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明朝镜湖映明月在线阅读 - 七十茄哥,小弟也要出塞

七十茄哥,小弟也要出塞

    李银河示意情报人员坐下道;“喝口水,不要急!”

    情报人员喝了几口水道;“大人,大同巡抚张宗衡因宣大总督王象乾病重,署理总督,发布命令,大同府城周围州县暂时戒严,各道官员携带抚标马军监督各地。

    浑源州监察道员是左卫道兵宪贾文彪,易州商行前站辎重兵已经被押往应州山阴,现在辎重兵还是范三乐带队。

    雷恒大人派属下向西查探,在山阴发现市赏物资转运仓场,物资堆积如山。用二两银子从管库那里得知,大同府北和杀胡口外蒙古人丧心病狂,接收市赏后,孽杀运输市赏的民夫,有生还者回来哭诉,大同官府一筹莫展,运夫一哄而散。

    属下按照雷恒大人指令为李大人传信,在浑源广灵关卡用二两银贿赂出关,但是,守关军士强调,凡易州市赏商队人员,不许出关,属下大同府人,不在此限。”

    李银河听后十分无奈,大明本应和蒙古人共同抗击后金扩张,双方却互相撕咬,尤其虎墩兔汗,应该联合蒙古右翼,反而使用最恶劣的屠杀手段,强行兼并蒙古右翼,大明服软了,蒙古人却以孽杀送银粮的运夫为乐。从战略层次讲,大明和蒙古根本没有战略规划,一队猪队友。

    李银河让传令兵通知军官商队管事到指挥大帐开会。

    等军官到齐,作战参谋挂起地图,情报人员再次给军官们叙述目前的情报信息。

    情报人员讲述完毕,作战参谋讲解大同府明军防御力量以及塞外蒙古人的简况。

    作战参谋是测绘军改编,主要在李银河身边搜集整理各种信息,为商军分析讲解敌我虚实情况。

    参谋指着地图道;“各位,朝廷以文御武,大同镇文官管理系统是宣大总督,巡抚及大同府下辖四道管理大同军镇营军和卫所旗军,武官以镇守总兵为首,陆陆续续分设十路参将分守各路,当然,随着边塞战事紧张与否,参将们的驻地,分守区域多有变更。

    此次提到大同左卫道,大同左卫道有驻军二万二千七百零八人。下辖北西路、中路、威远路。

    北西路属下九城堡,即拒门堡、云冈堡、破虏堡、助马堡、保安堡、灭虏堡、威虎堡、宁虏堡、云西堡。

    中路属下十二堡,即三屯堡、云阳堡、破胡堡、牛心堡、马堡、残胡堡、黄土堡、杀胡堡、红土堡、马营河堡、右卫城、铁山堡。

    威远路属下五城堡,即祁家河堡、威远城、云石堡、威胡堡、威平堡。

    根据雷恒大人的情报信息,范三乐部辎重兵被押送到应州山阴,易州市赏运输至大同府城的路线改变了,山阴是面向杀胡口的市赏物资仓场。

    参谋们判断,易州市赏路线目的地极有可能被改变为杀胡口,而且本地运夫逃散,易州商队极有可能出边。

    杀胡堡属于大同左卫道所辖中路,中路属五守备、八cao防,分边沿亘一百二十四里有奇。本路参将原设左卫,嘉靖三十三年始移右卫。

    杀胡堡,嘉靖二十三年土筑,万历二年砖包。堡周两里,高三丈五尺,东至残胡二十里,北至边墙一里,西至兎毛河十里,南至右卫二十里。内驻守备、坐堡、把总各一员,骑军七百七十七名,马骡一百四十九匹。分边二十里,边墩二十八座,火路墩六座,本堡当西北之极边。

    这是目前搜集的资料,大同镇承平数十年,实际情况不得而知,但是从蒙古人骑马攻打大同府城情况看,大同战力属于国朝立朝以来建镇以后最弱时期,文恬武嬉,实际兵马还有待探查。

    塞外虎墩兔汗,蒙古黄金家族后裔,名义上是蒙古大汗,实际上只控制蒙古左翼察部,蒙古部落组织松散,从蒙古左翼故地出发号称十万兵,一路打到蒙古右翼统治核心青城,现在占据青城,蒙古右翼溃散,只有鄂尔多斯部战败后回撤黄河西岸黄土高原。察部实力,兵士数量无法估算,但从其急于市赏,劫掠时穷凶极恶来看,非常疲惫,物资匮乏。

    介绍完毕。”

    李银河不断点头表示赞赏,参谋团是军中文化素养最高的部门,工作能动性高,最有规划。

    李银河道;“目前情况就是这样,本官补充一点,封锁的重点是针对逃跑民夫,有一个细节不得不防,易州商队不得出关,也就是我们进入浑源后,暂时无法回撤易州,有些阴谋味道。

    各位有什么想法,按规矩畅所欲言。”

    木狼兴奋起身,被李银河瞪了一眼,臊眉耷眼地坐下,军中有规矩,按照资历依次发言。

    石百三起身敬礼道;“將主,我商军中多有宣大兵士,像肖强,夜不收以及涞水北部收服的部分土匪,宣大武备烂到根子里了,按说大同堡垒成群,控制着各处险要关卡,四面呼应,定可尽歼敌人,可是去年,蒙古兵来去自如,深入大同府腹地,可见战力之孱弱。

    文官爱财弄权,武将贪鄙怕死,指挥打仗不行,耍阴谋诡计在行,封锁针对易州的目的极强,想把易州商队兵士困死在大同府。

    但是他们不知道將主的实力,商军应该自保无虑。”

    花荣也起身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在谋算我们,而且绝不止在大同一处,卑职建议,易州等据点加强防御。”

    军官们热烈探讨,木狼又耐不住起身道;“將主师父,我和呆狼逃亡前,部族居住地就和左翼大汗核心察部接壤,察部数十年征战不休,部族战场经验丰富,论组织战力,不如辽东东奴。

    察部穷兵黩武,装备差,铠甲稀少,弓箭点钢的不多,作战全靠悍不畏死,马术精湛,残忍嗜杀。

    卑职披铁甲,携带精钢箭枝,还有火器袍泽做后盾,卑职恳请將主,出塞和察部交手,部族被屠杀的仇恨也该算算账啦!”

    李银河手势下压,示意大家安静道;“很好,大家没有提议放弃市赏逃避的,大局观值得表扬。

    庙算多者胜算大,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可以肯定,我们的敌人很强大,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切知道是谁在对付我们。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哪怕前方是龙潭虎xue,我们都要走一遭,市赏必须走完,是骡子是马,交手之后自然显现,战场是训练军人最好的地方。

    大同府封锁看似严密,实则漏洞百出,我们的对手没有料到,再缜密的计划也得看自己的队友执行能力,大同文武官员鼠辈而!

    改变市赏路线,置我们于灭顶险境,那就得付出代价,易州市赏物资是商行的啦!到达浑源据点,全部卸下市赏物资,交给肖强,柳河处置,收益归我们。随后商队依照此例办理,这只是谋算我们的利息,敢阻碍者,击杀!

    本官命令,主力连队休整一日,塞外苦寒,备齐厚衣,皮帐,天暖后,塞外蚊虫肆虐,备齐纱帐,药品。

    明日,穿过广灵浑源关卡后,成战斗队形行进,准备吧,散会。”

    散会后,参谋们整理会议资料,李银河签字后,派传令兵知会后续商队及北口,易州据点。

    文礼商队穿越四十里飞狐陉,到达北口山脊,眼前豁然开朗,远山被云海包裹,夕阳如同金黄的咸蛋黄挂在西方,云蒸霞蔚,朔风浩荡。

    文礼商队汇合宛城商队,一百多伙计,三百牲畜,随行两个战斗班,两个辎重连,还配备医务兵,测绘军,浩浩荡荡铺满北口山脊。

    远处云雾中突然金光四射,云雾中的山峰金碧辉煌,风中仿佛传来喃喃咏经声。

    信佛的辎重兵和伙计们纷纷跪倒膜拜,傻根指着金碧辉煌犹如宫殿般的山峰道;“大雷音寺!”

    条子目瞪口呆道;“冲着宫殿往西走,咱们就到佛祖家啦!”

    郭班道;“大地四边是平的,走到头就掉进深渊啦!咱们生死兄弟互相拽着点。”

    茄三给三人一人一巴掌,骂道;“娘个得角的,將主说了,咱们脚下是个球,西门出,最后东门回。”

    傻根仰慕道;“茄大哥,您真有文化!”

    茄三得意道;“那是,要不孙先生给咱起了名字叫知文呢!人那,就得长见识,就说咱们刚走过的飞狐峪一线天,黑风洞,大白天犹如在黑风老妖的巢xue穿行,黑乎乎吓得老子一身白毛汗。

    一看,你们平日就没有好好学习,走到天边,还是没见识,傻不愣登。

    以后在文化课要勤学,这都是地主家子侄待遇,珍惜家主的苦心,走完这趟买卖,给你们每人说个婆娘,生了娃,还要走四方,听说,北海有山峰那么大的鱼,有本事,给老子弄几条回来!”

    条子撅着嘴道;“大哥,我不要女人,要大炮,路上辎重兵在运输大炮,您给咱商队弄几门呗!”

    茄三骂道;“还弄几门,小炮每门都过百两银,响一炮几石粮食,茄哥穷啊!现在欠一屁股债。

    再说啦,咱是商队,那是管制兵器,拉着大炮穿州过府,你是行商啊,还是打劫啊!官府衙役是摆设不成!”

    夕阳西下,远处光芒消散,只能看到云海中时隐时现的黑色山头。

    茄三招呼商队,进入北口据点。

    北口村堡不同于蔚州其他地方的村堡,堡墙堡门都不高,南北成纺锤型,南门口接北口关的烽火台,北出口有高大的魁星楼,南北一条两里长的主路,两侧是商栈客栈民居,还有众多庙宇,可以说是半开放村堡。

    北口村两侧是高大的翠屏山,是飞狐峪北上的唯一通道,商贸繁华,交易繁忙时,村中歇脚贸易的商队近百支。

    文礼商队人马众多,在村堡外西侧扎营,老军指挥辎重兵布置防御措施,商行北口据点送来米面,菜蔬,茄三,海狗子,大金牙随同肖强,陆远进入北口据点议事。

    “边吃边聊!”陆远热情招呼茄三等人;“都是白洋淀老乡,几位大掌柜一路辛苦。”

    茄三等人入席,商行对公款招待管制极严,所以席面简单,一大盆杂烩菜,一笸箩杂面饼子,一坛烧酒。

    陆远一边招呼众人,一边讲解目前情况;“將主传来消息,市赏路线发生变化,商队很可能出塞,辎重兵肯定追随將主,在北口装上市赏物资,再加强火器配备。

    诸位大掌柜是合作商队,商道风险必须告知,能调动大同巡抚,可见对付我们的势力有多强大,如果诸位不愿意冒险,可以沿着新商道到达广灵即可返回!

    商行对各位的优惠政策不变,贸易截至到广灵,贸易利润依旧不小啊!”

    茄三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这商道就是条金河,人家哪能让咱们舒舒服服挣钱!白洋淀不值钱的鸭蛋在北口论个卖,蒲草席子卖出棉布价,野稻米比白稻米贵一倍啊!可想而知,到了边塞,利润得翻几个跟头。

    虽说风吹日晒,一路行走艰辛,但这算啥,挣钱比吃屎都难,窝在小河沟能有啥出息。

    老子看出来了,这些勋贵老爷们就不想咱们发达,就想咱们一辈子给他们当佃户,当奴隶。

    將主不就是想从他们手里分些利润,让大家伙吃点rou,喝点汤嘛,这是要下死手啊!”

    陆远点头道;“大掌柜说的在理,咱们做过水匪,哪里能大口吃rou,大口喝酒啊!手下数十,几百张嘴,一年到头拼命,还是苦哈哈。

    落草的能有几个善终啊!

    这些官老爷厉害,拿走商队大头,在家里置办农田,产业,税也是交不了几文,遇上咱们这样的对手,直接借刀杀人,在下琢磨着,这些人的肠子得多少弯弯绕啊!”

    “嘿嘿!”茄三将杯中酒喝干道;“茄某混了几十年,跟着將主才开窍,尤其是听了几堂政治经济学课,那个阶级分析后,豁然开朗!”

    看众人迷惑不解,洋洋得意道;“直白讲,这人是不同的,像皇帝,皇亲国戚,勋贵,官员,缙绅,他们是一类,有钱有势,制定法律,解读政策,总之,掌握着权钱。让他们分钱给穷人,那是痴心妄想,他们只会让穷人给他们当佃户,当奴隶。

    富生良心,穷jian诈,那就是扯淡,他们小恩小惠可以有,真正毁家纾难凤毛麟角啊!他们就想子孙世世代代当贵人,谁当贱人呢,还不是咱们。

    咱们知道,哪个村子富裕的不就一两家,其他人家有几亩自留地,大部分都是长工,咱们几辈子的祖宗都是懒汉吗!怎么就混不饱饭呢?

    大部分农户是一类,起早贪黑劳作,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什么还是饿肚子?被人耍啦!这里边有猫腻啊。

    茄某观察將主,將主天纵英才,做的事就是重新立规矩,分田分地,开商道,只要老实勤快,就能过好日子。

    茄某学识有限,还看不透猫腻,但知道將主是直道而行,胸襟宽大,眼光深远,大慈大悲,咱就追着將主脚步,死不旋踵!

    出关,没说的,会会草原的鞑子呗。

    海兄弟,金兄弟,咱这商队得留人照顾后路,你们谁留下?”

    海狗子摇头道;“茄哥,高陌社冲突兄弟失了义气,现在得出头啊!人活脸树活皮,得把脸找呗回来,前边不管是刀山还是深渊,海某不能退。”

    大金牙双手乱摆道;“咱是金刚大哥的小弟,將主是金刚大哥的义弟,马上插架了,大金牙哪能撤啊!”

    茄三只好回头道;“郭班,你带着条子,傻根留下。”

    郭班脸色难看道;“大哥,我还想去塞外拍鞑子呢!”

    条子也急忙道;“大哥,我还要学习打炮,用炮轰北虏呢!”

    茄三怒道;“都去打架是吧!打仗还得有统帅,有小兵之分,有前锋,中军,殿后之说,咱们谁是大哥?”

    茄三起身拍拍郭班语重心长道;“北虏是那么好打的,十多万宣大边军被人家欺负得一筹莫展,咱们这几百号出边,能回来多少?

    咱这买卖能赚些银钱,总得交给战死兄弟的家眷吧,你们就是给商队处理后事的,责任重大!”

    肖强道;“茄哥说得对,杀场无眼,虎墩兔汗的蒙古兵久经战阵,凶残无比,不是草鸡,得给家里孤儿寡母留点生活钱粮。

    茄哥有文化,刚才说的好,军士川出了多少武将,家里人紧衣缩食,还是吃不饱饭,將主答应,两年让军士川百姓吃饱穿暖,历史上军士川就穷,將主短短时间就能改善,细极思恐,有问题。

    肖强这条命就送给將主了,老子也想出塞,现在还不是得看好北口据点嘛,总得有人看着后路,维持粮道吧。

    这仗有的打,总归会轮上的。”

    陆远也道;“在下瞎琢磨几十年,茄哥刚才几句话就说通透了,不得不说境界高啊!

    咱们劫富济贫,最后有几个百姓受益,空忙活一场,不是死于火拼,就是被官府砍头。

    將主谋划深远,这是立规矩,强迫富者拿出一部分收益,补偿穷苦人,最后大家伙都能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不能像现在的世道,小部分富的撑死,大部分穷得吃草吃土。

    掌柜们义薄云天,打仗的事不多说,在下就说说赚钱,將主从北口穿过坡道直达暖泉镇,适合咱们全骡马商队,缩短了距离,还拓展了贸易范围。

    將主让商行制定了交易目录,交易指导价,山民淳朴,咱们不能坑人家,买卖要的是细水长流,互利共赢。

    新商道辐射周边数百里山林草场,有不少好商货,但山民稀少,组织松散,在下的人手正在组织指导山民,设立合适的贸易据点。

    咱们正在建设市场,茄哥的商队可以分出部分人手运力,从北口拉上布匹,盐,茶,铁器,糖,彩线等物资沿着据点交易,再拉回麻线,麻油,药材,果干,皮货等回到北口。

    有些交易可以预支,据点人员会开具银票,有一点茄哥要注意,尽量推广咱商行的粮票,减少现银交易。

    在浑源州据点,卸下商货,有雷恒大人和大同商贾负责变卖,商队尽量带牲口去山阴载货,那是无本的物资,至于出塞事宜,听將主安排。”

    一名北口传令兵急匆匆进屋,向肖强敬礼道;“大人,有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