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么就那么笨
教室里，老师讲的激情四射，但是同学们好像并没有热烈的回应。金秋九月，按理来说应该很凉爽啊，为什么还是这么热！这“秋老虎”还真不是白叫的。 辛念桦嘴里叼着一根笔，手里拿着课本，好似认真的背着什么。身体坐的很直，就是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辛念桦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一只鸡在啄米。 苏炀没骨头一样地趴在桌子上。他胳膊下面放着一本划得乱七八糟的习题集，看样子是在一道题上攻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解开答案。他轻声叹了口气，两手一撑坐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正对着cao场，坐在这里可以看到cao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同学。切！一个个在那里傻跑，真是没意思。苏炀又看了会儿cao场，感觉没意思，干脆直接拿起笔继续做题。“不会打球就不要侮辱篮球。”苏炀心里暗暗说着。 班里很安静，除了偶尔的喷嚏声和哈欠声，就是统一的“沙沙”声。大家都在努力着，毕竟是要高考的人，就算是不想学习，也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孤注一掷”的努力氛围所感染。 苏炀写完最后一题，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一分钟下课。他戳了戳辛念桦，“喂，别睡了，下课了。”不曾想这一戳，竟好像是打开了辛念桦的某个运动天赋的开关。只见他猛地坐起，那速度都快要发射升空了似的。他盯着苏炀看了一会，等醒过神来的时候，下课铃也如约响起。 “下课了，别睡了。”苏炀扭过头整理着书本，一本一本的摆放整齐。辛念桦还在刚刚睡醒的蒙圈中，他睁着眼愣愣的看着同桌，然后吐出了一个疑问句：“我睡了一节课？”苏炀没有回头，他正忙着准备下节体育课要用的东西，毕竟可以 早回家。只见他用低沉的嗓音回道：“嗯。”简简单单，干净利落。不过辛念桦却不那么淡定了，自己竟然睡了一节课？！完蛋了完蛋了，少了一节自习课啊！天知道一节自习课对于高三生有多么重要。 苏炀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瓶，起身准备去cao场。刚走出两步，发现平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没了声音。平时一直跟着，挺烦的，怎么今天一没有声音，自己还有些不适应呢。苏炀转过头，看着坐的犹如松柏一样挺拔的辛念桦。 “不去上体育吗？”苏炀看着面前奋笔疾书的某人，有些疑惑。“你去吧，我要用体育课来弥补刚才落下的一切！”见对方回答的如此铿锵有力，苏炀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苏炀拿着水出了教室门。 他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是不怎么表达出来罢了。 “嘿！把球传一下！”耳边响起一声不怀好意的叫嚷声。苏炀喜静，对于这种大喊大叫的人毫无好感，甚至还很烦。“喂！听不到吗，传一下球啊！”男生可能是看对方没有反应，着急了。苏炀懒得理这种事，反正和他没关系。他双手插 兜，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后面的对话。 “叫你呢！没听见啊，四眼妹！”男生的语气很冲，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动手。苏炀难得的转过了身，倒不是因为想要看热闹，只是听到了“四眼妹”这三个字，下意识的想要去确认某个人。 女生梳着两根麻花辫，低着头，不说话。 苏炀看着那个身影，越看越眼熟。当对方偏开一个角度的时候，那张清秀的脸就这样再一次落入男孩的视线里。苏炀有些怔，没想到她也上体育课。还没等苏炀细想为什么最近总是碰上她的时候，对方那名男生伸手推了一下女生，并 且恶狠狠地说着：“说话啊！不长眼啊！那球在那，还不去捡！”女生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到了地上。 苏炀有些看不下去了，再怎么说对方是个小姑娘，怎么可以动手呢！他不准备继续旁观下去了。只见他两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球停止的位置，站定后转身看着面前的那个男生，一开口就是戏谑的语气：“需要我给你捡球吗？没手 的残废。”说完还不忘冲对方挑一下眉。“你说谁残废！”男生恶狠狠地说，一边说一边将手掰的“咔咔”直响。一瞬间，这边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全cao场的人都屏息凝视着这边的战况。 苏炀看着对方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见对方不躲，这一举动彻底挑起了男生胸中的怒火。只见他大喊一声，挥舞着拳头就对苏炀冲了过去。就在男生的拳头对着自己的脸还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时，苏炀猛地一个侧 身躲过了对方的进攻。由于速度太快，并且对自己极其自信，所以在出手前男生并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闪身。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男生的脸结结实实的与塑胶跑道来了个“亲密接触”。 在场的其他人见这个恶霸被放倒，都齐声欢呼起来。 苏炀没有理会他们的欢呼，他径直向坐在地上的女生走了过去。 “又见面了，你叫什么来着？”苏炀挑眉看着坐在地上的女生问。 女生抬头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小声回答着：“曲熙悦。”之后就没再说话。 “曲熙悦。”苏炀一字一字地认真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地上的女生，伸出了手，“手给我，拽你起来。”女生看着他，没有动作。苏炀没了耐心，“啧！”他弯下腰，一把将女生拽了起来。女生没有防备，一下便跌入了他的怀中。苏炀愣了 一下，伸手立刻推开了女生。 刚才被苏炀放倒的那个男生此刻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指着苏炀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动手！”说完就大吼一声，朝着苏炀背后冲了过去。在场围观的人一阵惊呼，都为苏炀祈祷着。 苏炀转过身，等着对方冲过来。男生冲到了苏炀面前，挥起拳头就朝着苏炀砸了过去。这一次，苏炀没有躲，他侧了一下身，在避开对方的一拳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这一次，男生直接在地上飞出去了半米远。 “好！”围观的人群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男生一手扶着屁股，一手撑着地，半跪在那里。这一次，他彻底没了反击的力气。 苏炀没有理会众人，他走到女生身边，淡淡的问：“需要去医务室吗？” 女生没有说活。 “啧，问你话呢！”苏炀没了耐心，大声说。 女生被吓得一个激灵，她抬头看着苏炀，点了点头。 “走吧，送你去医务室。”苏炀径直走到了女生前面，没有要等的意思。女生见状小跑着紧跟了上去。 苏炀伸手推开了医务室的门走了进去。 医务室里这会儿没有人。 苏炀走到放置各种药瓶的柜子前，打开柜门，在里面拿了酒精、棉球和镊子。 他端着托盘走到床前，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女生，“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说完就开始准备给她涂药。 曲熙悦站在门口看着苏炀将棉棒放进酒精里沾了沾，顿时便感觉一阵凉意顺着后背直窜脑门。她怕疼。酒精沙得能让她哭出来。她没动。 苏炀沾完酒精，抬头发现曲熙悦还是站在门口没有过来，他没耐心了。 “叫你过来，磨磨蹭蹭的。”苏炀皱着眉看着门口的女孩。 曲熙悦没敢继续停留，快步走到床边。 “坐下，怎么，还让我抱你上去吗？”苏炀冷冷的说道。 “没。”曲熙悦见他又要生气，双手一撑坐上了床。 苏炀拿着棉球看着她，“应该挺疼，忍着。”说完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使劲摁在了伤口上。曲熙悦被疼的直抽冷气。 “我知道疼，但是请你不要这么夸张好吗。”苏炀一脸鄙夷。女生就是娇气，这么点痛就受不了了。他抬起头，正准备接着说什么，不过当他看到女孩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流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心变得狂躁起来。 “哭什么？”语气不自觉的温和起来，手上的力道又轻了三分。“这么娇气，以后不就老是受欺负。”说完还不忘抬头看一看对方的表情。曲熙悦依旧在哭，她的眼泪仿佛很不值钱，噼噼啪啪，掉起来没完。 苏炀又开始不耐烦了。他站起来看着坐在床上哭的正起劲儿的曲熙悦，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表情。“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说你除了哭还会什么？”说完便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曲熙悦又抽噎了一下，低着头含混不清地说：“会好多东西。” “什么？”声音太小，苏炀没听清。 曲熙悦没有再说话。 “啧！怎么就那么笨！说个话都说不利索。”苏炀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张好像是用过的纸巾递给了曲熙悦，“给，纸，好好擦擦你那满脸的鼻涕，脏死了。”曲熙悦伸手准备接，不知道是风的原因还是什么，在交接纸巾的瞬间，纸巾掉到了地上。 苏炀低头看着地上的纸巾，又抬头看着曲熙悦，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姐，接个东西都不会啊！怎么就那么笨！”说完便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扔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苏炀又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递给了她，“给，最后一张，掉了就没了。”曲熙悦伸手拿过了纸巾，不过没擦，她抬头看着面前一脸别扭的人，突然笑了。 “笑什么？”苏炀原本是转过身背对着她的，当听见身后传来笑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他又转回身看着笑得有些发颤的曲熙悦。 “没事，就感觉你挺有趣的。”曲熙悦这一次没有再用哭腔说话。她看着苏炀，发现对方竟然在发呆，不过那个眼神却是对着自己。曲熙悦觉得很有趣，她伸出手在苏炀面前挥了挥，“在发呆？”声音已经回到正常水平线上，有些轻，有些绵。 苏炀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清一个女孩的声音，轻轻的、绵绵的，很好听。他没有回身，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曲熙悦见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于是也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始了沉默。 大约过了五分钟，苏炀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转过身，看着面前低着头玩手的曲熙悦。 “喂！我不说你也不说是吗？”苏炀的语气有些急，但在曲熙悦听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男孩。 曲熙悦抬起头看着苏炀，淡淡地说：“你不回答我，我没法说。”说完之后就一直看着苏炀。这种直白暴露的目光看得苏炀有些脸红。 “咳！那个什么，药给你上完了，你可以走了。”语气生硬冰冷，像个机器人。 曲熙悦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起身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 “喂，用不用扶？”身后是苏炀的声音。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有些担心她上下楼，怕她再摔倒。 “不用。”曲熙悦没有回头，伸手推开门走了。 “啧，麻烦！”苏炀用手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本来还算清爽的发型顿时变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他有说错什么吗，怎么她那么冷漠。苏炀看着打开的大门以及空荡荡的门口，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堵。啧！烦！ 上个药的时间，下课铃就响了。一节体育课就这样没了，不知道为什么，苏炀感觉有些生气。生气因为打个架上个药就把体育课的时间全占没了，啧！下次在看见那个男的，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苏炀两手插兜，晃晃悠悠的向教室走去。现在的他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苏炀走回教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感觉有些渴，于是伸手摸进桌肚掏水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掉了半瓶，爽！他放下瓶子，两手一叠，没骨头一样地趴在桌子上。 “哈哈！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辛念桦疯一样的跑到了座位上，“哐叽！”一声坐了下来。苏炀感觉脚下的地都抖了三抖。 苏炀没有说话，依旧自顾自的喝着水。辛念桦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漠的臭脸，内心十分强大。他见苏炀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气馁，而是继续说：“刚才我看见了一个小姑娘，进门的时候撞了一下门框，那声音，真响！听着就疼。”说完还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模拟了一下刚才那个女生撞门框的声音。 “啧！笨死了！怎么能那么笨！”苏炀的音调陡然拔高，吓得一旁的辛念桦立刻闭上了嘴。他又不怕苏炀，干什么要闭嘴？ 苏炀起身准备走，辛念桦伸手拉住了他。“哎，干什么去？咱可不兴打架哈！”说完就要拉苏炀回来。苏炀一脸不耐烦，他用力甩开手，看着辛念桦冷冷地说：“厕所，怎么，一起？”说完还不忘“嗤！”一声。 辛念桦见他心情不对，没再继续说。“哦，那你小心别掉里面！”辛念桦阴阳怪气的冲苏炀离去的方向喊道。 苏炀刚出教室门没几步，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曲熙悦。 他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在路过曲熙悦身边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喊声：“喂！笨蛋！” 苏炀脚步一顿，之后就快步进了男厕。 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迎面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曲熙悦。啧！阴魂不散吗！ 苏炀没有说话，他准备快步走过去，就当没看见。不过在走到曲熙悦对面的时候，他的衣服被人拉住了。转头，看到曲熙悦哭红的双眼，烦躁的揉了揉头，“什么事，快说。”虽然表情烦躁，可语气却在出口的一瞬间变得温和起来。 “刚刚，谢谢你。”曲熙悦缩回手。 “知道了，笨蛋。”苏炀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才是笨蛋！”曲熙悦冲着苏炀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 真是个笨蛋！ 一个爱哭的笨蛋。 一个不会说话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