敢断言,绝对不会。袁绍做事向来婆婆mama,像个娘们,虽然他的谋士里有人会建议发兵相救,但等袁绍想明白应该出兵时,恐怕你早就城破身亡了。更何况袁绍现在正与公孙瓒对峙,根本顾不上你。三则袁绍外强中干、外宽内忌。袁绍根本不是成大事的人,目前貌似强大,但手下文臣武将勾心斗角、离心离德,长远来看,袁绍将来必败于曹cao。假设你万一侥幸活到那个时候,难道你还要再投降曹cao一次吗?”

    眭固听吕布这么一分析,觉得确实有道理,问道:“那你的意思,莫非让我投奔曹cao?”

    吕布哈哈大笑道:“白兔兄,我可没这么说啊!投奔曹cao,更为不妥。一则杨丑本是曹cao的心腹,你杀了他,曹cao还能容你吗?即便曹cao暂能容你,以后会不会谋害你呢?二则曹cao生性多疑、为人狡诈,和他打交道,得加一万个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葬身虎口。三则曹cao野心极大,更甚于王莽,如果不出所料,恐怕将来难得善终。假设你投奔曹cao,即便没有被他害死,一旦曹cao篡逆事败,你岂不也被牵连九族?”

    眭固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真是无路可走。急忙问道:“奉先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吕布淡然一笑,说道:“白兔兄,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如今形势,还有三条路可走。一则投奔其他诸侯。本来投奔江东孙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河内夹在袁绍与曹cao的地盘之间,插翅难飞,即便想投奔其他诸侯,也没有可能了。二则自己割据一方。但野王郡,是一块死地,北有太行山隘,南有黄河天堑,西有中条横亘,东有袁绍虎视。况且白兔兄兵微将寡,既无经天纬地之谋臣,亦无横扫千军之虎将。想要割据,实在是难呐!三则另谋出路。”说到这里,吕布有意停顿了一下。

    眭固听得浑身直冒冷汗,急切地问道:“奉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吧,我该怎么办?”

    吕布拿起酒坛,先给眭固满上,又给自己满上,笑着说道:“白兔兄,来,干!”两人一饮而尽。吕布接着说道:“白兔兄,先别急!张杨和咱们俩,真是难兄难弟呀!你想想,我的境况,比你还惨,我又能去哪里呢?”

    “对呀!奉先兄,就像你说的,河内就是一块死地,你能去哪呢?”

    “白兔兄,为今之计,你我唯有重上黑山。”

    眭固一下子脑子不够用了,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我好不容易变成官兵了,现在又重新落草?那不是造反?将来哪有安生日子过呀!”

    吕布轻松地笑道:“哈哈哈,白兔兄,别激动!重上黑山,不是我们去当贼寇,而是我们去招安黑山军。那里,还有近百万受苦受难的父老乡亲,等着我们帮他们洗去造反的罪名。俗话说,‘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此事成功之后,我们既救百万父老于水火,又有功于朝廷,更为大汉保住国本。到时,你如果仍只想安度余生,必可封妻荫子,坐享荣华富贵;我还想到漠北做‘龙城飞将’,你要是愿意,不如咱们一起去呀?”

    眭固显然被这个大胆的计划惊呆了,想了想,要是能干成这等大事,真是大功一件,何愁没有前程。只是,这可能吗?张燕凭什么听我们的?于是便问道:“奉先兄,好是好。只是,这能行吗?”

    吕布反问道:“敢问白兔兄,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眭固想想,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无言以对。

    吕布知道,光讲道理是不够的,还得秀秀肌rou,说道:“白兔兄,你所顾虑的,是张燕凭什么听我们的。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奉先兄,怎么个赌法?不妨说说。”

    “敢问白兔兄,假如两军对阵,靠什么取胜?”

    “无非精兵强将,再加上智略计谋罢了。”

    “说得好!再问白兔兄,何谓精兵?何谓强将?何谓智谋?”

    “眭某是个粗人,你这一问,我还真答不上来。在眭某看来,能够以一当十、有进无退,就是精兵;能够横扫千军、万夫莫敌,就是强将;能够料敌于先、随机应变,就是智谋。奉先兄,你认为呢?”

    “白兔兄,太谦虚了。你这几句话,字字珠玑,十分精辟啊!”

    “奉先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只是,这与打赌有什么关系?”

    “刚才白兔兄也说了,要打胜仗,无非依仗精兵、强将、智谋。如果说,我们具备这三个条件,是不是就完全有可能招安张燕呢?”

    “真要是这样,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白兔兄,如果我说,我已经拥有这三个条件,你可敢赌上一赌?”

    “奉先兄,敢问怎么个赌法?”

    “无非斗兵、斗将、斗智而已。这斗兵,我麾下挑选一百精兵,你麾下挑选一千精兵,双方对阵,战至最后一人,即分胜负。当然,为避免伤了和气,持木械即可。这斗将,我麾下选一名将领,你麾下选五名将领,以一搏五……”

    吕布还没说完,睦固就打断道:“等等,奉先兄武功盖世、天下无双,莫说五人,即便十人也不是对手……”

    吕布接过话茬说道:“白兔兄放心,我不能亲自上场的,由我手下将领上场,如何?”

    睦固说道:“这还差不多!这斗将,睦某也同意了。那斗智怎么斗?我睦某虽然愚钝,但也知道,我手下并无智谋之士。”

    吕布笑道:“这斗智,就不需要人上场了。我说两件料敌于先、未卜先知的大事,一个月内即可验证。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前,还望白兔兄能守口如瓶。”

    睦固说道:“奉先兄放心,我睦某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好!吕某相信白兔兄的为人。这第一件事,预计一个月内,公孙瓒兵败身死的消息即将传来。而且,袁绍必定是采取挖掘地道的计谋,攻破公孙瓒的城楼,公孙瓒自知必败无疑,引火自焚。这第二件事,预计一个月内,曹cao将兵临城下,北渡黄河,攻打河内。而且,领兵将领必定是曹仁、史涣。”

    睦固听到这两个预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简直难以置信,惊得合不拢嘴。好半晌,才问道:“奉先兄,这些都会是真的?”

    吕布哈哈大笑:“白兔兄,你不信?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睦固心想,吕布个人武艺天下无双,如果又有精兵强将,还有未卜先知的智谋,那这天下,还有谁是对手?说不定,招安黑山张燕也是手到擒来的事。于是,豪气一笑,说道:“赌就赌!真要是你赢了,那我就跟你混。”

    吕布笑道:“这斗兵、斗将,明天上午就可进行。如果我输了,我率全军投靠你,我在你手下当个百夫长,到时你想投靠袁绍还是曹cao,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你混。如果你输了,我们就要着手准备招安黑山军的事,我需要在河内招募一些兵丁,钱粮等一应之物,我自己筹集;当然,你也需要训练士兵、筹集粮草,做好撤离河内的准备。这斗智,一个月内可见分晓,如果我预言错了,我率全军投靠你,我跟你混。如果我预言对了,那时候时间也来不及了,曹军都打到城下来了,你跟我混,咱们一起北上黑山。如何?”

    睦固心想,如果斗兵、斗将自己都输了,那就说明,以吕军的战斗力,吕布即便不跟自己打招呼,在河内募兵,自己也根本无力阻止,何况人家在极度缺钱缺粮的情况下,还送给自己三百两黄金,那可是他一半的军费呀!吕布之所以提出打这个赌,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岂能如此不识抬举。至于斗智,如果真的一切都如吕布所料,吕布岂不是就是活神仙?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这样的主公,趁他现在兵微将寡赶紧投靠,将来还能念自己这份情义;要是投靠晚了,就凭自己这两下子,想沾边都难了。睦固略一沉思,颇为豪迈地说道:“奉先兄高义,睦某心领了。就按奉先兄说的办。只是有两点,如果斗兵、斗将你赢了,我送你黄金五百两,粮草一万石,募兵所需物资,定当尽力协助;如果斗智你赢了,我奉你为主公,愿效犬马之劳。”

    吕布、睦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人商议既定,已是未时,相互别过,各自吩咐手下将士前去准备。

    次日上午,陈宫留守大营,高顺、张辽、徐庶率领一百名“陷阵营”老兵,列着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野王郡。在距离城门一百步时,徐庶做了一个手势,百名将士齐声吼道:“虓虎下邳陷牢笼……”那气势,不亚于千军万马。接着,徐庶又做了一个手势,百名将士齐声高唱:“狼烟起……”连续唱了三遍。来自后世的吕布当然知道,好歌之所以经典,就在于不管你听没听过、会不会唱,只要这个旋律一起,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哼哼,引发广泛共鸣。这首《精忠报国》,正是这样的经典,睦固手下的将士,听着听着,嘴里不自觉地跟着哼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共情,恨不得自己也加入那个方阵,放声高唱。

    此时,吕布、睦固早已来到城楼观战。吕布看着将士唱歌,微微颔首,感觉唱得很不错,基本没有走调。睦固则是开了眼界,第一次听到这等嘹亮军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等虎狼之师,大赞吕布治军有方。接下来,按照约定,先斗将。吕布说道:“我手下有三员大将,甘宁、张辽、文聘,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文聘另有要事,甘宁、张辽都来了,白兔兄,这两人,你指定谁上场就谁上场。”睦固看甘宁一身匪气、满身横rou,估计不是善茬;再看张辽,儒雅白净、身材匀称,便选中张辽,派魏明、丁凯等五员大将上场。结果当然没有悬念,不到一百回合,张辽胜出。

    接着又斗兵。睦固精心挑选了一千名士兵,与高顺率领的一百名“陷阵营”老兵对阵。以木制刀具代替真刀真枪,刀尖上涂有刚刚调制好的黑漆,哪位士兵被击中要害,即为牺牲,自动离场。结果也没有悬念,睦固一千名士兵全部离场时,“陷阵营”还剩三十多人。

    目睹这两场比试,睦固对什么叫作精兵强将有了全新的认识。虽然打赌输了,但他一点也不沮丧,反而隐隐希望第三场斗智也会输,这样的话,将来跟着吕布混,前途一片光明,省得自己整天愁眉苦脸、担惊受怕了。当下,便豪气地说道:“奉先兄,睦某输得心服口服。”吕布假装谦虚一番。随后,睦固即命将士给吕布军营送去黄金五百两、粮草一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