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滚啦坏蛋！

    且说凌云霄思念作罢，又转头望向苍茫大地。

    袁紫莹见他经常思念，与他相伴这才数日而已，就见他经常出神，不止几次。

    心中难免有了几分别样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

    哪怕她心思活络，通识大体，却也有寻常女子那般小气心思，心中泛起微微酸楚，鼻尖一拧，竟差点哭出声来，只以几声蚊蝇般的细喃，让人听不太清。

    凌云霄耳识目明，听得真切，却不知那一声‘坏蛋’从何而来。

    旋几笑问：“怎么又骂我？”

    袁紫莹见他态度寻常，丝毫没有悔改意思，便也不答，只作了鬼脸吐舌回敬。

    “怪我，不该思念？”他凝眉一想，认真瞧她。

    “知道就好。”

    袁紫莹气不打一处来，嘟嘴泄愤，又怕自己这般没名堂的气恼，让人不明不白，以为是自己小心思泛滥，急忙补充：“我，我可不是在生气，我只是想……”

    她抿嘴道：“我与你相见时日不多，我只希望，你能尽想着我，不要去想别人。”

    凌云霄歪头笑望，知道她终于显现出小女儿家那一面。

    袁紫莹愤愤怏怏，一边尽量显出不高兴的样子，一边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小气量，终究是左右为难，笑出了声。

    凌云霄只是伸出了手，袁紫莹将手搭上，温暖相触，便知心中有你我。

    这时的心情，正如雪后风起。

    本来是纷纷扬扬一堆雪，乌泱泱卷满山头，乱糟糟，徒留好白一片天。

    这时虚空中，忽然显现出无数画面，正是穿梭于玄灵之门中的各门派弟子。

    相争，相伤，相拥，相害。

    怎一番无情折磨销魂戏。

    袁紫莹本该享受这片刻闲暇，温情惬意，却觉凌云霄手里紧了半分，见他锁眉更甚，似在苦恼深思。

    紧紧一握，似在对她发问。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回应以轻软放松，滑嫩似柔云作的泥。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么？”他松了松手，闭目叹息。

    袁紫莹知道他说得是什么。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该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声：“是。”

    凌云霄故作轻松，“这里边，好像没我什么事。”

    他说这话，言外之意，是想要去管一管，袁紫莹知道他的心思。

    的确是该管。

    可是……

    袁紫莹轻盈站起，松手笑望，一拍胸口：“我，作为紫微圣女，更是天下人的圣女，见不得内外不平之事。”

    她的眼里散着憧憬的微光，“所以我想请你，平定天下，一切不平之事。”

    凌云霄以手捂额，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纠结万分，不想去管，可终究难掩脸上笑容。

    “我答应了！”

    他畅快笑道。

    袁紫莹失笑出声。

    分明是他有心去管，找不到个理由罢了。

    非要袁紫莹以圣女身份出面，委托他去。

    真不知如何是好。

    一下子，凌云霄激动起来。

    他仰头道：“亘古以来，世间便是一盘乱局，无人能管，无人肯管，无人敢管。”

    他负手道：“但是，我能，我肯，我敢！”

    他忽又一抬手，意气风发，似有指点江山之势，“那些个所谓大门派，所谓古老底蕴，折腾出这一盘难解之棋，难道就真以为，可以永享太平，举世无忧了？”

    他一转身，一挥手，似在挥袖掸去不详，喝道：“做他妈的春秋大梦！”

    “至少还有一个我，永远是他们的梦魇！”他一拍胸口，深吸口气，望着虚空中的残影，冷静道：“知道我在这其中看见了什么吗？”

    不等袁紫莹作答，也不需要她回答，凌云霄立即指着天道：“我自己！无数个我自己！”

    “我见到他们是如何而死，就仿佛见到了我是如何而死！”

    “今天，死亡，恐怖，绝望，降临在他们头上。”

    “难保明天，这所有一切，就降临在我的头上，降临在这天地众生头上！”

    “所以救人，等于救己！”

    凌云霄深吸口气，终于将一切情绪平复。

    “所有人，无动于衷，见到他人去死，甚至热情开怀，摇旗呐喊。”他踱出一步，“就好像落下屠刀的人是他自己，惨死的人跟自己毫无关系，只是一个路人，只是一个早就该死的鬼。”

    “他们平日里，受惯了欺凌，遭够了迫害，就巴不得，别人也遭到伤害，别人比自己更惨！”

    “好了，终于见到了，大家都满意了，终于感到那么一丁点的公平了！”

    “终于在这世俗中，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平，找到了那么一丝平衡了！”

    “所以我弱就该死，我差就应该遭灭，而强者就该恒强，就该永生，就该万世无虞！”

    他冷冷吐出四个大字：“我去你妈！”

    “如果这就是命，那么我，不信命！”

    威风凛凛，气撼长空。

    凌云霄眼神如电。

    他的敌人是谁？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敌人。

    他一直与之为战的，正是这世道上永恒的不公。

    “不管是谁要找五大门派的麻烦，我凌云霄，一定帮帮场子！”

    袁紫莹循话，望向天空。

    已经有人开始行动起来，针对五大门派的人展开了偷袭。

    五大门派立即慌了。

    正见到有一人，神勇无边，擅长隐匿之术，不击则已，一击必杀人。

    不光将五大门派各部打散，打乱，甚至收拢了不少其他门派残存之人。

    规模越来越大，隐约要有分庭抗礼之势。

    竟然要反推了？

    一对一，这是决斗。

    一对十，这是强者对弱者。

    一对一百，这是至强者对一群弱者。

    然而今天这里没有弱者。

    事情就变了。

    几百对几千，这是打仗啊。

    这是战争啊。

    既然是战争，那么强弱之势就失效了。

    个人再也无法决定最终的胜负。

    纵使你手段滔天，能战至只剩自己一人，也无法左右最终的局势。

    这样的势头必须要浇灭！

    原本是五大门派借此机会，用来剿灭天下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

    不能到头来，自己的年轻弟子全搭进去了，这可不行！

    于是就有人坐不住了，于是就有人想要作弊了。

    一道巨大的玄灵之门展开。

    瞬息涌入了五大门派的无数高手。

    这么直接彻底，明目张胆的不讲道理，任谁也坐不住了。

    其他各大小门派，见到这一幕，纷纷都坐不住了。

    这还讲不讲理？

    这时，那怕心里再抱有幻想的，也终于彻底认清，这帮孙子不讲道理的真面目。

    现场大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凌云霄正愁自己没个身份下场，这下好了，不需要任何理由了。

    他回头道：“我去也！”

    他刚飞出去，又回来了，“记得回头给我奖励！”

    袁紫莹捂嘴浅笑。

    他又回来了，“不止是……”

    “滚啦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