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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尔德继续跟在王景详身后,再次穿过了大厅错杂的酒池rou林。

    他们是从贵宾电梯下来的,尽管正厅人很挤,但当他们靠近时,人潮还是会自动地为他们避开一条窄道。

    “放松点,还有人在盯梢。”王景详看了看突然变成蹦迪现场的大厅中,在两边灯光昏暗的贵宾座墙壁上,几个小小的机器人,正微闪着红光,面朝着二人的方向。

    “砰——”王景详掏出一把离子手枪,径直将其中一个打碎。

    会场突然躁动了起来,人们尖叫着,惊恐地避开二人。

    这样就不会蹭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刚出大门,纪尔德就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呢?”王景详笑着反问道。

    纪尔德望着门外夹道旁的两棵大树,那是这种地方难以存在的绿色。他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探探我们底子而已,毕竟我们在14区,隔了个区,他们自然也不好打探到多少消息。”王景详一边把行舰从停车场召出来,一边对纪尔德说道,“不过,他们挺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之间有矛盾了吗?为什么看起来都一样?”纪尔德继续问道。

    王名圭看了看门头雨棚上两个依旧死死瞄着他们二人的摄像头,把手掌横托在双眼下方。

    纪尔德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隔墙有耳。

    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把话题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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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跟在扎格曼坦身后,走在购物中心里。淡粉色的灯光笼罩在这里,似乎在暗示着某些低俗趣味。

    弥尔的特色之一。

    丹跟他聊了聊家里的近况,自己出门差不多已经半个月了,家里总是会有一些琐事的。

    那些零碎的趣事,算是森在外工作时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他喜欢阳丘的一切,有高尔夫球场,有泳池,有儿童的笑声,有着在世界上早已遗失多年的自然气息,有着褪去了科技支配的生活——至少人形和人性,不至于堕落至此。

    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家人,自己的一切。

    “拜~对啦,你还欠包包一个礼物呢。”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包办了,带上你的。”森答道,丹的生日也不远了,差不多这个月结束之后,自己回家时会刚好在前一天。

    不过森没有告诉丹,权当是留个惊喜了。

    “森啊,你搁这发呆呢?”扎格曼坦的话语打断了森的回忆。

    “没什么,这不是在想买什么礼物吗?”森从长椅上起身,略有歉意地笑了笑。

    自己是不自觉坐下去的。

    “行,那你再坐一下,我去上个厕所。”扎格曼坦指了指一旁的厕所。

    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家影像馆紧靠着厕所。

    森点了点头,人总是要在网络世界中找到一方真实之地的。在他看来,抛开低级趣味不谈,这座建在内区的商贸中心,正是为了这样的意图而存在的。

    至少身为执行者,永远不能像世人一样去接受乌托邦的虚拟。

    森没有再坐下,他回头望了望紧靠着长椅的小花坛,里面挺拔着一棵高达二十米的椰子树,树顶上是三楼了,一个补光灯挂在二楼天花板下,洋洋洒洒地模拟着日光。

    这只是为了让树看起来更健康,这些室内大树主要还是靠高昂的营养液维生。

    相比于两墙之外的伪区,底层的人还在狼吞虎咽着尸体和残渣发酵出来的营养素,这里的奢华是如此的令人恐惧。

    不过跟森没有什么关系——商场里的人还是很多的,一些情侣互相依偎着,一些刚放学的学生,又从对面的层错的白色建筑里涌出,匆忙跑进餐厅,把打包好的饭菜全都席卷一空,大包小包地拎会学校。

    “诶呀,正十七八岁的人还这么懒,要人带饭回去。”扎格曼坦带着调侃的语气出现在森的身旁。

    “搞定了。”森回头看来他一眼。

    “当然。”扎格曼坦对森竖了个大拇指,“你是不知道,这种店子开得越偏僻,真家伙就越多。”

    “得了吧。”森对虚拟产品总是提不起来半点兴趣,每当他在脑机中看着丹虚拟的身影时,都能够敏锐地发现她,还有其他人,眼眸中总是缺乏灵魂的悸动。

    大概虚拟机还是没法完全复刻灵魂。

    森突然向扎格曼坦问道:“我该给包包买什么呢?”

    “问你自己啊,我又没成家。”扎格曼坦没好气地说道,“小孩子喜欢玩具,你上三楼咯。”

    他莫名觉得森在用家庭挑衅他,但他却很清楚森不会这么做。

    “你之前没给包包买过生日礼物吗?”

    “之前我都在家。”森顿了顿,“这次不巧在外面,还是想买点特别的。”

    “行吧行吧。”扎格曼坦挥挥手,“你但凡买给小孩子的东西,都上三楼!”

    扎格曼坦声音很大,把旁边一只伏在一个青年手里的猫吓得飞窜到了旁边少女捧着奶茶的手上。

    “哎呀。”少女惊叫一声,奶茶洒落一地。

    “啊呀抱歉抱歉。”扎格曼坦歉意地挠头笑笑,却被一旁给女生擦着脸的男生狠狠地瞪了一下。

    “在内城还有这么没素质的人。”男生翻了个白眼,一旁的女生轻轻拉了拉他的一角,指了指已经跑到浮空喷泉下的猫,于是他又慌乱地跑去追猫。

    接着那女生回过头了,凶凶地盯着扎格曼坦,弄得他有点瘆得慌,于是他试探地摸出了五百市元的金券手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但那女生依旧恶狠狠地看着他——这弄得他这个只会和异性做原始交易的大叔十分尴尬。

    “抱歉,我同事还没有谈过恋爱,刚从外区的小企业调过来的。”森提着一杯奶茶,带着一种莫名磁性的男音从扎格曼坦身边擦身而过,径直将奶茶连袋递给女生。

    “啊,嗯...算了”女生被森突然的插手给怔住了,她呆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对方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很那瘦削的脸庞,深沉如大海的眼神,尽管比自己大了不少,但还是让她神情瞬间恍惚了一下。

    扎格曼坦现在知道为什么洛宇总是称赞森很显年轻了,原来是把妹这一块...

    诶,年轻人的小情调真让人捉摸不透。

    森见女生慢慢地伸手接过了奶茶,于是回头对扎格曼坦说道:“走了。”

    “这就完了?”

    “不要用你的本性来揣测别人。”森微微举手抖了抖袖子,手腕出露出一条红色的丝巾,“我信仰这种东西。”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地讽刺我,好歹我是队长,而且队伍里面就我过四十了。”扎格曼坦没好气地骂道。

    “老当益壮?”

    “......”扎格曼坦欲言又止,反复劝诫着自己要冷静。

    三楼上垂下来几柱圆柱体形的全息灯,上面缓缓飘动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将淡粉色的背景光遮掩了下去。二楼的栏杆上靠着几个人,拿着手机慢条斯理地浏览着,时不时看看灯柱上飘动的广告。

    一些乐意于追求着真实的人,最近也是越见越少了。森没有在意走在前面的扎格曼坦到底在说着什么,他继续捎带心事地低头走着,被眼角划过的一抹淡紫色吸引住。

    那里是到二楼的步行道,在这个转角的小街道里,透着自然光的天窗将下面簇拥的新绿雕琢得更为纯粹,几个人零散地靠在几个涂抹了黑漆的镂空雕刻的小桌椅上,在桌上陈列着茶或咖啡——人自己去旁边的花店里端出来的。

    还有一条盘旋的黑色楼梯,绕了几圈后,隐没入一二楼之间的墙壁中,但它本身就隐在阴影中,作为一楼到二楼的步道,而不是悬浮梯。

    但最让森触动的,是一丛丛簇拥的金盏花,它们拥簇成丛,和淡紫的月季一起将狭窄的街道一并填满,不是让人心烦的堵塞,像是一种温馨。

    “在小小的、铺着雪顶松木屋,鹿角标本挂在老电视上,友人的沙发上铺着厚实的羊毛,你坐在另一个椅子上,用羊毛毯裹着自己,靠在几个堆叠的橡木桶旁,喝着温热的茶水,静静听着电视的沙沙声,甚至还有屋外的雪落声,昏昏沉沉地,还有一只猫依偎在你脚旁打着瞌睡。”她说道。

    嗯,就像是这样吧,寒冬中期待已久的温暖与静谧。

    “她是谁?”森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了。”

    记忆到底恢复得零零散散,现在看来,背叛生活的人,叛徒大概总是没有资格拥抱自己曾经感动的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