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药
望山城，人们为生计而忙碌着。 杜凌云也在忙，忙着练武，而在练武之余，他则忙着学习制药，在过了辩识草药这一关后，杜彦阳开始教杜凌云制药，他先让侄儿背诵下一些简单的药方，这些药方大部分都是与杜凌云现在有关的，有药浴的方子，有活血化瘀的方子，有强筋壮骨的方子，还有数种治疗内外伤的方子，这些药方都是武林中常见的，虽然药效一般，但是胜在所需的草药比较常见，配制方法也比较容易，正好适合新手用来练习。 学习这些药方，对于杜凌云来说不要太简单，记忆药方，轻而易举，然后按方抓药，把握剂量，再按照叔叔教的方法制成，或汤，或丸，或膏的成药，没用几次，杜凌云就可以准确无误的按照叔叔教给自己的药方制作成药了，学习的过程让杜凌云想起了上一世的化学实验课。 杜彦阳对于杜凌云学习制药并不担心，总归这只是武者的辅助技能，练武才是根本，何况以自己侄儿的聪明，学习这些入门的东西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一日，太阳即将落山，杜家叔侄正在对练。 杜凌云手持一把三尺长的无刃铁剑，向自己的叔叔发起了凌厉的攻击，而他的叔叔杜彦阳，一手负后，一手持同样的铁剑，进行防守。 只见杜凌云攻多守少，手中的铁剑，时而做剑，时而做刀，招式连绵，或堂堂正正，或刁钻古怪，迅捷如风，却又错落有致，用到极致时，甚至产生了数条残影，仿佛有五，六只剑，同时攻向杜彦阳。 再看杜彦阳，守多攻少，一把铁剑，挥洒自如，看似不快，却把杜凌云的攻击全部格挡在了身前，偶有反击，就是杜凌云必救之处。 如此攻守，叔侄俩已经持续了有数十个回合，杜彦阳一边防守，一边在心里赞叹：“云儿虽然只有八岁，可是对招式的运用已经能够不拘泥套路，，运用由心，随手而发，实属难得。” 杜彦阳心中虽然万分满意，可是嘴上却不会说出来，反而手上加大了力度，更是说道：“小云儿，怎么了，不行啊，你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啊！看来你也只能打打这院子里的虫子蚂蚁了。” 久攻不下，还被叔叔嘴炮攻击，杜凌云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手上的攻击再快三分。 “这就上套了，小家伙还是嫩啊！”杜彦阳看到侄儿的反应，心中一乐。 果然，杜凌云加快的攻击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打乱了他的攻击节奏和招式连贯，结果就是在旧力以去，新力未致之际，自己露出了破绽。 杜彦阳好似早就知道杜凌云会在这里有失误，抬手一剑直指破绽，他要给侄儿上一课。 就在铁剑将要击中杜凌云的瞬间，杜凌云身体突然急速的一转，贴着杜彦阳的剑，躲过了攻击，并且顺势一扫，手中铁剑以更快的速度直击杜彦阳的腰间。 眼看就要被自己的侄儿击中，杜彦阳虽然惊讶，身体却不慢，脚底一震，内力突发，好似身体后边有一根绳子拉了一下，硬生生的往后挪了半尺，跳出战圈，躲过了杜凌云势在必得的一击。 见叔叔已经退出，杜凌云也只好收手。 这几下攻守转换，电光火石，眨眼间，以见分晓，其中杜凌云玩的一手将计就计，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心机博弈，让险些阴沟里翻船的杜彦阳不但不恼，反而不自禁的赞出声：“好！小云儿，漂亮。” 此时再看杜凌云哪里还有急怒的样子，一脸计谋得逞的笑容。 看着杜凌云脸上的得意笑容，杜彦阳不禁有些莞尔，接着说道：“在战斗中使用计谋是好事，但是最好不要过于依赖，武功才是武者的根本。” 杜凌云听到叔叔的话，也收起了笑容：“叔，我明白，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对于自己侄儿时不时说出的奇特话语，杜彦阳早已见怪不怪了，他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当然，叔叔也不是说计谋无用，当你的刀剑无法解决敌人时，计谋还是有帮助的。” 杜凌云点了点头。 见杜凌云已经明了，杜彦阳也就不在啰嗦：“好，现在你先收拾收拾，然后洗澡吃饭，吃过饭，到我房间，我今天要教你点新东西。” “好。”杜凌云把练武场收拾好，再到房间里洗了一个冷水澡，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就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杜彦阳也准备好了饭菜，杜凌云和叔叔对坐在桌边，在叔叔夹了一口菜后，杜凌云也开始吃了起来。 叔侄俩吃饭的动作如出一辙，那真是看似彬彬有礼，实则风卷残云，杜彦阳曾对杜凌云说道：“武人吃饭，重在多嚼，嚼烂嚼碎，才可吞咽。”，杜凌云知道这是为了能更好的消化吸收食物，所以每一口饭菜他都会尽量的嚼碎。 吃完饭，杜彦阳起身回房间，杜凌云刷锅洗碗，收拾完厨房，他来到叔叔的房间外，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杜彦阳在房间里说道。 杜凌云进到房里，看到叔叔正坐在桌前，在叔叔的示意下，他也坐在了桌前。 桌子上放着一叠纸筏和一个一尺多长，半尺宽，两寸来高的木盒。 杜彦阳首先从那叠纸筏中取出四张纸，放到杜凌云的面前，说道：“你先看看这些药方。” 杜凌云拿起药方开始阅读，四张药方，他很快就看完了。 杜凌云看着手中的药方，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抬头看着叔叔，说道：“叔，这药方不是治病救人的吧？” “没错，这些都是毒药方子。”杜彦阳说道。 杜凌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杜彦阳向侄儿说道：“毒药，是武林中的忌讳，一向被大多武林中人所不耻，但同时又有很多人，把毒药作为杀敌制胜的法宝，而我教你毒药之道，并不是让你用毒药去对敌，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辈行走江湖，难免不会遇到用毒之人，如果你会识毒，辩毒，解毒，就不会被其束缚制约，且还有应对之策。” 杜凌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行走江湖还有这些麻烦！” 杜彦阳：“是啊，这就是江湖，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性命，你怕不怕？” 杜凌云想了想，回答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谁的本事大。” 杜彦阳笑着说道：“好，云儿有志气，那现在叔叔就开始教你识毒，辨毒，解毒的本事。” 说完，杜彦阳打开了桌上的木盒，盒子里边被分了二十四个小格子，其中十几个格子里是不同的草药，剩下的格子里则是蝎子，蜈蚣，小蛇，蜘蛛以及其他的虫子，当然，这些都是干瘪的死物。 杜凌云看了看盒子里的事物，十几种草药，他很快就辩识出来，这些草药外观大相庭径，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极强的毒性，药草鉴中都有详细的说明，至于实物，杜凌云也是首次见到。 其实大多数草药都有点毒性，只是很轻微，在配药的时候，几种不同的草药混合，就能够大大的降低毒性，制药的学问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如何去除草药中的毒性。 而木盒中的草药则是属于毒性剧烈，只需要少量，就能要人性命的那种。 至于其他的蝎子，蜈蚣等物，必然也是剧毒之物。 杜彦阳等侄儿看完盒子里的毒草和毒虫之后，说道：“武林中常见的毒药也就二十多种，所用到的主药，基本就是盒子里的这些，你要跟我学习这些毒药和相对应的解药的配制，我还会教给你五种解毒丹的制作，这五种解毒丹可以压制缓解绝大多数的毒药。” 此时的杜凌云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含糊的道：“嗯。” 杜彦阳看着侄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是孩子小，对毒药的厉害没有足够的重视，于是面容一整，加重语气说道：“云儿，你可莫要小看了毒药，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的败亡，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毒药。” 杜凌云一看叔叔这么严肃，知道是叔叔误会自己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在刚才，他看着盒子里的草药，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甜的气味，根据他从药草鉴中所学，杜凌云知道这是一种名为腥骨花的草药散发的气味。 这种草药的花朵会散发出独特的腥甜的气味，吸引食草动物，当这些食草动物吃下腥骨花后，很快就会毒性发作，四肢抽搐，倒地死亡，然后尸体就会成为腥骨花的养料。 对于了解腥骨花的人来说，闻到它的气味，只会产生警觉的反应，但是杜凌云在闻到这股腥甜的气味后，竟然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要吃掉它的欲望，就连口中都已开始分泌唾液，真是垂涎欲滴啊。 对于自己的反应，杜凌云也是吓了一跳，“这腥骨花这么邪门吗？只是闻到一点气味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药草鉴上可没这么写。” 对腥骨花的疑惑，使杜凌云才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至于叔叔说的轻视毒药，杜凌云可是一点都不会有，不论前世现实中的生化武器，还是小说中的唐门毒药，都足以让杜凌云对毒药慎重其事。 于是他认真的说道：“叔，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学习毒药之术的。” 看到侄儿态度，杜彦阳这才满意，他其实也知道现在就教杜凌云毒药之术，有点早，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也只能这么做。 杜彦阳指了指桌在上那叠纸筏，说道：“你先把这些毒药方子背下来，然后我再教你其它的。” 杜凌云点了点头：“好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倒是不难。 杜凌云拿起一张纸筏，开始仔细阅读，一边读，一边时不时的看看盒子里的草药，他对刚才自己反应还是有些奇怪。 杜彦阳看到侄儿的样子，有些好笑，只是以为孩子对这些有毒的草药好奇心大，这倒也不是坏事，反正背诵药方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于是说道：“这些草药不要用手直接碰触。” 说完，杜彦阳起身，去里屋取了一个瓷瓶和一副皮手套出来，他让杜凌云从瓷瓶里倒出一些油脂，均匀涂抹在双手上，要求手腕之上都要涂到，不能遗漏。 杜彦阳一边看着侄儿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一边说道：“这是腊脂，可以起到隔绝的作用，再戴上蜥皮手套，保护你的双手不会被毒药伤到。” 杜凌云涂抹完腊脂，拿起那双一看就是为他特制的小皮手套，手套有些长，这让他想起了前世那种厨房里用的橡胶手套，看着手套特殊的纹路，他问道：“这是用蜥蜴的皮做的？” 杜彦阳点头道：“是的，一种名为水蜥的皮，因为水蜥的皮没有毛孔，可以隔绝毒药，也有用蛇皮和鱼皮做的手套，不过都没有水蜥皮好。” 杜凌云点点头，他戴好水蜥皮手套，试了试活动手指，感觉真的好像戴了一副橡胶手套。 杜彦阳见侄儿戴好手套，说道：“现在你可以去拿这些草药了。” 杜凌云依言从盒子里拿起一枚草药，他并没有先拿腥骨花，而是拿了一种名为断肠藤的草药，他想看看自己对其它的毒草是否也会有反应。 杜凌云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草药，并与药草鉴中的描述相比较，他记得药草鉴中对断肠藤的描述里有这样一段，断肠藤被切断后，会从断口处流出白色的汁液，闻之有奶香，杜凌云将手中的断肠藤轻轻掰裂开，果然很快从裂口处渗出少许白色汁液，他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传入鼻腔，然后那种垂涎欲滴反应也随之而来，而且更加剧烈。 杜凌云悄悄咽了一口唾液，不动声色的把断肠藤放回木盒，对于自身的反应，杜凌云简直是莫名其妙，他决定再试试。 杜凌云又从木盒中取了几种草药，这几种草药都是有独特气味的，杜凌云一一辩识，其实主要是闻，果不其然，不管草药的气味是甜，是腥，是臭，只要杜凌云闻了，就有反应，而且是因为连续闻了多枚草药，反应的效果变得更强烈，已经从垂涎欲滴快要变成了口若悬河了。 杜凌云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抵抗着想要吃掉这些草药的欲望，此时，他最应该做的是停下来，但是，强烈的欲望使他有些失神，他机械性的再次取了一枚草药，这是一种名为幻星菇的草药，这种草药会让人在中毒的时候，产生幻觉，不知不觉的死亡。 杜凌云自己都没有注意自己拿的是什么草药，任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这一闻不要紧，想要吃掉手中草药的欲望一下增强了数倍，杜凌云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幻星菇，只觉得这一定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内心中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快吃啊！快吃啊！ 杜彦阳一直在边上看着杜凌云，在他看来，杜凌云辩识毒草的动作并无问题，而且这几种草药，还没有仅凭气味就能伤害到人的程度，所以也比较放心，当他看到杜凌云一副想要吃掉手中的草药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打趣道：“怎么，你还想吃啊，不怕死，你就吃吧。” 此时的杜凌云正处于天人交战之际，就好像有两个声音在他心中大喊，一个是：“这是毒药，不能吃。”，另一个则是：“这是美味佳肴，快吃啊！”，理智和身体本能在激烈冲突，谁也无法战胜谁。 而杜彦阳的一句玩笑话却打破了这个平衡，杜凌云对于杜彦阳是绝对信任的，在听到杜彦阳的这句话，别的他没在意，但是最后的“你就吃吧”，彻底让他放弃了理智，服从了身体的本能，在杜彦阳惊愕的目光下，一口就把手里的幻星菇给吃了。