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司雇我在
十月。 齐舒雅说到做到，不管是大学生电视台，还是ISFVF的导演接待组，董源都顺利地被招收了进去。 齐舒雅无视了董源想去电视台剪辑部或者是摄影部的想法直接把他薅到了她的办公室部门，不为别的，显然是打算把董源当壮劳力用。 董源对此虽然表示了抗议，但是去办公室干活也有去办公室的好处，就比如董源可以在所有部门之间串着干活儿，电视台本身人也不多，比起学生会那边光一个办公室就二三十号人的数量，电视台所有部门加一起才二十人出头，因此工作机会多的，那真是你想摸鱼都没就会，董源根本不用愁在办公室没有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这事儿。 而受董源的影响，他寝室里除了郜义博以外的四个人都报名了学生会和电视台的招新，赵屹和杨杰去了学生会的宣传部，吴迪在电视台摄影部找了个工作，幸运宝凭借着八面玲珑的性格受到了学生会外联部的赏识。 而郜义博则加入了系学生会，虽然系学生会没有校学生会管得宽，但是和系里老师接触更频繁，对郜义博来说这可能是他所需要的。 一眼望去，寝室所有人都有光明的未来——董源实在不忍心提醒赵屹他们仨加入校学生会的，如果不能在大二当上部长，那么只有等着被当成优质血液输送社会（裁掉）的份儿。 至于ISFVF，浩峰在没有任何异议的收了董源之后就给他安排了一堆活儿，上到统计参展嘉宾的身份信息，下到安排嘉宾的吃穿用度，甚至连打印通用翻译引导手册这种事儿都被一股脑的丢到了董源身上。 董源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坏逼其实是在打击报复自己呢，毕竟这么多活儿，要不是董源有上辈子的工作经验驾轻就熟的把一团糟的状况理清楚，他吃瘪然后浩峰出来卖个人情，还能在负责老师面前显摆一把的剧情铁定没跑。 领功发饷我不在，遇到事来让我顶，跟我来这一套是吧？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跟我这儿玩儿聊斋呢？董源心说小伙子你在职场老油条面前还嫩了点，到时候找点黑锅甩浩峰身上去看乐子得了。 至于杨立坤的翻拍作业，虽然董源一再建议能早拍就早拍，但是客观现实是整个组只有董源和乔冠俊俩个人看过《教父》这部电影，剩下的四个人里周启航只会玩儿‘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的梗，而女生三人则连看都没看过，没办法，董源只能让他们抓紧时间把电影看了。 话虽如此，但是董源对他们的约束力就好像国产商业片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一样，基本上是等于没有，。 国庆七天，乔冠俊回老家了，周启航跟家里去马尔代夫旅游了，罗佳雨嘴上说会看补《教父》但是董源连着三天眼见她穿着cos服出门，大概是逛漫展去了，至于杨亚楠和徐蔚然，董源这些天倒是见过她俩一次，只不过她俩身上的烟酒味和香水味熏得董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回上辈子某个酒局了。 董源心说自己这小组作业前路黑暗的，就好像上辈子影视寒冬里电影学院毕业生的前途一样，就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不能这么一直苦我心智劳我体肤吧？ 更何况有没有‘大任’还两说呢。 眼瞅着时间朝着国庆之后的调休大踏步前进，董源这边的工作也越发的繁忙了起来。 十月五号，ISFVF的参展名单基本确定，全球几十个国家的几十位青年导演，还有国内的几十位青年导演将他们总计超千部的作品参加电影节，而选出来的几十部作品将参加线下展映环节，届时这几十部作品的导演将受邀来到电影学院参加活动，董源所在的导演接待组来客名单但确定的一刻开始就必须开足马力为十月底的电影节开始准备。 十月六号，大学生电视台校庆准备工作开始，2010年是电影学院的花甲之年，其庆祝活动不可谓不盛大，自然，筹备工作也是纷繁复杂，光是邀请来的嘉宾名单就能写满好几张A4纸，而大学生电视台的工作，则是全程记录这一盛大的活动…… “并且在活动前准备几个宣传片出来，好了各位，开动脑筋，今天我们一定得给校团委交一份宣传片的策划案出来，老师在催了。” 电视台的二十几口子人围坐在女寝地下室的电视台办公室里，齐舒雅‘啪啪’的敲着白班，上面只有三个大字，宣·传·片。 “和往年一样不行吗。” “距离上次这种规模的校庆好歹也过了五年了，学校的意思是咱们得把这几年学校的变化展现出来，所以……上一次的宣传片pass，还有谁有想法吗？” 齐舒雅这么说着，眼神就往正在数天花板上的石钟乳的董源身上飘，董源自然是注意到了齐舒雅的目光，但是他想装死，并不想和这次的事儿搭上关系。 要说为什么，一来是自己这边已经堆了相当多的活儿了，好不容易重生董源可不想还没走出校园就重温社畜生活，电影学院里别人都声色犬马，到董源自己这儿就剩个犬马是吧？饶命吧，拍宣传片又累又没有好处，傻子才上。 更何况自己上辈子干的是后期统筹，又不是在广告公司干广告策划，宣传片这种事，自己专业不对口啦。 董源这么想着，数天花板上的污渍数的越发的起劲了。 “哦对了，我忘了说了，”齐舒雅见董源搁哪儿装死，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次校庆会有很多嘉宾出席，包括国内最有名的导演演员制片人，像是罡乙言导演，西木木导演，还有很多已经是明星的毕业生也会回来，这宣传片可是个咱们电视台……露脸的好机会啊。” 后面几个字齐舒雅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不用想，她这话就是说给董源听的，这都已经不是冲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去的了，这几乎就是恐怖片里的配乐，告诉董源有个大的要来了。 0.01秒。 明星大腕 露脸的机会=被人记住。 且不说那些已经在国内电影圈开山立派的导演和制片人，还有那些前呼后拥恨不得打个喷嚏都有十八路娱乐小报写报道的明星们，只要能被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记住，董源都相当满意了。 0.05秒。 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经快过去了，接下来的十年，那是会说的不如会唱的人的时代了。 0.15秒。 前略，上辈子想出这个主意的那位同学，要怪就怪法律不保护你脑子里的创意吧。 0.5秒。 “咳咳，师姐，你这么说就提醒我了。” 董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换上了说正事专用表情.jpg，“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做个采访形式的宣传片，采访在校时长不同的人，让他们回忆这些年电影学院的点点滴滴变化，还有那些这次准备回来的优秀毕业生，他们的回忆也可以加进来，然后从中挑出校领导们最想要和电影学院的好的一面，把这些整理成片，你看怎么样？” “采访式宣传片，算是一个创意，我写下来，”齐舒雅在白板上一边写，“还有谁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方案一定会通过，董源深信这一点，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上辈子的记忆。 校团委负责学生会和电视台的老师作为校方的人，比起学生们相当发散的思维，她明显是偏向保守风格的，像校庆这种全社会都会关注的活动，太过新潮的宣传片方案肯定不会被通过，反倒是按照领导们的喜好，选一个保守点的方案更有通过的可能性。 董源确实没做过广告策划，但是对领导投其所好，这能力他早就训练出来了。 就在董源已经半场开香槟，思量着宣传片都要采访谁才能让自己接下来四年享受到最大的收益的时候，坐在他斜对面的一名戴眼镜的男生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董源，董源和他眼神交错的瞬间，突然有一种‘想刀一个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感觉。 八成那人就是自己上辈子提出这个宣传片方案的人吧？董源良心上不忍和其对视，因此他选择了把良心送去喂狗然后俩眼一闭。 笑死，著作权法都是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呢，怕你作甚。 不过这种抢别人创意的事儿固然是爽，但是也确实缺德，董源还是觉得缺德事儿要少干，不然以后容易遭报应——上辈子他不相信宿命论和因果报应，但是自己这都重生了，这么玄乎的事儿都发生了，那因果报应说什么也会存在才对。 等齐舒雅和校团委老师汇报了讨论结构之后，不出意外的，校方选择了董源的方案，齐舒雅挂了电话之后看董源的眼神好像再说‘不愧是你’，“既然方案已经定下来了，那么就得抓紧时间把采访拍摄做了，董源，这方案是你提出来的，你有什么想采访的对象吗？” 竟然没有分摊而是直接让自己选，这是何等的天赐良机。 董源心里那这是乐开了花，但是脸上还故作镇定，生怕别人看出来他的小心思。 “我想采访各院系的系主任，还有任课教师，他们在学校这么多年，带了那么多的学生，见证了电影学院这么多年的变化，想必一定很有的说。” 然后董源就看到了齐舒雅那毫不掩饰的嫌弃的表情——齐舒雅还能不明白董源的小心思？她早在董源提出宣传片方案的时候就反应过味儿来了。 虽然齐舒雅只是猜董源想借着这次机会和老师们打好关系，为以后留学结识一些人脉资源罢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给董源臭脸看——董源对她来说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我记得你在ISFVF那边的工作也不少吧？你还有空拍采访吗？不行我换别人吧？” “师姐你这话说的，我这是为学校志愿工作，苦点累点不算什么，鲁迅说得好，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孔子曰，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天无绝人之路，穿金猴皮鞋走金光大道……” “行行行你快闭嘴吧，你这么胡说八道你也不怕孔子一会儿给你个大比斗，”齐舒雅赶紧让董源满嘴跑的火车拉闸，“董源我可告诉你啊，这次时间紧任务重，你可不能掉链子。” “放心吧师姐，比这更地狱的活儿我都干过，你放心吧。” 齐舒雅看董源不是在开玩笑，想到他的工作能力确实是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摄影部的部长给董源挑了个助手，划拨一台摄影机，让他自己想采访稿去了。 虽然董源还想大包大揽的把采访在校学生和优秀毕业生的活儿也接下来——垄断嘛，利益最大化嘛，挣钱嘛，不丢人。 但是齐舒雅并没给董源这个机会，其他的采访任务被划给了另外两组人，其中采访在校生的任务齐舒雅自己扛了下来，董源看破不说破，他和齐舒雅都心照不宣。 “董源，我给你提个醒。” “师姐，你说，我听着呢。” 散会，齐舒雅和董源一起往ISFVF的办公室走，齐舒雅一边走一边跟董源说，“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有目标了，但是你的市侩让人真的觉得有点恶心了，你最好注意点。” “市侩？谁？我？” “你不会没还注意到吧？” 齐舒雅一番话给董源干沉默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开学这短短一个月干的事儿，“可能……有点？” “别客气，你就是市侩，虽然偶尔一两次还蛮可爱的，但是时间久了，董源，你这样挺油腻的，你注意点吧，不然会招人烦的。” 看起来上辈子的坏毛病这辈子得注意点，董源对自己说道，“谢谢师姐提醒，我会注意的。” “注意就行，好了，我回去了，你去找你浩峰师哥吧，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