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逆流伐清在线阅读 - 第二百二十章 增兵向北,郑军不稳(祝十一快乐)

第二百二十章 增兵向北,郑军不稳(祝十一快乐)

    夏季台湾地区高温多雨,在偏南风向下,风速和缓顺畅,利于舟师渡海.乘南风风轻浪平之利,六七月间是进兵的好时机.

    郑经准备已毕,亲率五军都督周全斌,侍卫冯锡范,咨议参军陈永华进兵台湾.而郑泰则坐镇厦门,以防万一.

    而明军在闽省稳步推进,连新兵带降兵,已经拥有六万之众,还有数万义勇乡民之助,开始了对福州外围的攻打.

    七月初五,攻克福清;七月初七,光复永泰;七月初八,闽清投降,明军不战而取.至此,明军完成了由南至西对福州的半包围,只给耿精忠留下了北逃浙江的一条路.

    七月初二,邓耀和杨彥迪合兵一处,先袭台州,然后突然北上长江口,于七月初八杀入黄浦港,进抵上海县,县令吓瘫于地.城中百姓喧传"王者已至",有执梃而阻遏官府者,有包戴网巾者,有讹言惑众者,有恐喝官府者.清江宁巡抚周国佐火速领兵来援,却于青浦遭到六千多装备精良的明军陆战队伏击,五千清兵几乎全军覆灭,周国佐亦被斩于阵中.

    七月初十,明军挟大胜之威攻击上海县城,县城衙役持刀向知县项下,挟持县令开城出降.明军在上海县城休整两日后,又抵江北崇明岛,崇明城中的清军兵力有限,不敢出战,任由明军占领崇明产米之乡——平洋山前东,西阜沙.

    七月初三,长江水师进抵九江.清军南湖营水兵只有数百,不敢迎战,避而躲之.鄱阳湖穷苦渔民毛二半趁机鼓噪起事,聚众数千乘船冲破南湖嘴巡检司,进入长江投奔明军.长江水师得渔民指引.派战船十二艘,士兵千人,进入鄱阳湖,迫降南湖营水兵.然后轻取湖区的都昌县.劫掠府库后方驾船而回.

    "海邑人民听其愚惑,皆乐贼来.全无一人守城,却有竟欲开门揖盗者."

    "海贼来去如风,江船被焚,岸市被掠.而财赋之区奚容致此,是防严未密,申饬不切耳."

    "但闻贼至,百姓欣欣向荣,胥役人等亦公然包网.民心若是,内变堪虞."

    …………

    地方官员致上官的手札,大员向朝廷的奏章.无一不在叫苦,不在哀叹.乱了,东南沿海,长江沿岸.似乎明军到处都有,使清军疲于奔命,叫苦不迭.

    攻掠如风,水师的机动性一经发挥,在陆地上就算跑断腿儿,那也是追之不及,反倒要累个疲惫不堪.而情报局的苦心经营,情报站,情报员已秘植于江南各地,再有沿海民众的响应支持,水师的攻袭更准,更狠,处处打在清军薄弱之处,令清军防不胜防.

    七月十六,邓耀,杨彦迪率两支舰队数百艘战船进入长江口,冲过已被长江水师打残的狼山(今江苏南通市南面沿江重镇),福山(与狼山隔江相对),江阴,靖江,孟河,杨舍,三江等清军江防汛地,过沮(镇江境内),直抵仪真(现仪征).在仪真城外俘获数百艘盐船粮船后,一部携缴获船只返航东下,主力则继续西进,驶过焦山,于七月二十直抵南京郊外的燕子矶.

    "海贼直犯仪真,未能先事绸缪,遂致损失盐艘粮船数百号,折耗课赋商本数十万,迟延至今未见两淮运司设策画谋,作何补救.坐视商疲课绌,则悠忽慨可见矣."

    "咫尺江宁,势甚披猖".

    "镇江,瓜州门户也,今贼深入堂奥,岂能飞越而至".

    "幸有总督马国柱,提督管效忠指挥驻南京的满,汉兵丁‘奋勇截杀’,乘胜追至三江口外,非此一举则大江南北岌岌乎殆矣".

    东南震动,奏章无数,所幸最后对清廷来说似乎是个好消息.而七月二十六,被满,汉兵丁于陆上"奋勇截杀"而"失败"返航的明军舰队,却于回途中在扬州府属吕四场登岸,击败防守清军,缴获大河营守备印,并在瓜洲江面耀武扬威,封锁运河口达十余日方返回长江海口的长兴,横沙两岛驻扎,继续威胁运河漕运.

    至此,长江下游地区的清军已被完全调动,加强沿江布防的兵力是应有之义.特别是瓜洲,镇江,作为运河漕运的重点站,清军不得不驻扎重兵,并耗费资财,再建拦江工事.

    或许清军还有些庆幸,庆幸明军陆上兵力不强,只能沿江扰袭,无法登陆攻击重镇名城.但这个庆幸很快便要化成泡影,一支明朝陆军已于七月十三由广州出发,正行驶在海面上,直向北而来.

    水师袭扰的效果非常显著,所经之处民众积极响应,只是苦于陆战兵力不强,难以扩大战果.朱永兴和参谋部意识到了这一点,狠下决心,抽调尚未满员的广州卫戍师及海南岛驻军,组建了六千人的北进兵团,由翼国公马自德为主将,总兵李承爵,雷朝圣,高应凤辅之,由广州登船北上.

    经此抽调,广州只有两千多正规军防守,海南岛则几乎没有了军队,全由警备军维持治安,可谓是空虚以极.

    抓住时机,迅速投入力量,以长江下游,运河为突破口,紧紧抓住敌人的要害,使战争的天平加速倾斜.相比于这些,此时的后方空虚已无大碍.清军是打不到的,郑经正忙着攻打台湾的"乱臣贼子".,不敢也没有能力动手.

    …………

    南风舒缓,舰船起伏.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又是那么清,然而它又是那么深.在热风的轻轻吹动下,它在抖动,一层细密的皱纹,耀眼地反映着太阳的光彩.

    翼国公马自德因为有些晕船,脸色虽苍白,但精神却似乎很好.他拒绝了亲卫们要他卧舱休息的建议,非要站在甲板上,望着这海天美景,呼吸着这咸湿的空气.

    耐下性子在讲武堂学习了半年.看着别人建功立业,一个年轻人难免眼红心热.可马自德并不后悔那段离开军旅和战场的日子,作为将门之子,他经历过战争.也熟悉了战争.但在学习的期间.他开阔了眼界,也改变了他的理念.对于战争他有了很多新的认识.

    战争并不只是厮杀那么简单,如果一个只知道打仗的将领知道了发动,鼓舞的作用,学会了如何壮大,如何借势.如何配合大局,那他的层次便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

    "这六千兵马主要是打开局面,武器装备会尽量供应,但军队的扩大却还要靠你们在当地招募,别老指望着后方输送.后方的兵民比例不能过于失衡,否则谁来种粮食,谁来制造物资不仅后方再难以输送兵员.日后恐怕还需要从前方抽调.边打仗边发展壮大,这是你们的任务,要完成好任务,便要与派遣的文职官员好好配合.将地方经营好……"

    "仗要打,但初期要精打细算,尽量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尽量不打没有收获的仗.这收获呢,有人员,有钱财,有物资,要越打越强,要放远眼光,要实现良性的滚动发展……"

    朱永兴的话语犹在耳旁,安抚着马自德心中那急于建功的火热温度.他思考过,也想通了,急功近利是不行的,要力求长远.现在是六千人,以后是一万,一个名副其实的战斗师,再往后呢如果只顾痛快,几场大仗恶仗下来,损失了根本,功劳和名声肯定会有,但自己的军旅生涯怕是也到此为止了.

    自己还年轻,只要定下心来,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怕没有差不多同辈的将领中,目前最出彩的也只有魏君重和李嗣兴,岷殿下提拔新人的意图是明显的,自己有了这个出头的机会,可千万不能辜负恩典.

    国公,嗯,或许是顶着这个官爵,才会得到总指挥的职位.自己稀罕嘛,从父辈那里承袭而来的,算得上自己的功绩吗中校,上校,少将……那才是证明自己能力的升迁之路.日后也只有这个军衔,才能在军中挺直腰杆.

    等打下福州,魏君重这家伙该升少将了吧自己目前是肯定没有机会超越他,但以后呢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自己难道就不能后来居上即便做不成第一个,那成为第二个,第三个军衔上的将军,也是相当耀眼的吧

    在海天之间蔚蓝的空间,动荡着欢乐的波浪声.这个声音,和太阳的光彩,千波万折地闪映在海里,形成不断的运动.马自德的心思也不断翻涌,似乎和这周围所有的声音和事物也充满了活泼的愉快.

    …………

    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海风,唐季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陆地的方向.似乎,那里有邓秀在期盼的凝望.

    军事行动,保密为先.军营提前封闭,上面的命令只说是做好准备,要至远处行军训练.即便是唐季这个军官,也是在登船后才知道要去往何处,更无法与邓秀来场殷殷送别的戏码.

    她会很担心吧唐季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即便是卫戍师,那也是军人,也保不准要打仗.可邓秀却天真地以为卫戍师只会留在广州附近,这突然的调动肯定会让她有些失措,有些惊慌.

    也只能到了目的地,再托人捎信回来,告诉她自己的去处,再安慰她一番了.唐季想到这里,有些耐不住,转身便回船舱,要给远方的姑娘写信.

    ……………

    天边突然吹来一股凉气,使海面激起了一阵颤栗,仿佛那将落的夕阳舒出了一口满足的叹息.

    威远将军翁求多长长地叹了口气,耳旁听到周围相似的声音,不由得收回了眺望海面的目光.

    铜山,又名东山岛,是福建省第二大岛.其位置介于厦门和汕头之间,位于厦,漳,泉的南端,东濒台湾海峡,西临诏安湾与诏安一水之隔,北经八尺门海堤,同云霄县接壤,其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其上更有闽海五大水寨之一的铜山古城,是郑家的重要根据地之一.

    "朝廷——实力雄厚,令人惊叹."总兵林国梁见翁求多的目光扫视,壮着胆子出头说话.

    此番行动.朱永兴征召了下龙,海防,西贡等商港的大小商船数百艘,不仅是运载军队,还有大批的粮草物资,又请英法两**舰护航.可谓是浩浩荡荡.声势很大.

    但翁求多却知道林国梁的解释并不真实,只不过是替众人掩饰而已.明军在东南攻势不断.光复了大片国土,可郑军及家属却还是蜗居海岛,只在陆地拥有寥寥的地盘,对于多为闽粤籍的将士来说.思念故土之情愈加强烈,这是无法抑制的情绪绪.再加上南明政府实施的安民惠民的政策,更激起了他.们回归故土的渴望.

    当时的台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瘴疠不毛之地,而初至台湾的郑军将士确实因为水土不服而死者甚多.历史上当郑军退往台湾后,郑军将士对故土亲人的眷恋之情更切,从而使清政府的招降收到了显著成效.要知道,郑军中无家眷者十有五,六.鳏寡孤独的士兵自然会有故土之思,因而其军心必然不稳.郑经最终放弃金厦诸地,专心经营台湾,也是考虑到郑军官兵"纵使有心投降".但因"无陆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而无法前去.

    现在,郑军将士中同样弥漫着这种渴望回归故土的情绪,又因为要去的是明军所占之地,心理负担更比投降清军要小得太多.

    翁求多张了张嘴,无奈地又是一声叹息.明军正越打越强,以岷藩为首的朝廷也越来越有威信,即便不是思念故土,为前途计,很多将领也有投效之心.忠勇侯陈霸便是一个很好的榜样,而将他放在泉州镇守,这恐怕也是岷藩分化吸引郑军的手段之一.

    "胜负还未分晓,且再观望观望吧!"翁求多心中很矛盾,既理解众将之心,又不愿背叛郑家,只好模棱两可地先行安抚.

    "清军福建水师已灭,耿逆又被困于福州,闽省大局似可确定啊!"总兵何义开口说道:"岷殿下不断调兵向北,或许有效先王之意,直入长江,复神京,以为社稷."

    "兵马太少,难以成功."翁求多连连摇头,说道:"当年先王集兵十数万,船舰千艘,却未能如愿,如今明军差之远矣."

    "若朝廷大军攻克福州,兵发江浙呢"林国梁似是在反驳翁求多,又象是胡乱猜测,"水陆配合,清军怕是顾此失彼,难以抵挡吧"

    "朝廷已奄有数省,拥兵十数万,大小战船也有近千艘,实力怕是不下于先王吧"何义说的话是很有保留,一方面是对于先王郑成功的尊重,一方面也不好当众说得太过露骨.

    其实在当时,什么战船数千艘,这与几十万大军是差不多的浮夸之词.当然,如果连小舢板也算上,那的确是够数的.可是真正安装火炮,具有水战能力的,也不过数百艘而已.

    对于何义的话,翁求多不置可否,摆出了上官的威严,给亲信将领下令,严加防范,船只进出都要经过他的首肯.防范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是自己人哪,不许他们上岸,不许他们转投朝廷.

    下达同样命令的还有驻扎金厦的郑泰,而且比翁求多更早.郑军士兵连续浮海潜投大陆,这动摇了军心;对迁居台湾的恐惧,更使郑军将士人心惶惶.

    "岷藩不动刀兵,却使我军人心浮动,皆因明军据有大陆,胜势昭然所致."郑泰对郑家还是忠心耿耿的,更不想看见郑成功经营多年的根基不稳,毕竟他姓郑,郑家这个以海商势力为核心的政治集团的利益与他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不尽心竭力.

    "待到世子征讨台湾成功,情形便会有所改变."郑泰之弟郑鸣峻说话的口气也不太确定,现在不是朝廷有求于郑家,而是郑家有求于朝廷,不仅是朝廷给予其名分的圣旨,还有金,厦,以及台湾所需要的粮食物资.

    其时台湾刚刚收复,数万官兵及家属刚开始屯垦经营,还做不到自给自足.金,厦更是弹丸之地,人员,物资皆依靠大陆.

    "恐怕很难."郑檀得很透,郑家虽然在大陆抢占了一些地盘,但随后因内乱而退出,这些地盘处在明军占领区的夹缝之中,如果明军加以封锁,物资供应便会断绝.

    "那唯今之计便是放弃沿海,全部迁至台湾,方可杜绝人心思念故土,兵士潜往投奔了"郑鸣峻显出很不甘心的样子,忿忿道:"先王苦心经营,今却拱手让人,何以面对先王地下之灵"

    郑泰没有接话,冥思苦想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朝廷尚未逼迫过紧,事情或还有得商量.如果能使朝廷给予粮饷之地,人心将大为安定."

    "依岷藩的心机和手段,怕是不易吧"郑鸣峻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初若不收兵——唉,世子还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嗯,也难怪,先王突然去世,他也有责任……"

    "勿要胡言."郑泰冷然打断了兄弟的抱怨,郑经心虚是很自然的事情,生怕郑成功去世引起军将内变,赶忙收拢于金,厦,可以说是放弃了绝好的在大陆抢夺地盘的机会.但这事可以心里明白,却不可胡乱说出来.

    "且待世子得胜归来,再做道理吧!"斥责了乃弟,郑泰也是无奈地摆了摆手,面对越来越强势的明军和朝廷,办法太少,而这明臣的旗帜却还得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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