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间起步通往炼狱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荒凉的土地上只有两道身影在朝着北面踽踽独行，冷冽的寒风吹的两人瑟瑟发抖。不时响起的凄厉鹰号更添三分孤寂，但也指明的前进的方向。 “咱们要去哪？这都走了大半天了。”贾左振跟在余声的后面，神情疲惫，见余声没有回复，紧跑两步凑到余声的前方，面对面倒退着边走边问。 “我也不问你怎么把我拉到这个鬼地方的，但你起码得告诉我咱们去哪吧？” “你不用跟着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余声拄着一根地上捡的枯树枝当做拐杖节省着气力。 “不跟着你，我怎么办？你这学生可不是一般人。”贾左振一脸对超凡力量的求知欲。正是因为余声显露的不一般，贾左振才没有当即翻脸，现在两眼一抹黑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但之后如果有机会，贾左振也不介意送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子下去。 突然，倒退行走的贾左振被地上的一物绊倒在地，摔的人仰马翻，他气的抓起那物作势欲砸出气，低头一看，却是惊起一身冷汗。 那是个已经风干的人头，被贾左振踩过后更是下半颚破碎，但还是能看清上半部分空洞的眼眶以及与骨头相连的皮rou。 低声骂道“晦气”，一脚踢飞了出去，用力过猛重心不稳，又是摔倒在地，这回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贾左振陷落半米左右的深坑，慌乱之下扒着土就往上爬，未曾想爬动之余从土里翻出了一堆人类的尸骨，血色渗透在土壤里，其中白蛹密布，味道直奔鼻腔，熏人作呕。 贾左振此人就算再怎么穷凶极恶，也是生在红旗下，处在新时代的公民，有生之年哪里见过这个场景，手脚发软差点没爬上来。连续几下翻滚到一旁，浑身颤栗，喘着粗气。 而之前早就闪在坑洞一旁的余声蹲下身子拿着树枝扒拉几下，环视着这处死人坑，直径大概也就10多米，不知道有多深，但表面露出的却是惨不忍睹的一番景象。 余声发现这里掩埋的基本都是女性，因为草草掩埋的原因，露出的身体可以看到大多头尾交叉，杂乱的纠缠在一起，观察尸体的腐化程度，余声心中明了这些人被掩埋的时间并不太长，至于这些尸体为什么全都缺筋少rou，光剩骨头，诸位看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经受了这么一遭，贾左振戒惧之下警惕起来，没有人是傻子，通过尸体上的服饰的边角也知道自己现在在不在地球还是两说，未知的东西虽说有恐惧，但自己回去本来的世界又能如何，最少也是个死缓，那还不如跟着这小子看看情况，拿定主意后贾左振更是紧跟在余声身后随之加快了步伐。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光是余声看到的死人坑就不下7.8个，死状不在过多累述，反正身体残缺，没有一具完整的。 这么大规模有组织的的行动，余声心中早有决断，必定是大军过境，削皮剥rou以作军粮，这个时期的历史自己了解的并不是太多，无法推断出具体时间的节点，当前最主要的还是找个活人问问情况。 这里之前既然作为战场，肯定距离人烟还有距离，只希望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即便余声常与黑暗为伍，也不能代表他喜欢在夜色中摸黑前行。 也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多久，傍晚前两人终于见到了一个村落。说是村落，也不过是7.8间房子挨在一起罢了。 这里到处散发着遭受战火侵袭的痕迹，外面看着稍好一些的草房都被燃烧殆尽，只剩下骨架苦苦支撑，估计风大点吹过就会全部坍塌，估计要不了几年就会化为上好的肥料融进土里。 “去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活人。”余声指了指村落的后面示意贾左振从后绕过去，自己则正面走进最外围的茅草屋。 借着外面燃烧的火光，里面一眼看尽，除了土块和石头什么都没有，地上仅有的草席也是破破烂烂。几块烧黑的石块可能就是原主人的厨房了。 跟贾左振一会合，剩下的几间基本也是一样的情况，余声皱起了眉头。 降临这个世界差不多4个小时，截止目前什么食物都没有找到，这还好说，真正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水源。来的时候路过的地表干燥松散干旱成菱形，这是长时间没有降雨才形成的。看植物的种类和分布，气候寒冷、干旱少雨，水分的年蒸发量大于年降水量，这是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而我国北方大部分地区都属于这种气候。 村落外，余声旁腿坐下暗暗思量，自从知道了此时属于十六国时期，一路上就在思考自己选择向北走不知道对不对。 现在不知道具体哪年，但最简单的趋利避害应该是选择南下，毕竟这也很好分析，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国时期太多汉人英雄的陨落，导致汉人伤了元气，八王之乱同期，几百万胡人进入中原，几乎占据了整个北方大地。 汉人衣冠南渡，去往江左的汉人偏安一隅还有活路。但在北方的汉人却堪称被黑暗所笼罩，不要说基本的温饱问题，连生存都是奢望。汉人如同牲畜，胡人肆意残杀汉人如同杀鸡宰牛一般。 可余声对历史上的东晋实在是没有好感，在北方大地被北方和西域多个胡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时，五胡乱华时期的东晋在做什么？东晋代表的是皇族和侨流士族、吴姓士族利益，他们偷安于江左，对中原战乱的京都洛阳及长安流亡政权作壁上观，不但无心发兵挽救中原汉族江山，反倒南方士族与如丧家之犬逃去的北方士族内斗不止。 自己这次来也不是过来旅游的，顺应大势做出一番事业才能在离开时获得世界意志的认证，自己得到更多的世界本源才能强化自己，重新去往自己的王座。 再一点，北方这边割据势力常年征战，自己可能更容易出头，去往江左恐怕开局更难，余声依稀记得书中记载南方士族没有骨气，反倒对旁枝末节纠缠不休，就连士族之间说话都有讲究，相互之间通婚都必须严格衡量门第的高低，自己这莫名出现的不明人士恐怕连出仕的选择都没有就被PSAA掉了。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余声抬头看天，想着首要还是先解决一下生存的问题，去哪弄点水喝，口渴可是不好忍。这时候不禁怀念起自己上台改革后给时空穿越者配备的的储物空间，这玩意儿要是在就好了。 “砰，砰。” 思索之间，几个野果子从空中掉到自己的怀中，余声辨明声音，偏头看去，漆黑的夜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倒是听见了翅膀扑腾的响声。那似乎是几只鸟给自己带了几个果子，这是给自己解渴用的吗？ 自从坐在那个座位上，余声从不轻动，毕竟自己的力量太过强大，随意降临会对治下的世界本源造成无法磨灭的伤害，没想到这次恢复常人状态降世还能享受到这种气运主角的特殊待遇。 余声心情好了一些，拿着野果子随手在T恤上蹭了蹭塞进嘴里。 嗯，水多，味道还有点甜，真心不错，这可是提前了一千多年才能品尝到的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 感觉到一束目光的余声转过头，贾左振眼巴巴的舔着嘴唇看着余声，余声想了想，留下一个其他的都扔了过去。非是圣母，之后还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贾左振三俩下就把几个野果子吃的一干二净，然后继续可怜巴巴的问道。 “这跑断腿消耗不小，这几个果子哪能顶饿，你从哪摘的，我再摘几个去，我给你也带几个。” 余声指了指天。 “上面掉的。” 贾左振一脸无语，满脸不信却也不敢翻脸，直勾勾的盯着余声的一举一动，想要看个究竟。 余声也没有管他，想着野果子是吃了，但如同贾左振说的没吃的也不行，去哪里能找点吃的。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原本坐着的贾左振一个跳起弓身，警戒着发出沙沙声的方向也不忘向余声喊道。 只见地面上一道灰色的影子速度飞快的向余声冲来，在距离余声两三米的地方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那是撞在了地上凸起的石块上。 呃，余声定眼一瞅，原来是只兔子，不知道怎的大晚上不睡觉在这跑酷，一不留神出了事故，把自己给交代在这了，这兔子脑袋都歪了，眼看是没救了。 这，难道也是世界意志对自己的讨好？ 贾左振凑前两步揪着兔子耳朵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余声。 “这也是你弄的？小哥，你这是气运滔天还是你的特殊本事啊。我有点相信之前的果子是天上掉的了。” “随便你想，这玩意儿你拿去收拾一下吧。”余声摆了摆手，示意莫要多说。 “我倒是会，但这天当被，地当床的地方，你让我去哪收拾呀？”贾左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难的说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余声野外求生能力当然也有，但让他堂堂万界之主弄这个，小伙子你想什么呢，万界之主的尊严岂容亵渎，而且这还是给别人弄吃的，谁吃谁弄，爱弄不弄，爱吃不吃。 余声默不作声，没有动弹。 片刻过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奴会，吃的，换。” 贾左振赶忙回头向说话的地方看去。 一个佝偻着身子，身高不到一米的生物就在贾左振身后两三米的地方。 “我靠，这是个什么东西？”惊慌之下，贾左振扔掉手中的兔子，一手抓起地上的石块作势欲砸。 “住手，”余声出声喝止道。 早就发现有人靠近，原本想看看到底什么目的，没想到过来之后看到兔子居然先露了行迹。 “孩子，你过来。”余声招呼着那个发声的孩子走到近前，孩子拨开半米来长的头发，露出瘦削的脸颊，身上捆扎着各种草皮和破布烂麻没有个人样，才引起了贾左振的戒备，听到余声的话小孩儿反倒后退几步。 “奴疫，有病，不能吃。” “别怕，我们不吃你，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待会儿把兔腿分给你。” 也许是余声的样子看起来比贾左振和善了许多，没有那么凶横，那孩子想了想略微靠近了几步，但还是随时保持逃跑的姿态，有些像猫准备跑时提前抬起一条腿的感觉。 “你知道现在的大王是谁吗？”余声估计这孩子可能不会知道现在的年号，对当权者可能会了解一点。 听到余声的话，小孩子迷茫的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附近的城镇叫什么吗？” 小孩儿依然摇头。 “你这学生是不是傻，你直接找这孩子的大人不就知道了吗？”贾左振听了俩句，不耐烦的说道。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朝着小孩儿走去，之间吓一跳丢人了，这一个小屁孩自己有什么害怕的。 贾左振的靠近和问话让孩子犹如惊弓之鸟，迅速朝身后空地逃去，连蹦带跳四肢并用。速度飞快，余声估摸要不了几秒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孩子跑了，再想找个人问话不知道还得等多久，无奈之下，只能出手，手中的树枝脱手而出，犹如标枪一样扎在了孩子腿上的麻经上。 那孩子跑动中受此一击，摔倒在地上，被紧随其后的贾左振拽着头发一把提了起来，不断弹跳挣扎，贾左振一巴掌拍在孩子的脑袋上。 “跑什么跑，兔崽子，有本事你再跑。” 回来一把扔在余声面前，一脚踩在孩子后心。 “你有话继续问，放心，在我手上他跑不了。” 余声略有些无语，唱黑脸的人有了，逼着自己唱白脸呢。 “放开吧，咱俩看紧点，跑不了。”余声俯身扶起孩子。 “你别怕，他不会打你，也不会吃你，待会儿请你吃兔子。” “我这还有其他吃的，待会儿让你吃饱。”余声语气轻柔，如同谦谦君子，温婉如玉。 可能是余声的表现太有迷惑性，小孩儿停止了挣扎，近距离看，余声发现这孩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骗，兔子，有。”小孩子一摊手双手掌朝上，手中空悬，又说道。 “没，吃的。”余声一看就懂了，这孩子意思是兔子有，其他吃的没有，认为自己再骗他。这怎么可以，万界之主从不虚言，何况还是对着一个孩子。 但现在的情况让余声犯了难，正考虑怎么圆话时，砰砰砰，3只不知道品种的飞鸟从空中俯冲落地，径直摔死在余声的脚下。 这食物不就有了吗，余声从贾左振和这孩子的眼里看到了震惊，这不可思议的场面贾左振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惊奇。 “这不就是吃的吗，好好回答，让你吃饱。”余声细声细语的说到。 “诺，奴跟，走。” “你要跟着我吗？”余声一听就明白了，这孩子是流浪久了，看到余声得到食物的一幕，想着跟着自己以后就不怕饿肚子了。 “可以，把你看到的都说说。”余声恻隐之心发作，决定收下这个累赘。 在余声的允许下，小孩子捡起地上的死鸟和兔子，用一直藏在手上的锋利的石片熟练的剥皮剃rou，贾左振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下来。这小子刚刚如果阴我一手，大意之下完全有可能中招。 从这孩子的语意模糊的话语以及连画带猜的描述中，余声大概搞懂了一些情况。听这孩子所说，自小生活在之前探查过的村落中，前些年父亲被征召苦力一去不回，后来一批异族掳走了他的母亲，而他被母亲藏在一处地洞中才幸免于难，自此以后他一直生活在周围，以野果老鼠昆虫为食。 余声在之前观察地形时，也发现了森林被大量砍伐，植被被破坏的痕迹，而这也是造成这里干旱的原因之一，为什么出现这些痕迹，肯定是当权者大动土木的原因，而记忆中记载有大批量兴建宫殿的历史，就想起史书关于后赵石虎在位时于邺起台观四十余所，营长安洛阳二宫，征召四十余万人的描述。 这也只是一种靠谱的猜测，总之一切还有待验证。 回过神来，贾左振此时已经跟那孩子把rou烤熟，孩子从身上拿出一些类似于盐的东西撒在rou食上，这些rou食3人填饱肚子管够。 那孩子献宝似的递了过来，余声尝了一口，说实话，缺油少盐味道并不好，干脆全都给了孩子。 吃完后，余声跟着那孩子去看了看他曾经藏身的山洞，7，8米深，是地形变化天然形成的洞xue，于是放弃了在村落里休息的打算，就在山洞里将就一晚，明天继续北行，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而余声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在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这一路恐怕并不会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