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孙家大宅来人
冯账房虽离开了河口，但粮食危机依然迫在眉睫。 连续几天都没动静后，莫杵榆正准备派大憨去找老魏就得知消息，粮食来了！ 站在阳台上，孙庄的骡子与马匹从五丈河码头方向拉来一车车粮食，莫杵榆便知道这是济州城的粮。 濮州如果有粮不会拖到今天，从曹州运来也没这么快，从时间推断只有济州城的粮食会在这个点运到河口。 三楼茶厅里，陆老师看着莫杵榆的背影道：“大管事没动冯账房是对的，不然这粮说不定就来不了了！” 对面切着凉糕的林记者问：“怎么说？” 陆老师不假思索道：“从上次事态来看，孙家有人在维护大管事，莫老板不出手他应该也能出来，而冯账房很可能也是孙家人，别说杀了，就是惩戒，弄不好也会惹得孙家人不满，换句话说也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比如，大房的jian细！” “靠，无间道啊，这么多卧底。” “只要人没事，这事大家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能从河口挣到钱的大房，自然乐意帮衬一下。” 林记者点头道：“可惜，老板没法装杯了。” 陆老师摇头道：“没啥可惜的，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老板还是少参合他们的事，若你再出手，会让大管事觉得老神仙倾向他了！” 林记者将一份凉糕递给陆老师，自己在品尝一块时也在思索，良久后问：“他对孙家的依赖越多，孙家插足河口的事也会越多，这并不是好事吧！” “但我们也没法阻止不是。”陆老师吃着凉糕笑道。 “嗯，我始终觉得进程太快，目前的河口不是上坡，而是爬梯，左右没有帮扶迟早摔得头破血流。” 陆老师点头道：“就看孙家帮扶的人多，还是砍伐的人多。” “这其实是可控的。” “哦！” “但我cao作不来。” 陆老师苦笑：“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吧！” 他们都知道，要成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同流合污。 联手孙家对河口村民进行剥削的同时顺道发展工业，是当下最好也最安全的办法。 但他们办不到。 孙家迟早要收割河口这片韭菜，他们势必带头反抗，那么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推翻封建，要么死。 而这死，绝非死他们几个这么简单！ 就说莫老板，九族不知是否能逃，三族铁定是没了的！ 杨仝、贾亥、王铁匠、关义安等等，多半也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 那么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将毫无意义。 不想死就要反抗到底，但这条路又太过艰难！ “让人吃饱饭，咋就这么难？”林记者由衷感慨。 陆老师不免笑道：“你过于理想化了，我知道你想慢，不知情的烨国想不同意都难，但殇国能同意吗？” 林记者无言以对。 “三娃急，也是因为这一点，能轻易造出热武器的他，已经很克制了！” “他不是克制……”莫杵榆突然从阳台外走进来，把细节一说，两人才知道三娃的顾虑也很多。 烨国与殇国不是人与人的战争，否则他们也不需要来到这。 对付成了气候的祭尸教，最好的办法无疑是热武器，但热武器不能轻易的交出去，不然不等他们消灭祭尸教，技术就已经泄露出去。 人类武装热武器厉害，还是武装了热武器的尸煞军团厉害？ 若是电影里那慢吞吞的丧尸，林记者毫无疑问选择前者。 可据他所知的尸煞速度快不说，还会使用武器，包括弓箭。 不要求单点射击，形成箭雨足矣。 相互对轰，一边是不惧死亡的，另一边是死亡后反过来成为敌军的，在同时拥有热武器下，亏的还是人类。 非要不计后果，和尸煞拼得同归于尽也没用。 尸煞不是消灭完了就没了，得消灭祭尸教。 可祭尸教伪装起来和常人无异，这怎么打？ 只有建立他们熟悉的体系，严加管控才行。 前提是他们得拥有权力，这势必会与烨国的权力阶层发生冲突。 热武器还不能轻易面世，不然一个弄不好技术泄露，引发的军阀割据，连年战争致无数人因枪械而亡，再被祭尸教捡了便宜，那还不如啥也不干。 林记者郁闷道：“这些困难说什么也要克服，最近学校里有没有值得培育的苗子？” 陆老师瞅了一眼莫杵榆。 莫杵榆无所谓道：“仅是我个人不喜欢去干涉别人，你们随意。” 林记者道：“他们也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嘛，该培养还是要好好栽培的，至于品行如何，我相信陆老师。” 陆老师笑道：“有那么几个，对我所说的公平理念很感兴趣，只是偏向不同，有对法治，有对交易，都是跟他们息息相关的，希望法治公平的孩子，是父亲被冤枉过，希望交易公平是被剥削过！” 林记者喜道：“他们能意识到说明具备了觉醒条件啊！就怕那种毫无意识的，觉得让地主盘剥是理所当然，这可就没救了！” 陆老师点点头，冲莫杵榆道：“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孩子，短时间没法帮到我们，眼下只有李勿！” “现在……” 莫杵榆刚开口，突然听到急促的上楼声，人还未到，荇菜洪亮的嗓音就响了起来：“榆哥榆哥，大管事来了！” 莫杵榆起身道：“这就下来。” 林记者郁闷的看着莫杵榆离开，继而向陆老师问：“李勿不一直在帮忙吗，咋了？有问题？” 林记者经常有事需要李勿做，双方交际不少，如果有问题，得好好考虑什么事不能交给他。 “没，就是老板逮到人李勿就往死里用，都好些天没空找我学习了，这样下去他会进入死胡同，事永远干不完的，可如果不提升他的知识储备，他干的只是重复的事，很难有提升啊。” 林记者无语。 他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眼下能完全接受他们工作安排的，还真就李勿一个！ 大管事不是不给他们安排几个，但安排的人不是很固执的坚持自己往日的做事风格，就是反过来批评他们这做不对，那做不对，连他们的算账方式都大批特批。 你说这种方式简便，效率。 到了他那里，没用，就一句话，你看得懂别人看得懂吗？ 全天下掌柜都是我们这样算，你难道让全天下掌柜都跟你学不成？ 就一个算账都起纷争，这还怎么交流？ 李勿没这些讲究，安排他就干，不会的就学，接受程度极高！ 林记者也算理解，为啥他们印刷作坊出的账本就他们自个用了，连大管事的账房都不用。 你说得再简单，再容易，再清晰，也得让人接受才行。 已经定型的人很难克服自己的习惯，他们只能慢慢培育了！ …… 此时楼下，莫杵榆已经跟大管事会面。 这次来的不仅大管事，还有他的家眷与从未见过的三人。 这三人是两男一女，男的都是老成持重的管事打扮，一个面白无须，另一个长脸羊须，年纪都在四十左右。 女的较为特殊，很年轻，十五六岁，穿着跟个武夫似的一袭黑色劲装，既靓丽又英武，虽天气炎热，但其玉质般的肌肤上却连一点汗水都没有，反倒是身后的管事，两人都是汗流浃背，挥掌扇风，连大管事都不例外。 莫杵榆心下暗惊！ 玉肤是无法止汗的，大管事便是如此。 修为要在无竭才可气走肤下，蓄热口出。 说白了就是通过运转内劲，让内劲将皮肤下的热量冲到肺部，由口排出。 还不是所有无竭都可以，需某些高深的吐纳法门才行。 大憨就没法办到，不是奉天卫里没有，只是不适合他。 暗地心思电转，面上不动声色的拱拱手，莫杵榆问：“不知大管事何事来此？” 眼下刚过下午四点，尚未到饭点。 “自是用餐。”大管事说着，就向莫杵榆减少道：“这位是我十九妹，这两位是族中安排来的管事，负责一些孙庄事宜，因在济州府吃惯了美食，我想这乡野之地，也就榆哥这里勉强能符合他们心意，往后只怕没少叨唠榆哥了。” 莫杵榆刚拱手还未见礼，少女就大咧咧道：“十六哥可真啰嗦，我们一早从府城出来到现在还没吃呢。” 大管事苦笑，对榆哥道：“快些安排。” 莫杵榆点头，转身让荇菜准备热茶便进了后厨。 荇菜先招呼道：“诸位楼上雅间请。” 大管事笑着抬抬手，亲自领少女和两位管事上楼。 荇菜则在柜台里泡完茶才端往楼上。 莫杵榆效率极高，左右开弓下，短短一刻钟就搞定了三个菜，分别是京酱rou丝、咸蛋黄豆腐和小酥rou，外加莠儿煮的六碗鱼汤面。 叫来胡进宝和秋霜让他们端到二楼雅间，莫杵榆回头查看算先准备的红烧rou与鸡汤。 莠儿凑近道：“大管事带来的是啥人啊？见他怪客气的。” 莫杵榆笑道：“他不是说了堂妹吗。” 莠儿不悦道：“榆哥少唬俺，哪有当哥的对meimei这般尊敬的。” “这么说，我对你不够尊敬？”莫杵榆斜了她一眼。 莠儿俏脸一红，扭捏道：“哎呀不是这种啦，感觉他们一点兄妹样都没有。” 莫杵榆点头道：“这种事，看破不说破，千万别传到客人耳里。” “俺懂的。”莠儿也就背地里好奇问问，可不敢在外乱议论。 继而她就缠着榆哥道：“哥，俺也想吃红烧rou！” 莫杵榆故作冷脸道：“就一块。” “诶！” 红烧rou费工夫，鸡汤虽然也差不多，但厨房有备好的高汤，热一热调好味就行，等莫杵榆收完汁时又过了小半时辰，中途也没闲着，还加了三个菜。 莠儿尝了一块后，就满足让荇菜端往楼上，然后急匆匆的跑回去看榆哥从冰窖里端出饭后甜点，莲子羹。 莲子羹莠儿跟着榆哥没少吃，但冰镇的还是头一遭见！ “榆哥！”莠儿扭捏道。 “给你备了。” “榆哥最好了！”莠儿欢喜的亲自将六碗莲子羹送往雅间。 不是她急着喝莲子羹，让别人送上去，不是更快能喝到吗。 主要是榆哥的吩咐，每次给雅间的陌生客人上饭后甜点都是她去，方便观察客人的饮食习惯，如果有剩，下次客人再光顾时就不推荐这类风味的菜色。 一进门，莠儿有些愣神。 雅间里可是有六人，但红烧rou却只有一人吃，是那位连大管事都尊敬的堂妹。 除了红烧rou，东西基本都吃完了。 可看样子众人却不想吃饱了，不然干嘛眼睁睁的盯着少女大块大块的红烧rou往嘴里送啊？ “这是最后的甜点，冰镇莲子羹。”莠儿一边端上羹，一边又问：“这rou是不合胃口吗？” 众人一愣。 大管事则一笑，帮莠儿端下两碗莲子羹，递给妻儿后道：“我这妹子喜欢，且他明日就回去，喜欢吃什么就让她多吃点，我们能随时再来嘛。” “哦。”莠儿也没让他们再点一份，这东西费时间，再让他们吃别的等，非得撑死。 “小娃娃。”突然，一个管事道：“你家兄长手艺很好啊！” 莠儿刚要称谢，却听一句：“非也”随后另一个管事抚须摇头。 莠儿心下一凉时，那管事转而笑道：“很好已不足以形容，我走遍大江南北，所食之丰，非是你这一州一县就过半辈子能比的，这小里正厨艺，只能用一个字，绝！” 莠儿最近学习可没拉下，能听出这管事是在称赞。 “走遍大江南北应该遇到过很多厨子吧，榆哥厨艺真这么绝吗？” 莠儿唯一在外面吃过的东西，就是巨野县里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这面别说跟榆哥的比，连她都远远不如了。 当然那也不是巨野美食，只是街边填饱肚子的小摊，能咽下就行。 “两位尝尝莲子羹，不然就温了。”大管事提醒道。 两人才回过神来，刚摸到莲子羹的碗，便觉出手冰凉，更是急不可耐的品尝起来。 “好一碗冰凉爽口的莲子羹啊！” “嗯，这莲子也熬得极好，糯香绵软，细腻甜润，嘶，银耳爽脆，甜枣既有嚼劲又不腻人……” “什么东西？”那少女突然停嘴看着众人。 孙夫人笑着将莲子羹端到她面前道：“甜点，先吃完红烧rou再吃吧。” “冰的啊，不行，这天这么热，晚点就不冰了。”少女说着，一勺莲子羹，一块红烧rou便就着吃起来。 两个管事见此眉头大皱。 “糟蹋！” “不知品味啊！” 莠儿不知两人心声，但听两人之前评论早馋得不行了，眼下见没事便赶紧道了一句：“有事招呼。”便火急火燎的回厨房吃她莲子羹去。 厨房里，莠儿一边享受冰镇莲子羹，一边问道：“哥啊，为啥开始不给他们上呢？” 荇菜也是好奇道：“是啊，往日客人都给冰水的，怎么这次反而先泡热茶？” 不仅莠儿荇菜，胡家兄妹和夏秋小两口，包括罗婶，莫杵榆都给他们准备了一碗，大家都聚在后厨吃着。 莫杵榆正在准备晚上用的食材，闻言随口道：“这种急着赶路的，喝冰的容易胃缩，且不清楚他们的饮食习惯，吃过冰镇的就吃不下饭的人很多的。” 莠儿砸吧着嘴道：“俺感觉俺还能再吃两大盘红烧rou。” 莫杵榆白了她一眼。 其余人其实也有胃口，毕竟晚饭时间快到了，但顾及身份就没干提。 莠儿敢放肆，他们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