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王夫之年纪小,吃得多干活少,收其为徒不划算啊!
沈廷杨小心翼翼道;“李大人,朝廷水军还是将联合省赶出沿海,拆毁了红毛夷在澎湖的据点,朝廷还是能保卫海疆,红毛夷也认为大明是强大的,文明的国家。” 李银河摇头道;“不要相信西人的嘴,打得过你,他们认为你是野蛮人,抢你,打不过,他们认为你是平等的贸易对象,是文明人。 朝廷水军依靠本土作战,敢于牺牲,说明我们的海上劣势可以靠数量弥补,但是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西人能跨越万里,控制大明周边海贸,说明西人的造船业,航海技术,火炮技术以及作战方式超越了大明,在今后,我们面对他们要低调,要学习。 接触他们,和他们做贸易,学习他们的航海知识和技术,海上规则终究依靠实力说话。 朝廷驱离了西班牙和联合省,但是他们没有走远,西班牙控制了吕宋,联合省控制了爪哇一部分,就连大明的东番,西班牙在北部设立据点,联合省在南部设立据点,联合省在爪哇设立了殖民地机构,现在在攻打马六甲,那里是去印度洋的咽喉,本官想去印度洋浪,任重道远啊!” 看大家有点泄气,李银河道;“海洋是宝库,我们现在打不过西人,是现实也是动力,我们还有时间追赶,再说了,近海作战我们的差距不大。 在北直隶,山东,辽东范围,我们面对的贸易对手水军孱弱,给了我们练兵,发展海贸的平台,出了海,就不要在意规矩,海上还没有规矩。 朝廷的士大夫们对海洋有天然恐惧,这是农业社会的特征,他们不会主动创立发展海洋文明,大明没有海洋文明,只有一些海洋农夫和走私的海盗。 这是大明的不幸,却是我们的机会,大佬们对海外漠不关心,也不想了解,以知兵闻名的辽东督师袁崇焕大人,去年撤销登州巡抚,裁撤绝大部分水军,认为海上只是运送粮饷的一条通道,水军对作战影响微乎其微,裁撤水军为朝廷节省了粮饷。 这说明什么,大明海域大家打破脑浆子,没人理会啊,如果不好好搞大事情,会被雷劈的。” 军营外传来呜呜咽咽的埙声,李银河皱眉道;“大伙休息一会,本官去看看谁在发sao。” 白兔在军营门口看着琴弦假模假式吹埙,琴弦眼角瞥着军营,看李银河来到门口,双手捧埙,感慨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李银河骂道;“光天化日之下,通什么幽?晚上还得演出,你在军营门口发什么闷sao?” 琴弦苦着脸道;“將主啊!白兔将军非要在舞台演唱《从头再来》,这是在下唱红的,白大人好歹是贵族,哪有在下身世凄惨,感慨良多啊!” 李银河对白兔道;“你不是护送传教士和刘鸿训大人去易州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兔道;“骑着马一路跑回易州,用不了多少时间啊!” “刘鸿训大人岁数不小了,彪得了马吗?” “白兔把他绑在马上,帮着他控马,一溜烟就跑到易州,然后换马,一溜烟跑到军士川,这种不会骑马的废柴,在草原就得喂鹰。 要说那个传教士老头骑术不错,还嘲笑卑职的蒙古马是兔子,要不是將主嘱咐,白兔一刀砍死这种僭越的伪贵族! 那个刘老头终于消停了,一声不吭倒是个硬汉,还有气。白兔很忙的,赶紧回来打工挣钱,演唱加舞蹈有奖励吧?” “好吧,跟你谈莫要虐待老头也是对牛弹琴,晚上你愉快地伴舞去吧,真是不省心!重建士林名声遥遥无期啊!” 一名神情倨傲的男子走过来道;“你就是李银河武官吧,在下是福建巡抚熊文灿大人的天津管事熊阿福。” 李银河指着琴弦道;“以后莫要吹凄凄惨惨的曲子,吹出一个傻帽了吧,看你吞吞吐吐,还有什么事?” 琴弦将熊阿福挤到一边道;“演出效果好啊,小的觉得还能为商行多做贡献,小的发现辽东女子性情爽朗,擅长歌舞,文艺队伍缺人手啊。” “可以招一批,暂时是新兵待遇,以后还得经过军事训练筛选,上战场,身体得好,还能辅助作战。” 熊阿福不耐烦道;“李银河大人吧,在下负责和易水湖商行交接即将到达天津的船货,怎么个章程?” 李银河瞥了熊阿福一眼道;“你一个小小管事,见了指挥使大人,态度很傲娇,谁求谁啊?熊老头拿本官当海贸小白,本官很不爽,滚蛋,告诉熊老头,本官不收破船,想见内府太监,要有诚意,陛下给了本官两艘海船,本官的商行是具有皇室信誉的高逼格商行。 熊大人在偏僻海边待久了,做事小家子气。” 熊阿福擦把汗,眼前的武官出乎认知啊,文贵武贱,武官敢对巡抚出言不逊,头一次见。 李银河胡乱指指方向道;“本官在天津北门外有商栈,打着白洋淀旗号,让熊老头掂量掂量,想办多大的事,就准备多少诚意,本官很忙的,你滚回天津找本官的商栈掌柜吧。” 李银河回到办公室对黄玉道;“派人盯着熊阿福。” 黄玉担忧道;“咱们准备海贸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不会影响接收海船吧?” “人老戒得,熊文灿老头已经是地方文官之首,还在京师活动,功名之心极重,任他再狡猾,追求功名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我们想要船,但是要有不玩海贸的姿态,一切看情况再说。” 王世钦犹犹豫豫,下决心对李银河道;“银河,世钦有个麻烦想跟你商量,如果你觉得难,就算了。” “世钦兄,咱们兄弟关系,有事直说,客气就见外啦!莫非在昌镇有了几个小孩?” 王世钦脸红道;“不是几个,是几百青壮,近千妇孺,他们或是出关在辽东作战致残或是战死营军的家属。 听说您父亲也是在辽东捐躯,你的生活状况也应该有些感触吧!” 李银河点头道;“毕竟战败了,家父的抚恤拿的艰难,母亲惊恐生病,银河典卖了田产,最后成为无田屯军百户,要不是叔父照料,吃不上饭呀!” “从万历末年到现在,辽东战事牵涉朝廷泰半国力,大明各边镇抽调兵将奔赴战场,无数英豪洒血辽东,这些人可歌可泣的铁血征程着实让人心恸。 家国梦碎,铁马冰河终是一曲离散歌,数万勇士葬身辽东啊!”王世钦唏嘘不已;“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是军士的本分,他们大多战败而死,朝廷对他们的身后事安排欠妥。 本官和昌镇总兵尤世威大人出自榆林,尤世威大人的哥哥尤世功总兵,榆林猛将贺世贤总兵均战死在沈阳,延绥营军死伤极多,我们收敛了一部分伤残军士,安置在昌镇,附近生存困难的战死将士家眷也陆续迁到昌镇。 昌镇多山少田,朝廷饷银拖欠严重,世钦穿着朴素,是真没钱啊!世钦对经商一窍不通,还经常靠老家王朴接济,但是我和总兵大人在钱财方面依旧捉襟见肘,无法保证他们温饱。 世钦看你经商有道,能不能接受一些军户?” “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尽到本分,不能在善后安置上让军士寒心,世钦兄,有多少需要迁徙的军户?官府对迁徙有什么规定?” “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饭,官府不管,也没钱救济。我们尽力安置的是伤残军士和生活极度困难的军户,残疾军士一百,军余二百,妇孺八百。能用的作战军士不多,银河,你能安置多少,莫要为难!” “梦幻庄园的情况世钦兄也知道,银河还要安置辽东难民,条件不好,来了得干苦活。”李银河问米粒道;“咱们的粮食情况如何?这些人来了,能否安居?” 米粒拿出小本子翻看道;“將主,咱们预计增设十个村,现在建成三个村,只要能吃苦,活计不少,新村落建设,工坊,中学,小学,排洪沟渠,浑河河道整饬,盐碱地开荒,接纳没有问题。 卑职正在积极筹备物资粮食,咱们在固安米家庄附近收了五万亩农田,开荒五万亩,现在大多收获,田赋征收四成,今年河道灌水无忧,田地都是熟田,农户使用新农械,做到了丰收,小麦,杂粮亩产能超过两石,上缴商行田赋本色十万石。 咱们的固安基地在梦幻庄园,米粒处理了固安县城的教首产业,变卖六万银,可以采买布匹,棉花,接济梦幻庄园安家的农户。 这些粮食能保证难民一万人左右吃上饭,坚持几个月没有问题。” 李银河内心羞愧,后世国家鼓励农民种粮,还要掏钱补贴农户,自己拿走农户四成收成,大家觉得很公平。 “我们下辖农户绝对不能止步于吃上饭,要吃饱,吃好,本官自诩是货殖专家,要提高标准。 农户体质关系到我们的兵源质量,农业是百业基础。米粒,我没有责怪你,说起来,国朝农户太穷了,这是商业发展的桎梏。农户缺衣少穿,如何有余钱余财交换商品,繁荣商贸! 固安北部农户为商行上缴了田赋,商行要回馈农户,五年完成田赋缴纳的,农械,牲口归农户所有,我们只收夏粮田赋,秋季农户产出归他们自己。” 看众人目瞪口呆,李银河苦口婆心道;“商贸繁荣需要钱物周转,我们下辖农户没有购买力,我们的商品资金就无法增加流转效率,商行短时间少赚点,为今后商品市场繁荣打基础,商行和农户是双赢,银河没有吃亏。 算啦,你们也不太懂,时间长了,自然明白。 世钦兄,上千军户在京师迁徙,还需要您回去指挥,您尽量迁徙军户,银河喜欢军户,打仗残疾的一样看重。 梦幻庄园有军事训练基地,还要增加老军军事,民事培训班,会让他们自食其力,过上有尊严的日子。” 警卫进来报告,香坊管事们要送给李银河礼物,正在军营门口等候。 李银河赶到军营门口,几名从宫中裁撤,现在掌管香坊的女子们冲李银河盈盈施礼,李银河很潇洒地回礼。 带头的管事赞道;“李大人熟悉宫廷礼节,是大明少有的儒雅武官!” “杨嬷嬷调教,本官不知礼都不可能啊!好啦,本官严禁下辖官员收礼,怎么送到本官头上啦!” “奴家们得李大人护佑,才能在固安安稳生活,大家采集了二色补血草,采摘晒干制作成屏风,不值多少钱,只是表达奴家们的心意。” 两个女子抬来一架六尺高,四尺宽的木屏风,屏风内用花枝插成福字,还插了一头鹿,花朵有的粉红,有的白色,非常漂亮。 管事道;“二色补血草也叫干枝梅,在严寒气候或盐碱地也能种植,在盐碱化趋向严重的地方,花的颜色偏向紫红色,在盐碱化倾向不严重的地方,花蕾呈粉红色,而且会变成白色。 二色补血草能驱蚊虫,摆在屋中,香味淡雅,让人神清气爽,闻香赏花两相宜。”
“有心了!”李银河拱手致谢道;“本官收下了。几位管事专业能力出众,有香坊股份,过几年定然身家丰厚,该找个好人家嫁人,生娃,过过百姓生活。” “随缘吧!奴家年龄大啦,知冷知热不贪图钱财的良人哪有那么好找!”管事出自宫中,比较泼辣道;“我们几个女子到想嫁入將主家,將主姑奶奶一直期望开枝散叶,我们挣钱生娃两不误,只做小妾,將主感觉如何?” “本官有夺命红颜,不是你们死,就是本官亡啊!太可怕了,告辞!” 管事笑着对逃跑的李银河道;“我们想在军营中栽种二色补血草,將主答应吗?” 李银河狼狈逃回办公室,对米粒道;“米粒啊!以后乡社要加强一下女德教育,本官被百姓劫掠些钱财不是大事,被劫了色,影响士林名声!” “反了她们了!”米粒色厉内荏道;“將主啊!咱们下辖女子能自立谋生,彪悍得很,卑职出马也是多一个受害者而已,好在將主士林名声为零,忍忍就算啦!” 警卫禀报,周三带领白洋淀两个连队青壮到达营门外,请求入营,觉华寺主持虚云随周三一起在军营外等候。 李银河带领众人到营门口迎接,周三将青壮带入军营安置妥当,向李银河汇报此次征调白洋淀青壮的情况。 此次总共征调四个白洋淀青壮连队,两个连队在固安和辽东青壮混编训练,两个连队搭乘舢板,押着装备物资顺河道直达天津商栈。 “茄三,舢板能在海上作战吗?” 茄三道;“將主,卑职咨询过茅元仪先生,茅元仪先生特意选择了图纸,标注了尺寸,白洋淀有板材和工匠,您也审核过,这种舢板和白洋淀以往的木船决然不同。 舢板长十五米,拥有完整的龙骨和肋骨结构,舷板采用平接,船底是个弧形,船只中前部设置一个桅座,可以插入桅杆,船边设有桨叉,船尾设有舵,显然,舢板可以帆桨并用,茄三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舢板,茅先生说,这是专门为海边设计的小船,船头安置千斤弗朗机炮车,左右共八桨,可安置十门回旋炮,舱尾有储物箱,储备火药,十只重火绳枪以及一些兵器物资。 这样的舢板可以做炮艇,通报艇,交通艇、救生艇,每艘配备一个班战士,真是名家设计,卑职只能说装备豪华啊!茅先生说了,白洋淀的木材只能做小船,现有条件,只能装备简陋,在浅水区作战,使用蚁附战术,能对战大船,以后还要设计载装红夷大炮,咂砸,一次造了十艘,一艘船加装备光造价就几百两银啊!” 李银河眼皮子直跳,故作镇定道;“止生兄安排的,照做吧,茄掌柜,海掌柜,安全第一。” 虚云带着一个少年向李银河合十行礼,李银河回礼道;“虚云大师好,怎么带着个小孩?” 虚云微笑道;“听说你在固安安置灾民,虚云代表易州僧道帮把手,捐些物资,这孩子毛遂自荐帮助贫僧打理物资。” 小小少年非常镇静,冲李银河施礼道;“学生湖广衡阳生员王夫之,物资分门别类捆扎清楚,这是清单!” 李银河接过清单,易州僧道捐助了大批生活物资,委托虚云雇佣易州车行将物资运送到固安。 李银河向虚云施礼道;“易州方外有心啦!这些物资将极大帮助安置迁徙的旗军和农户,本官会向知州行文,表彰众位大德的善行。” “互惠互利,我们得到大人的雷击木,在法事一道,闻名京师。赈济灾民乃是本分。”虚云道;“虚云认为,慧能大师这样生而知之,顿悟得道的乃是神话,神话嘛,俗世中见不到的,大多数人只能遵循神秀大师所说,渐进修炼,见了王夫之,贫道认为真有天才啊! 王夫之年纪十一,孙奇逢院长说,他的经学功夫已经超越科举应试的举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天才啊!”李银河淡淡看了王夫之一眼道;“咱们易州办的是农院,追求的成果需要水磨功夫,学生忍受孤独的能力要远超聪明。 治经应该去府学或者国子监啊!” “王夫之的父亲刚刚在国子监毕业,性情耿直,没有拿钱疏通人情,被冷落搁置,便来农院应聘。 农院招收其为中小学语文教师,王夫之随父来到易州,钦佩你在格物一道的造诣,想跟你学习,小小年纪,毛遂自荐赚钱养家,聪明仁义,美玉啊,你有没有兴趣教导?” 李银河摇头道;“虚云大师,您也知道,银河的弟子们悟性一般,学问基础薄弱,算数还得拿脚趾凑数,教不好,不影响本官声誉。 王夫之是未来大师的学问底子,银河怕误人子弟。 再说了,本官很忙的,收费不菲,弟子们还得干活,王夫之家境一般,年纪这么小,吃得多干活少,不划算的!” 王夫之拱手道;“学生一直打工补贴家用,四行八作,各个行当,学生一般三个月能精通,还能业余抄书,教课,是个好劳力!” “太好啦!”李银河眉飞色舞道;“本官是自封的货殖大师,理论基础深厚,理论联系实际,落实赚钱的小事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太小,变现的钱物为师保管。 好啦,让你父亲准备拜师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